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你放得下吗
千山二人下来之后，拽着我就连干了几杯。在我的熏陶之下，千山和季灿也喝起了白酒。
今晚的酒，是我这两年来喝得最舒坦，最尽兴的。
桥归桥，路归路。再无念想，再无牵绊。一切重新回归它该有的轨道，而我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自己的城郭。
说来，我是挺喜欢和千山季灿这一类人结交的。他们有着自己的执着，音乐就是他们的信仰，就是他们的一切。
纯粹且干净！
孙大圣也遵守了对我的承诺，一直对我离开的事情，只字未提。
这晚，我笑得很开心。倒是林丁，眼中总是对我有着一丝担忧的神色。
“莫羽，你唱首歌给我听吧。”
来了清风这么多次，舒晴的婚礼之前，安诺从来没有让我唱过歌。这是她第一次，对我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想起我还欠她一份礼物。不过，可能以后再没有机会还了。
她这个要求，也算是我还了她的礼吧。
“莫羽，看不出来，你还懂音乐呢？隐藏得够深啊。”
孙大圣端着酒杯看向我，笑着说道。
他刚说完，千山又接茬：“这你就不知道了，莫羽可是大神级别的人物。”
“大神谈不上，略懂~略懂~”
说完，我便起身往台上走去。
拿起吉他，拨弄了一下琴弦。什么样的歌曲，才能算是我和这座城的道别呢？
想了想，我调整麦克风说道：“人生就像是一场梦，有的人梦着梦着，梦想成真了。有的人梦着梦着，梦醒了。一首袁惟仁的《梦醒了》送给自己，也献给在座的各位。愿大家的梦，都能有一个完美成真的结局，永远不会梦醒。”
我轻柔的弹奏着，这一次，没有声嘶力竭，没有不甘的呐喊。有的，只是疾风过后的宁静。
———我想起你描述梦想天堂的样子
手指著远方画出一栋一栋房子
你傻笑的表情又那么诚实
所有的信任是从那一刻开始
你给我一个到那片天空的地址
只因为太高摔得我血流不止
带著伤口回到当初背叛的城市
唯一收容我的却是自己的影子
想跟著你一辈子
至少这样的世界没有现实
想爱着你一辈子
做你感情里最后一个天使
如果梦醒时还在一起
请容许我们相依为命
绚烂也许一时，平淡走完一世
是你选择我这样的男子
就怕梦醒时已分两地
谁也挽不回这场分离
爱恨可以不分，责任可以不问
天亮了你已经不是我的女人
天亮了你已经不是我的女人
唱着唱着，我的天空突然下起了雨。我没再害怕那片荒漠，没再去责怪它不曾给我一片栖息之地。
属于我的那个梦，醒了。
所以，我是该离去，也必须离去。
唱完之后，下来看到林丁轻咬嘴唇，眼眶湿润。安诺看着我，还是那温暖的笑意，眼神中还有一丝欣慰。
安诺举着手机，想必是在拍摄我刚才唱歌的样子。我刚刚走到桌前，林丁就起身往卫生间走去。
“莫羽，你的歌，比以前更好听了。放得下的，才能过去，祝福你！”
安诺收起了手机，端起面前的柠檬水对我说道。
她的话也没错，我不知道我对舒晴，是不是已经放下。至少现在，或是以后，我想我会渐渐不去提及，不会再去想起。
众人聊天的间隙，孙大圣借着出去透风的幌子，把我叫到了外面。
走到门外，他递给了我支烟。
“莫羽，你确定要走吗？其实，你留在这边，别的一些行业里我也有熟人。那个姓楚的，八成只是和我们总部的人有关系。他再厉害，不至于能插手所有的行业。”
“算了，我现在是归心似箭。换个城市，换个活法。况且，我离开，和姓楚的没多少直接关系。说到底，我还要感谢他。不是他，你会放我走吗？”
哎~
孙大圣一声长叹，接着又说。
“那个安诺，还有林丁，我看得出来。她们对你都有意思，这么两个完美的女人，你放得下吗？”
“老孙啊，不是我说你，你也是混迹江湖多年的人了。我可不像你，我是要封狼居胥的人，怎么可能怀念于温柔之乡，顾及这些儿女私情？再说了，性楚的这么做，就是为了安诺。你觉得我和她，还能再继续有过多的交集吗？”
“你小子就是在逃避！”
“逃避也好，面对也罢，一切交给时间澄清。说真的孙总，经历过一些事情之后，人的心境是真的会改变的。我以前总觉得，只要我足够认真，足够努力，愿望总会达成。可现实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让我瞬间明白了，有很多事，不是努力和认真就能换得来的。”
“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但是我知道，你现在的离开，不是一个很好的决定。起码，不是一个成年人该做的决定！”
“老孙，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婆婆妈妈的了？行了，咱们今晚只管喝酒，不谈论其他哲学问题，可好？”
我说完，孙大圣盯着我摆了摆头。
喝完酒之后，林丁没有离开，和暮雪住在一起。安诺本想着送我回去，但我以送孙大圣为借口，拒绝了她。
回到出租屋，我环顾了这个曾经承载了我无数回忆的地方。它还在这里，不论刮风下雨，它都不会离去。
只是，这里的人，早就各奔东西。
第二天，我睡到中午，起来订了张下午五点的车票。之后便开始收拾房间里的东西，本想找房东把剩下两个月的房租退了。
但是一直联系不上他的人，我也就没心情再去考虑这件事情。
我的东西很少，一个行李箱就已经完全将屋子里的物品全部收纳完毕。可关于这座城，关于脑海里那些有着舒晴的回忆。却是再大的行李箱，也无法将其装下的。
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等时间慢慢将它风干，最后消失个彻底。
收拾完所有的东西，我走到阳台。看着那些花花草草，看着还在盛开的六月雪。
突然想起，曾经有个女人跟我说过，每个人都是主角。
每个人都能等到自己在乎和在乎自己的人出现。
可是这花，终究会凋谢。明年依旧再开，但却不会再是之前的模样。
这座城，我身处其中，可不曾想有一刻它竟也会变得离我那么遥远。
看了眼时间，离检票的还早。我就坐在阳台上抽着烟，期间，林丁给我打了几个电话，我都没有接。
或许孙大圣说得对，我这就是一种逃避。
临近出发时，我收到了张小婉发来的微信。
———想乐乐了，就回来，我和乐乐一直都会等着你。
———嗯，知道，记得照顾好自己。乐乐问起我，就说我出差了。
给张小婉回完信息，我把这个房子的钥匙，放在了餐桌上。之后，便关门走了出去。
来到车站，我回身看了一眼这座城。生活了那么多年，我以为我对她足够了解。可是，只一眼，就这一眼，我又感觉她是那么的陌生。
转身，我便直接进了站。
我走了，带着对这座城的最后一丝眷恋。遗憾的是，我和舒晴之间这么多年。除了最后亲眼见证她的这场婚礼，貌似什么都没留下，我们就像是从未在彼此的生命里出现过一样。
列车缓缓开动，舒晴和这座城，一起在我的人生中渐行渐远，最后慢慢变得模糊。
坐在列车上，我突然想起那个快递，随即，便给舒晴发了一条信息。
———你的所有东西，我都收拾好了，找了快递这两天会寄还给你。再见，舒晴！
发完之后，我直接就将手机关机了。
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场景，心里顿感茫然。不过，随着列车慢慢远离，我也给自己松了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