第55章 我可以抱你吗
吃完饭，我本想着和邢丹丹一起收拾的，可被她拒绝了。
回到房间之后，我又专心地在电脑前忙碌着。忙着忙着，竟忘记了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我房间外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走出去一看，邢丹丹正围着围裙，撸着袖子在打扫卫生拖地。我没想到，我一句玩笑，她却当了真。
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我竟一时间晃了神。白皙的双臂，鬓角的头发轻柔地抚着她的脸庞。愣了半晌，我才从这画面里抽开身。
见状，我连忙拿过她手里的拖把，将她推到沙发坐下。玩笑我敢开，但真要让她做这些事情，我可不敢。
王同志回来，要知道这事，指不定怎么说我。
“丹丹，你说你也真是的，我就开一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闲着也是闲着，再说了，阿姨让我来照顾你。我可不想回头阿姨他们回来，觉得我偷闲躲静。”
“得了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你还是给我留条活路吧，回头我妈真回来，知道我把你当佣人一样使唤，她指不定会把我皮都给剥了。您老还是歇着吧！”
说完，我就拿着拖把一阵鼓捣，邢丹丹就这么坐在沙发上，手托着下巴笑着看我打扫卫生。
“怎么？我身上有脏东西吗？”看着邢丹丹目不转睛的眼神，我也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
“莫羽，我一直以为做这些家务事女人的专利，没想到你居然能做得这么顺手。”
“没办法，生活所迫！”
“好啦，我帮你一起吧。”
随即，邢丹丹便站起身来，跟着我一起。打扫到我房间的时候，邢丹丹提出了我放在角落的琴箱。
“莫羽，你这琴箱都落满灰尘了，好久没碰过了吧？”邢丹丹一边擦拭着，一边对我说道。
“毕业后就没动过它了。”
“哎~莫羽，要不你给我弹首歌吧？从南中出来之后，我就再没听到过你唱歌了。”
邢丹丹双手捧着吉他走到我面前，一脸期待的看着我。我看了一眼四周，卫生也打扫得差不多了。
“行吧，为了报答你今天的大恩大德，我就勉强献献丑。”
接过邢丹丹手中的吉他，我坐到床沿上，翘起二郎腿。随即，将松动的琴弦重新手动调音。
在我调音的时候，她转身从我书架上抱下一沓书，放到我面前的地上，之后就这么屈膝坐下。
将音调好之后，我便对她问道；“说吧，想听什么？”
“嗯~就弹那首之前你最爱的，沈庆的《青春》。”
“好！”
我轻轻一个扫弦，随即便开始拨动琴弦。动听的和弦响起，又将我拉回柔情。
仿佛回到了那时的午后，我抱着吉他，带着许振陈洁还有邢丹丹，坐在山坡上的树荫下。微风不燥，轻抚着邢丹丹的长发。那时的她，也像现在一样，就这么坐在我对面。
有时候我自弹自唱，有时候我弹他们唱。想来那时候还真是执着，为了一首《青春》，竟几乎学遍了沈庆大半的歌曲。
当我弹奏之时，邢丹丹拿出了手机，打开了摄像功能。我有些尴尬，将目光转移到琴弦上，便开始了自己的弹唱。
“青春的花开花谢让我疲惫却不后悔，四季的雨飞雪飞让我心醉却不堪憔悴；；在那悠远的春色里我遇到了盛开的她，洋溢着眩目的光华像一个美丽童话；允许我为你高歌吧以后夜夜我不能入睡，允许我为你哭泣吧在眼泪里我能自由地飞；梦里的天空很大我就躺在你睫毛下，梦里的日子很多我却开始想要回家；在那片青色的山坡我要埋下我所有的歌，等待着终于有一天它们在世间传说”
一曲唱罢，邢丹丹捧场般地鼓起了掌。目光晶莹，看向我的眼神，如这冬日里的暖阳。
“丹丹，你录像干嘛？你要爱听，那些音乐播放器上多的不是。”
邢丹丹没有抬头看我，只是小心翼翼地将录好的视频保存，边对我回道。
“可，那些都不是你的声音啊。”
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她保存好之后，又看向我说：“莫羽，你说，这些民谣怎么就这么好听呢？简单几句歌词，就能轻易把人带回过去，好像看到那些疼痛着的青春。”
“民谣的本质，就是无病呻吟。可偏偏诗人和歌者就是酷爱这份无病呻吟，其实我也一样，或许我比他们更甚。只是有时候会忘记，真正能写出来，唱出来的都算不上是极致的苦楚。因为所有的痛到极致都是无声的，再怎般华丽的辞藻也无法将其续写。”
我说完，邢丹丹也轻微点了点头。
正想收起吉他，但在她的撒娇之下，我又给她继续弹唱了几首。都是沈庆的歌，《你在哪里》《你好陌生人》还有那首《年华》。
邢丹丹无一例外，将我所有的弹唱全部给用手机录了下来。
她随着我的弹奏摇摆，偶尔动情处，会轻轻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我却发现她眼中有泪水的晶莹。
我不知道，刺痛她的，是曾经的那些年月，还是我的歌声。我尽量让自己的歌声变得轻柔，却无法温柔过往半分。
就像是歌里唱的，抚摸着柔情似水，忘了这年华，也似水。黄昏或黎明都是风景，喧闹或冷清不过是幻影。曾爱过烟花的寂寞，也爱过焰火的狂热。曾唱过青春那样的歌，也留下岁月里的对错。以为生命中的不舍，不过是可以预言的起落。
只是，那些笨拙的天真，世界终于缤纷，我却丢了青春。有过悲伤也有欢笑，路过绝望路过骄傲。只怕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灯火是灯火，找不到阑珊处。找不到一个地方，能收容这孤寂的灵魂。
时光匆匆，可时间，却是永恒。任凭岁月燃烧，烧痛这眼前的繁华。它让人难辨真假，索性就不辨真假。
我的歌声里，不再有嘶吼，更多的是温柔。对过往，对自己，对这世间事的温柔。
最后一曲唱尽，邢丹丹才心满意足的收起了手机。
“在南京的那些年，都是这一首首歌曲陪我度过。想起来，那时候我挺笨的，在南中有那么多的机会，都没有想起要用手机录下你的歌声。”
说这话时，我能清晰地感到邢丹丹内心的难过。因为这样的难过，我曾经也有过。
“莫羽，我可以可以抱抱你吗？”邢丹丹说出这话时，双手相扣放在身前。两只手的手指相互搓着，她低着头眼眶有些湿润，可脸上还是努力挂着微笑。
这是个多么卑微的请求，我没有理由拒绝，也不能拒绝。这些年，她的想念，我想我是能理解的。
因为我也曾如此这般，痴痴地想过一个人。所以，经历过同样的苦楚，才能真正做到感同身受。
伤害过别人，也受到过伤害。于是，在那些疼痛过后，才会真正懂得什么叫做慈悲。
我放下吉他，坐在床上张开双臂。邢丹丹有些惊喜，可能她觉得我会拒绝。我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她才站起来走向我，俯下身抱着我。我没有言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或许相隔多年，几首歌曲，一份沉默，一个拥抱，对她来说便能代替所有。
邢丹丹抱着我，头枕在我肩上，轻轻对我耳语道：“莫羽，谢谢你，谢谢你回来了，也谢谢你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