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十八章 放她走
雨下着,风吹着,枝丫乱颤。直至下半夜,风雨休止。
沈云陷入沉沉的梦乡,天微亮时,人发起高热。
陈瑾之被吓到,连忙把王守拉出来。
王守穿得不多,可能是为医者的懂怎么养生,不怕冷,不像沈云在哪儿都喜欢窝在床上不出去走动。
王守背着医箱进来先是内心抱怨起来,后才麻溜进来给人看。
又是风寒,小皇帝简直是畜生,总是把人弄病。这都不知是第几次了。
他施针,熬药,好不辛苦才让情况好转。
他也是惨,一个内宫的太医竟然还要跟着来塞外打仗行医,肯定是因为他祖宗拜少了,祖宗不保佑,这才什么衰事都落在他身上。
王守害怕这样下去,小姑娘身体垮掉,到时候倒霉的可能还是他,遂舔着脸劝人:“陛下,不可过度,小姑娘不像您,身强体壮!”
“知道了,快去熬药!”陈瑾之厚脸皮回人。
陈瑾之抱着人去洗好,叫人换了床褥,方重新看护人入睡,后面药来了,沈云迷迷糊糊喝下,陈瑾之帮她擦净嘴,才爬上来搂着人睡去。
第二日午间沈云悠悠转醒。
身体很糟糕,有些地方动动就难受,不过狗皇帝答应过她,会送她离开,她被这个念想撑着硬是爬起来要走。
沈云不想跟狗皇帝打招呼,怕人后悔,狗皇帝也如她所愿,一早上都没影,莫非人躲着她,还有坏心思。
他昨天好像说了,一大早就要离开。
她安慰自己,衡量一番吃了些东西才去找人。
伊桓听闻她唤人,闪出来回她:“夫人,你有何事?”
什么夫人,她不会听错了吧,狗皇帝的暗卫竟然这样叫她,她心中不安感觉愈来愈烈。
“不要这样叫我,我要离开这里!”她强忍着心中的不爽。
伊桓抱拳问:“那沈姑娘想去哪,何时离开?”
沈云闻言心渐渐回暖,泪也憋住:“我怕冷,去岭南!现在就走!”
“好!”
沈云拿好衣服,些许便于携带隐藏的首饰,跟着人尾巴就爬到马车上离开。
她身体虽然难受,但不离开狗皇帝身边,她心里难受,她不想再经历那些。
这些事就当她倒霉,现在她只想好聚好散。
“他说过会放我走,你送我到岭南后就不必再跟着我!”
沈云掀开车帘对伊桓说。
伊桓心中同情人:你是跑不了的,陛下他想得到的人或事,只要他不主动放手,除非他死,不然最后都是他的。
伊桓表面点头应下。
沈云松一口气,开始筹谋怎么离开他们的监测。
她刚才对人试探一番,不过是想知道狗皇帝心里这次的打算。
现在看来,狗皇帝现在真的没空管她,愿意她先离开去岭南。
其实沈云也想过,若是狗皇帝昨晚是骗她,她要怎么办,但是她别无选择。
只能先试试,现在能离开人的眼前,她就有机会死遁或者玩消失。
和狗皇帝相处的这些日子来,她的言行举止都能被人看透,甚至她一抬眼,狗皇帝下一刻就好像知道该怎么应对她
由此可见狗皇帝观察力敏捷,心思缜密,若是有他在身边亲自守着,离开的可能寥寥无几。
马车咕噜滚动,远离高伟的城墙,她要离开了,可能真的会有自由这次。
风呼寒浸。
陈瑾之带着一千人,闪现到突厥后面偷袭人。
他改变策略,如果按原计划去打突厥需费些时日,吐蕃那边已起异动,他不能让两线拉锯久。
空城计已在灵城唱起,差他这边的东风。
一千多精兵急赶慢赶花两日时间跑到突厥背后,来一出雷战。
袁君早在京城时就算过天象,陈瑾之带的人不多,但强悍灵敏,跟人硬拼虽不至于吃亏,但这样打伤敌八千自损一百。
借着响雷,再潜进去神不知鬼不觉安引雷之器,在雷降下时接着发炮,雷炮一起来。
袁君还易容成他们的人进去,打晕他们的祭祀萨满,借此传播一些不好的天神话语,把人赶着去夺城。
这样他们就与雁门关的李密他们来个包饺子。
速战速决,仅用两日就打得突厥落花流水,败逃回草原深处。
人败后陈瑾之不追败将,只是带着早已准备好的道卡,向前推进到突厥老本营附近。
这里的局势已控制,他要去吐蕃。
人性本贱,喜欢恃强凌弱。陈瑾之留下李密以及从这附近专门选出的军队。
若是他们回去,突厥还会跃跃欲试想卷土重来。
他留下李密他们是专门用来揍人的,没事李密他们就去骚扰一下,像他们以前那样,但李密他们每一次都会把人打退撤才止兵。
陈瑾之要让突厥他们知道,大周是个坏心狠人,不是他们能轻易惹得起的。
吐蕃这里局势特殊 ,可智取。只不过,吐蕃也会因此难啃。
陈瑾之心知他们是灭不完这些人,这样做要的也是那种威慑力,他要让那些蠢蠢欲动的心知道大周不好惹,主动来臣服朝贡。
陈瑾之骑着马,带一万人马从北方赶回灵州。
落霞镶天际,青草阔无涯,骏马争逐首,壮士怀侍君。
陈瑾之停在一处高翘的山顶,向索骑马跟在他身后,袁君也骑马跟在他身后。
三黑骑立在崖间远眺,陈瑾之率先开口:“军师,京城的东西送来了吗?”
袁君羽扇纶巾,牵着缰绳,凭山远眺:“具有,其中以崔氏的最快。”
“崔氏若但凡慢点都惧怕朕弃了他,他依赖朕又想拿捏朕还真是会想,可朕何尝不是呢!”
袁君心里腹诽,陛下又发神经了,可还是安慰人:“他们怎可与陛下相比,陛下是君,一心为国,而他们是臣,若说难听点还是佞臣,陛下做的这一切也是在正社稷,固国本!”
陈瑾之低头,牵着缰绳后拉,调转马头,补道:“她若是跟你这般想得开就好了。”语气满含哀愁。
袁君:原来是想沈姑娘了,自己就不该开口安慰。
陛下她富有四海想要什么样的颜色得不到,为何偏偏执着于一个总喜欢下他面子的女人。
袁君也转马跟上,独留向索看着两个人坚决离开的背影。
向索为了有面子点轻哼一声才打马离开。
快马加鞭赶五日,他们赶到灵州,途中伊桓有传沈云的消息来。
无外乎,吃饭睡觉看书发呆买东西。
沈云怎会变得这样讷,他得快快回去寻人,查探清楚才安心。
沈云回来的路上都在睡,她很累。狗皇帝对她说过不用担心,人自己吃了避子汤。
她没信,自己又雇人买一份,喝下苦药汁很难受,她的身体也很累,像爬了无数座山。
可没有怀孕,十分友好。
如果她有了孩子那将是无尽的深渊,她不想留下孩子。
若是流掉的话自己可能有死亡的风险,若是生下来,不仅有死亡的风险还会被母亲的身份拖累,她绝对不容许这种事发生。
五日过去,已到湘州。沈云本意不是去岭南,但她若直白说出苏杭等地,怕狗皇帝突然回来找她,那样去寻她的范围就小了。
不能自己给自己添麻烦。
这一路上她路过许多集市,买了两个丫鬟,是伊桓出的钱也就是狗皇帝给钱,她不花白不花。
买的这两个人也是苦,祖籍在岭南却被卖到湘州。这就是封建社会的弊端之一,可以随意买卖人口,她做不了什么,可也不想冷眼旁观。
所以离开时,她引开伊桓和景欣,让人去买了所有女子的奴籍。
那些人跟着她先解救的其中一个姑娘去安置,她想和她们一起做生意。
因为让她们各自离去,容易遇上坏人,若她出点钱雇些打手保护,如此她们看上去才不好欺负。
同时她还要让那些打手知道自己的背后有更厉害的人,不敢轻易欺负她们。
所以沈云故意拉着伊桓在他们面前秀武功还借机诱出狗皇帝暗地里派过来,保护或是监督他的人。
真是不少啊!
狗皇帝那样信誓旦旦的说放自己走,应该会装模作样,会做一下表面功夫,自己利用的就是这表面功夫,或者说真的会放自己走那就好了。
买来的那个姑娘唤桂英,头脑聪明。给她讲的事,她办的都很妥帖。
七日过去,渐入寒冬。他们的马车因为沈云的身体不适走得越发的慢,沈云的确不舒服,可她也想拖延时间 让苏杭那边的事稳定。
很快就至岭南,要诀别了。狗皇帝的人最好按计划来。
就怕狗皇帝到时候还亲自来,而对自己的承诺只不过是一个缓兵之计,让他有空处理西北,那就坏了。
苏杭的生意已稳定下来,她要走了。
沈云唤伊桓出来。伊桓添厚了衣物,这南方的湿冷,跟北方不一样,伊桓身体好也熬不住长期的寒风刺骨。
沈云坐于圆桌前,她挥手让伊桓也坐。伊桓推脱,可终究不敌沈云的坚持。
她双臂撑桌,活泼灵动问人:“陛下死了吗,你是我的人了吗?”
这是什么话,伊桓的小心脏被吓到,沈云还真是盼着陛下不好。
若他是沈云也会这样想,谁叫陛下那么神经,别人好好的路过,他把别人顺上想当牛做马,还暗地里肖想人,动手动脚更甚至动过杀心。
人家愿意和他在一起才怪。只不过伊桓自己也无能为力帮沈云什么。
还有如果陛下死了,沈云她会得到泼天的富贵和人手,不这样想才怪。
“还没有陛下的消息,陛下有手段不会出事的。我现在也还是陛下的暗卫。”他语气婉转解释。
沈云觉得不妙,心沉到谷底,这狗皇帝这么变态的人怎么会出事,她要跑,今天一定要跑。
不然他赶回来可就不好了!
“好,我知道了。”她语调无比低沉。
伊桓也不愿意多留,万一陛下回来觉得他和沈云太亲近,那可就不好了。
伊桓从小就跟在陈瑾之身边,是陈瑾之买的侍从,他的武功也是陈瑾之教的,学识也是。
伊桓觉得陈瑾之对他很好,让他能不被人欺负践踏,还活得体面富足。
可他知道陈瑾之做过的很多事,对人惧怕多,怜悯少。
陛下心里已扭曲不正常,走到如今的地位自是有些惨绝人寰的手段,伊桓害怕也恐惧人。
夜半三更,只有星星和鸡鸣狗盗之辈不睡觉。当然沈云不算,她是一个想溜走的人。
她留下一封诀别书在圆桌上,说明情况。
她想光明正大离开是不可能的,她得瞒天过海。
虚中有实,实中有虚才好。
桂英带着一些人进来,沈云这段时间买了好些衣服首饰,日日装做高兴,时不时赏给别人,现在赏人也不显得怪异。
她还日日吃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