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信任的价格
学生会一直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许多学生都认为他们屁用没有，唯一能见到学生会成员的时候，他们都摆出一副人上人的嘴脸，喊着让人脚趾抠地的口号，管完这个管那个，不折不扣官僚培养皿。
还有人觉得学生会是个藏着阴谋和贪腐的地方，暗戳戳拿着许多好处，成员都是学校的“上等人”。
有意思的是，大部分学生会成员其实都觉得自己是冤种，被传闻和招新忽悠得找不着北，以为自己能度过轻松愉快的高中三年。结果入门就是满校园发传单，没活动的时候都有开不完的会，不仅不能合理逃课，每周日还要提前到校配合工作。
不用写作业更是痴心妄想，班主任和科任老师又不管你是哪个社团，是不是学生会的，成绩掉了就要挨骂，挨完骂还要干活。
说起来都是一肚子苦水，撂挑子不干的也大有人在，但要说加入学生会没有好处，那估计也没人信。
除了学校明面上的那些东西，怎么做事，也得看领头的人有没有手腕。
论手腕，王衿伶自然是其中翘楚。
她从读书这会就心思深沉，有想法、能做事，这也正是陈庭汉接近她的原因之一，她身边总能拿到快人一步的消息。
就比如现在马上要落地的校服统一决定。
虽然这个消息还没有正式传下，可人都不傻，都能看出端倪。以前入学和刚开学，都凭自愿，选择是买统一的校服。还是买海一中的特色绿色校服，现在绿色校服长期没码，刚入学和长身体要换新的学生们苦等等不到。
虽然陈庭汉确实分不清两种校服有什么区别，一种是绿色的屎，一种是蓝色的屎，套在人身上都像囚服。
就连李紫衫这样的顶级美人胚子，都被逆天的发型和丑到极点的校服掩盖了魅力。
然后李紫衫就抬脚踹向他的小腿骨。
“嗷！”陈庭汉惨叫一声，瞪眼道：“你搞什么飞机？”
李紫衫瞥了他一眼，脸色不善地道：“好看吗？”
陈庭汉愣了一下，旋即想到，兴许是自己盯着她腿看的时间太长了，心虚起来一时语塞。但他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又不是耍流氓，理直气壮地道：“我只是在看校服裤子。”
“你怎么不看你自己的？”李紫衫斜视道：“怪不得嘉嘉说高中男生都是猴子。”
陈庭汉咧嘴：“你敢不敢把你手机给我，看看你存的图。”
李紫衫耳根微微发红，面上却一脸凛然不惧的样子：“看就看，谁怕谁。”
距离开学已经过了一周时间，两人相处起来是轻松愉快，期间也发生了一些事情，她以为教室没人，光明正大又演的欲盖弥彰，开始看起一些不太健康的东西，被回来拿东西的陈庭汉逮了个正着。
“嚯，这么硬气，转移了是吧，那看看网盘，我还不懂你们二次元……”
李紫衫耳根越来越红，而且朝着脸上蔓延，瞪着陈庭汉。
陈庭汉咧嘴一笑：“这位同学，你也不想你是海一中女色魔的事情被其他人知道吧，那……”
然后姑娘就开始猛踹陈庭汉的小腿，边踹还边念叨：“女色魔，让你女色魔，都从哪学来的垃圾话！”
她又羞又怒，却也都是熟悉朋友之间无所顾忌的打闹，李紫衫就是这么一个姑娘，在她姨妈的教育下，从小就精明地把内在的温柔外显出来，只有在熟人面前虎的可以。
李紫衫自己都好奇，她和陈庭汉虽认识了一学期，但真正说上话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过一周多，为什么会这么自然而然又迅速地熟络起来，清纯人设被轻易破了防。
陈庭汉可不知道她在想啥，挨的那可是实打实的踹，连忙哀嚎求饶：“别别别，停停停，我错了！”
她这才停了脚，杏眸一瞪，陈庭汉哪敢作声。
半晌过后，他才道：“我真没耍流氓，就是想问问你，现在学校里应该是买不到绿裤子了吧？”
李紫衫揉了揉发红的小脸蛋，缓和了一会才道：“应该是吧，我运气不好，来学校晚了，去礼堂卖校服的那里，剩下的码都巨大。最近也经常听到有人抱怨只能买丑丑的蓝校服。”
这让陈庭汉有点纳闷：“绿的蓝的有啥区别吗？往身上一套不都像囚服，绿的会好看点吗？”
“那当然……嗯。”李紫衫下意识想反驳，可她捻起裤脚，露出一截白嫩脚踝，少女柔软肌肤和廉价布料组成的丑陋款式起了强烈的冲突，她不自信起来：“是，是不怎么好看啦，可能是因为个性？”
“一学校都是的个性？”陈庭汉摊手。
“那可能是因为文化流行？”
这话说完，李紫衫自己都有点不自信，两人陷入了沉默。
半晌过后，陈庭汉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开口用不确定的口吻道：“可能就是因为流行吧，虽然都很丑，但总会有人说这衣服好看，起码比蓝校服好看，市里越推蓝校服，他们就越想买绿裤子。”
“然后演变成‘我们海一中的人就该穿绿裤子’，搞得连高一新生都这么认为。”
李紫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有些奇怪，道：“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陈庭汉前世虽不从商，却也不是个与世隔绝的野人，事实上，他从王衿伶身上学到了许多东西，她掌控下王家的兴衰轨迹，代表了一定程度的时代变迁和商业规律。
回来这几天，要赚钱，又要发展人和人的网络，他还真想出了一些办法，现在装作不懂，不过是要引女孩上钩。
他微笑着，像狼露出了尾巴，道：“其实，我有听说最近全市马上要统一校服了，以后哪怕这么丑的绿色校服，我们都没得穿了。”
李紫衫愣了一下，低头看向裤子，想象它变成蓝色，一开始觉得没什么问题，但哪里又有点不对，食指撑住脸颊，眉头皱了起来。
陈庭汉道：“不仅是我们学校，以往和各大高校合作的厂子最近也只做这种统一校服了，除了隔壁海山，那边是私立。”
“真好，真羡慕海山。”李紫衫叹了口气道。
“我们是没这待遇了，不过，其实我有个别的想法。”
“嗯？”李紫衫有些不明所以。
陈庭汉趁热打铁，道：“全市统一校服生产，但据我了解，其实包括我们海一中在内的大部分学校都没有禁止穿老校服的规矩，也不打算禁止，不能生产特色校服的只局限在望海本地的厂子。
然后我就想，其实我们可以绕开本地厂子，和外地的厂子直接联系。”
李紫衫眼里闪过一丝水波似的光，惊讶地道：“你想做校服生意？”
“是的。”陈庭汉直言不讳，道：“而且我想请你一起做。”
女孩没说话，只是眨了眨眼。
陈庭汉平静地叙述道：“我已经联系好了渠道，有两种方案一种比较省钱，不用什么成本。
我们直接掏钱，把外地厂子里可能有的存货包下来，或者直接交定金，让厂子做一些标准尺码的海一中校服，把货拿到手，然后找人卖。”
“嗯”李紫衫不解：“这不需要成本吗？”
陈庭汉没解释，继续道：“第二个方案非常昂贵。我想请你，帮忙联络一下各班的班长，或者一些能说得上话的人，让他们问问，有没有想订校服的同学，然后收和厂家谈好的价格当定金，让厂子开工。”
“这又很贵吗？”李紫衫更不解了。
陈庭汉道：“因为某些原因，我不想在学校里出面，所以如果你同意第二种方案，那这事就得你来做，这是一个信任的事，价格是学生们的信任，定金放心交到你手上，反正出了事你也跑不了。”
“我呢，空口无凭，还说自己有渠道，到时候你把钱给我。”说着说着，他自己都笑了出来：“我再反过来告诉他们，其实这整件事都是你策划的，你自己把钱藏起来，然后反过来诬告我。”
“你看，所以信任真的很贵。”
李紫衫也笑了，她道：“哪有你这样的，你是在招揽我还是在吓唬我？”
“说实话，咱们认识一学期了，之前你对我印象怎么样？”
她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一本正经地道：“性格阴暗的小混混。”
陈庭汉愣住了，一时语塞。虽然算求锤得锤，他真没想到李紫衫这么不客气他接着道：“行吧，这个性格阴暗的小混混跟你当了一周同桌，现在突然说要和你一起做生意，而且还是空手套白狼，你会信吗？”
“一般忽悠人那也是画大饼，许好处嘛，哪有你吓唬人的。”李紫衫道。
“我许再大的好处也没用，因为你不会信，不如跟你讲明利弊。”陈庭汉道：“厂子是正规服装厂，但规模不大，我有调查过，往期信誉还算不错，一般做生意的也不会那么短视。如果跟我真把这单做成了，那他就绕开了学校顶上真正管事那些人，悄咪咪这条线就拉了起来，之后的钱就是大风刮来的，白捡。”
“可我们是未成年人，很多手续做不全，保不准老板会收了钱不认人，所以我个人承诺，如果交过去的定金打了水漂，我会想办法追回，追不回也会自掏腰包补上。”
涉及到这件事，陈庭汉显得有些啰嗦，道：“如果你相信现在一个字儿都拿不出来的穷学生，能在事没做成后有这能力把窟窿填上的话。”
李紫衫忽然咯咯笑了起来，止都止不住，放了学的班里还有零星几人在看书，被她的笑声吸引了目光，不明所以。
半天后她才脸蛋红红，止住了笑，道：“其实我们可以先拉一个班，十几二十个人的订单，看看厂家的后续再决定。”
“嗯，我也是嗯？”陈庭汉愣了一下，看着李紫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