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张克奇
前世。
二零一五年,五月四日。
爱如潮水酒吧。
夜晚的酒吧,本该是营业高峰,不过今天是特例,只有三四人坐在卡座,桌上摆满酒,张克奇坐在上座,一杯接着一杯的闷酒下肚。
张克奇最近的处境并不好,应该说非常糟糕。
他是这里身份最大的,他心情不好,其他人就不敢露出半点笑容,须得同样低沉的脸,如丧考妣,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裤裆里。
不多时,张克奇身边的二号人物崔力学愤愤不平,开口道:“张哥,你跟了上头老大那么多年,从九几年就跟,那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的,现在老大这么对你,太不公平了,不就是跟以前那样,捞了点钱,条子那边又不知道,上下都打点好了,何必闹得这么难看。”
张克奇没有接话,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崔力学像是准备好了似的,一边抽自己大嘴巴子,一边道:“是我不懂事,瞧我这臭嘴。”
他这么一说,张克奇心里却好受了些,他点了根烟,在烟雾缭绕中说道:“家有家法,我有错在先,这条命能留着,已经是万幸了。
就是苦了你们这群跟着我的弟兄,我这一往下掉,上头一定会派别人过来,咱们手上拼命拿下的地盘,估计要拱手让出去不少,如果真有这么一天,你要跟弟兄们说,不要争,争不了的。”
周围几人一片唉声叹气,崔力学眼神狠厉,低声道:“张哥,会不会是李泽搞的鬼?”
张克奇摇了摇头,道:“我去汇报的时候,李泽替我说的话,虽然不见得安的什么好心,但确实把我命保住了,接我空缺的人不一定是他,如果是他,你们也不要记恨,别跟我念什么旧情,能给他干就给他干,他应该不会太过分。”
此话一出,众人神态各异,只有崔力学坚定地道:“我都懒得鸟他,张哥,咱们现在这些产业都是您打下来的,我绝对不给那李泽,您要是手头紧,想要哪个场子,随便开口,那本来就是您的。”
张克奇听在耳中,心里除了欣慰,多少还有点不是滋味,他真是落魄了,得靠手下这群人接济。
他摇了摇头,道:“既然我这脑袋没落地,那说明,上头不会让我不至于活不下去,你们放心吧。”
说完,他就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畅快的一叹气,起身道:“你们整吧,我还有点事儿。”
“大哥。”崔力学也站起来,忽然满脸猥琐地笑起来,掏出一张卡片,递了过去道:“我知道您好哪口,给您准备好了,很嫩的雏,而且很懂事,安顿在这儿,您什么时候来兴致了,就去玩玩。”
张克奇看了他一眼,道:“没逼人家吧?”
“没有,绝对没有,现在这年代,穷人家的姑娘哪儿用逼啊。”
张克奇接过卡片,揣进兜里,一拍他的脑袋,说道:“就你机灵,走了。”
他走出酒吧,夜晚外头的冷风吹得他一哆嗦,其实他没什么事,只是不想待下去了,每待一秒,他这个曾经大哥的面子就要薄一分。
现在毕恭毕敬,嘴上全是忠诚和报恩,保不齐未来翻脸不认人,除了几个心腹,手底下多的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说到底,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把档子事捅出去的,虽然纸包不住火,可他已经做得很干净了,为此不惜做掉了吴武,死无对证,就算祝家和林家想一查到底也找不到人。
在街头失魂落魄,张克奇最终摸出那张卡片,随手拦了辆车,往上面给出的地点去了。
……
这是一家环境还不错的小酒店,卡片不仅是名片,还是房卡,他刷开门禁,摸了摸像火燎一样的小腹,强行按捺住躁动。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那张大床散发微弱的光,映出一侧酒柜里贮藏的美酒,以及坐在沙发上等候的女性身姿,让他咽了口唾沫,不过忽然觉得有点奇怪。
他按下墙上的开关,房间骤然变得亮堂,张克奇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坐在沙发上的女人不可谓不是个美人,五官标致,皮肤白嫩,身材火辣,可她跟崔力学所描述的嫩姑娘有起码十几年的差距,太熟了,他第一反应是那家伙办事办出岔子了,而后觉得不对,兀自警惕了起来。
“你是谁?”
沙发上的女人双腿交叠,手上捧着一叠资料,置在覆上黑色丝袜的腿上,轻轻地道:“来送你最后一程的人。”
张克奇眼皮一跳,下意识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是了,他的枪已经被收走,上边的老大不再信任一个守不住规矩的人,不可能还让他带着家伙,徒增麻烦。
他眼中闪过一抹暴戾,刚要扑过去,那女人便说话了:“不要那么紧张,要杀你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等下你叫的时候,希望你还能说出这种疯话。”张克奇冷笑着,一步一步靠近,路过餐桌,顺手抄起了桌上的水果刀。
女人反而露出了吊诡的微笑,道:“你知道这里是哪儿吗?”
“哪儿都一样,你死定了。”
她幽幽地道:“这里是望海友谊鲁超鲁老板的地盘。”
张克奇骤然睁大了眼睛。
女人起身,把手上那一叠文件交给张克奇:“而那个女孩儿也是鲁老板养起来的,她是一件礼物,精心培养,专门送给你的礼物,用以回报你对他的投诚。
而根据情报显示,最近鲁超花很小的代价,就拿下了最近市中心地区一块相当大的地皮,在日月公园广场占据了一席之地,王凯对此很怒火,因为这本是他觊觎的地盘,为此他上下打点,砸进去了百万才拿到的消息,砸了千万才让事情有了说法。”
“而马上,你的私人账户里就会收到一笔十万的转账,那是你的酬劳,等那栋商业大楼的所有权过让后,你将能获得百分之一的股份。”
详细的描述像是一盆冰水,从张克奇的头淋到了脚,冷汗止不住地淌下,让他手脚发麻。
他没有像疯子一样大吼大叫,保持着冷静,道:“这是污蔑,这些伪造的东西没有证据,我可以解释。”
“你当然可以。”女人说道:“你可以把天都说破,可你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一个本来就想杀你的人接受你的解释。”
张克奇痛苦地闭上了眼,因为他知道这个女人说的是真的。
“你想要什么?”
女人说道:“要你的命,以及一份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