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女为悦己者容
操场到宿舍楼的距离，让不少学生怨声载道，其实也不过五分钟路程，估计不会有人认为和她在校园内漫步的五分钟是漫长的。
别有用心的男生只会觉得短暂，而陈庭汉，虽称不上心怀怪胎，却也觉得对话估计要戛然而止，不太痛快。
好在，在临到宿舍楼楼下，她终于还是旋过侧脸，道：“怎么会觉得冒犯呢，这是我自己提出的游戏。”
“那，我猜的对吗？”
王衿伶笑了起来，说道：“其实我连和父母关系不好的资格都没有。”
陈庭汉停下脚步，心头一颤。他本来就难以想象，让自己手下以教师身份，进入学校监控自己女儿的家长，会是怎么样的。
“刚才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觉得答案有些沉重，给你徒增不快。”王衿伶说道：“而且家庭是个很复杂的命题，我以为你会猜些更愉快的事情呢。”
“更愉快的事？”陈庭汉脑内思绪翻腾，嘴上应付。
王衿伶忽然俏皮地眨眼，小声道：“比如我的三围。”
“”陈庭汉差点呛到。
随后他摇了摇头，自己或许踏出揭示她家庭谜底的第一步，可他没那个能力，也不会不识趣到对别人的家庭问题指手画脚，至少现在，陈庭汉没有介入其中的契机。
但不管如何，不同于预要在高三生涯末尾走上错误道路的王衿伶，她的父亲王凯是荼毒望海数十年之久，货真价实的恶棍，是陈庭汉除之而后快的对象。
他无论如何都要插手其中。
陈庭汉忽然问道：“学姐这个黄金周有什么安排吗？”
王衿伶奇怪的看着他，他笑了笑道：“我觉得自己成绩的进步还远远不够，想趁着假期时间，多补补课，嗯，补课。”
王衿伶明白过来了，她轻轻笑着，刚要开口，却又不知为何沉默了下去，她的目光飘向一边，从楼梯口里隐约出现的身影。
旋即，她像是被微风携着飘来的一般，往陈庭汉靠近了些，几乎凑到少年的耳边，轻声道：“那我等你的电话。”
少女被风吹来，又如烟离去，只留下青丝拂过脸颊的瘙痒，和一阵温热的，磬人心脾的香气。
完了，这是陈庭汉脑子里第一时间浮现出的想法。
果不其然，宿舍楼炸开了锅，喧闹声让一楼的宿管阿姨吓得从塑料椅上蹦了起来，还以为这群学生仔要造反，连忙出来后看到起哄的众人，一脸茫然。
陈庭汉只觉得一阵心累，紧接着他侧过身，看到一边不停眨眼的李紫衫，和愠怒的吴嘉橘，更心累了。
……
……
幸运的是，他没有迎来两人的严刑拷打，不幸的是，在吴嘉橘的目光下，本来定好的四人饭局告吹，陈庭汉是觉得没什么，许敬文却恨不得把他撕了。
因为他今天本来定好，要在吃完饭后邀请吴嘉橘单独逛逛，当然是带目的的那种“逛逛”，表白、牵手、打啵，在计划里执行得一气呵成。
他甚至有点紧张，说自己忘了准备了那个玩意，晚点要是发展得太过顺利，缺少装备会不会出问题。
陈庭汉羡慕他的乐观，同时对吴嘉橘那句“男生都是猴子”有了更深的理解。
他的眼神像怨妇，幽怨到没边了，陈庭汉没办法，只能答应许敬文，下次哥们给他出主意。
总归，四人局变成了闺蜜私话的环节。
她们在城贸街上闲逛，又怕撞上两个男生，如果是一般的女孩心思，大概会绕开学校附近，去到远些地方，可吴嘉橘是个小女王，她勒令许敬文，如果他敢在街上制造“偶遇”，那吴嘉橘就一个礼拜不会搭理他。
所以两个女孩就牵着手，开开心心地逛起了街。
走着走着，吴嘉橘突然说道：“我不喜欢那个女人，蛇蝎心肠、装模作样、心怀鬼胎。”
李紫衫矮闺蜜一头，牵起手像妹妹，却也不在意，忽然笑了起来，道：“我还不知道你会这么多成语呢。”
吴嘉橘气急，掐了下对方的小手，瞪眼道：“我只是作文写偏题了，不是傻子！”
“好好。”李紫衫嘿嘿笑着，应道：“你讨厌她，还在学生会待了那么久啊？”
“那是因为我以前没想明白。”吴嘉橘皱眉道。
“你指什么？”
吴嘉橘解释道：“那个女人虽然很讨厌，但确实找不到什么缺点，要说我嫉妒，肯定是有一些的。所以后来我想证明我不比她差，就一直较劲，我以为我是和王衿伶较劲，后来才发现，我是在和自己较劲。”
“给自己找个对手太累啦。”李紫衫真诚地道：“而且你本就不比任何人差。”
吴嘉橘温柔地笑笑，道：“其实我一开始挺佩服她的，优秀到好像世界上只有以她为标志的一种标准。”
李紫衫问道：“一开始，那后来不一样了吗？”
吴嘉橘嗯了一声，道：“后来发生了些事，让我发现她，其实对身边其他所有人都并不在意。她什么都知道，但什么都不在乎。”
“人际关系对她来说，充其量就是需要的时候，随手拿来的一样工具。”
“啊，没有那么严重吧？”李紫衫往嘴里塞了块qq糖，嘴里时刻不停地蛄蛹蛄蛹。
看着显然没把自己话放心上的杉杉，吴嘉橘恨铁不成钢地伸出食指，点点她的额头，道：“你怎么不明白呢，陈庭汉也要被她当成工具玩弄啦，能不能上点心。”
“点心，什么点心？”李紫衫甩了甩脑袋，装乖卖傻，然后看到闺蜜那难以言喻的眼神，又讪讪笑起来，道：
“你又要说你那套理论啦，什么男生和女生在一起，就没有纯粹的友情，越好的友情变质得越快啦，之类的？”
“你知道就好。”
李紫衫翻了个可爱的白眼：“那你还是得先解释一下你的好朋友许敬文，怎么你们还是好朋友呢。”
吴嘉橘异常平静地道：“你以为他是出于友情，才一直在我身边的吗？还是你以为，我是以他是一个好人，好朋友，才接受他流露出来的好意的吗？”
这是什么意思？李紫衫猛的偏过头，四十五度角斜视好闺蜜，然后意识到了什么，“啊”了一声，捂住嘴巴，惊讶万分，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八卦。
这下吴嘉橘是真服了，她叹了口气，道：“你呀，算了，我不说了。”
“哎呀，你不要生气嘛。”李紫衫挽过吴嘉橘的手臂，道：“所以所以，你们已经确定关系了吗？什么时候的事？”
吴嘉橘狠狠敲她的脑袋，道：“你别想转移话题。”
李紫衫委屈巴巴地揉着自己的小脑袋，道：“那我还能说什么嘛，我又没有和他谈恋爱，而且”
“你真的认为那个陈庭汉会那么傻吗？”
听到这个问题，吴嘉橘还真沉默了一下，接近一个月的相处，她对陈庭汉的印象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就算吴嘉橘很傲气，也不可能把一个做成了校服生意，同时还在学习上逆袭，成绩前进年级数百名的人称为傻子。
半晌后，吴嘉橘偏过头道：“世界上被女人骗的聪明男人又不少，而且，最重要的是你，你是怎么想的。”
“关我什么事？”李紫衫道。
吴嘉橘言之凿凿地道：“王衿伶虽然爱出风头，却从来不在人前刻意做些招摇惹火的事情，我敢说，刚刚她那举动就是在针对你。”
李紫衫翻了个白眼道：“你是铁了心认为我喜欢他啦，还当场给我找了个情敌，还是那个王衿伶学姐，如果她真想跟我抢男人，我怎么抢得过？”
“乱说话。”吴嘉橘撩起她的刘海，认真说道：“你只要把这头怪发给剪了，王衿伶都不是你的对手。”
李紫衫被自己的头发搔得咯咯直笑，挪开嘉嘉的手，道：“好啦，瞎吹捧。我觉得学姐和他不是那种关系，而且，我喜欢陈庭汉，但不是想要交往的那种喜欢，而且他还一不定看得上我呢，你放心吧。”
吴嘉橘狐疑地看着她，看了好一会才挪开视线，也不知道有没有接受李紫衫的说法。
反正那之后，她算是放下了疑虑，安安心心逛起了街。
最后，暮色升起，稍晚些的时候，两个姑娘也玩累了，游申雨在预定的时间到街边接上她们，先把吴嘉橘送了回去。
啾。临下车前，吴嘉橘在李紫衫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认真地道：“我要是男生，一定把你娶了。”
李紫衫嘿嘿傻笑起来，目送她进小区，上了楼。
游申雨透过后视镜，带着几分微笑，把小辈的玩闹看在眼里。
随后她发现自家小姑娘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李紫衫望着车窗外的霓虹光影，她轻轻扶着适才被吻过的额头。
许久过后，李紫衫问姨妈：“小雨小雨。”
游申雨确实是个不服老的主，她坚决不让李紫衫喊自己姨妈，连改喊姐姐都不行，必须喊这独特的爱称，听到对方呼唤，她下意识应道：“怎么啦？”
李紫衫有些心不在焉，道：“能不能帮我换一个发型？”
一句话，让游申雨猛地回过头来，看着小姑娘那神色，心中警铃声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