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博弈
蔡荣城从抽屉里拿出一部手机，打开信息栏，不停下拉，又往回滚了一页，点开一条被刻意掩藏起来的信息，然后对比信息和纸条上的内容。
信息里的是他背后那个老板要他转达给魏浩的话，内容与周劲维给他的纸条大差不差，只在关键几条上有些不同。
虽然只有几句话的不同，但表达的意思和达成的效果可大不相同，要针对的人也不一样，看上去大差不差，可仔细琢磨起来，就完全不是那位想表达的意思了。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把纸条改一改再交给魏浩？
可问题的关键还是，他们对魏浩的监视、监听，实际上还没有撤开，要是贸然行动，极有可能让自己也暴露。
不如说，在这边明确魏浩是内鬼的情况下，为什么要让自己给内鬼穿这张纸条？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暴露，周劲维已经知道他蔡荣城就是潜伏着的另一个内鬼了？
蔡荣城的脑子高速运转，往日老刑警干脆果断，雷厉风行的风格被生生捏住，拿不定主意。
要不要问一下老板的意思？
忽然，蔡荣城明白了过来，他现在思考的这件事，本身就是陷阱。
周劲维充其量是怀疑，并没有实质证据，不然没必要这么拐弯抹角的试探，为什么要他和魏浩审，为什么要仓促的定在半小时之后审，都是为了让他们没有反应时间，不能充分做好准备。
他相信，现在一定要好几双眼睛盯着自己，无论是篡改纸条上的内容，还是尝试联系上头，都会让自己当场暴露，没准他的手机信号也已经被监控了。
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顺着周劲维的意思去做，不要节外生枝。
打定主意，蔡荣城删除老板的短信，拿起纸条，起身去找魏浩了。
……
魏浩接过纸条，脸上流露出来的是一种诡异的麻木，他抬头对蔡荣城说道：“哦，你也是来给我递纸条的？”
蔡荣城忽得一惊，说道：“也？”
“算上你，今天有五个人给我递五张写着同样内容的纸条了吧，待会儿审张克奇要用到的，听说都是周队的安排。”魏浩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我资历浅，但也不用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吧？锦囊妙计也才三个锦囊啊。”
蔡荣城试探性地问道：“这不对啊，周队说待会你跟我去审，所以才给我纸条，让我来给你提个醒，现在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哪儿知道，现在我都不知道待会谁和我一块审，随机应变吧。”这魏浩嘴上说着，面上使着眼色，似乎是在警告蔡荣城，蔡荣城心领神会，明白了过来。
“那不关我的事，反正我的任务是把纸条给你。”他一把将纸条塞过去，问道：“你对比一下，内容一样不？”
魏浩看了眼纸条，明显松了口气，嘴上抱怨道：“一样一样的，什么破玩意儿。”
蔡荣城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周队做啥都行，脑子转得也快，但绝不是诸葛亮，他就不是那块料。”
“背地里骂我是吧，”两人身后忽然传来周劲维的声音，他们的这新队长走路带风，几个大跨步走到身边，笑着说道：“小心我给你们穿小鞋。”
说完，他不由分说拿起魏浩手上的所有纸条，翻看两下，又揉成一团，丢进旁边纸篓里。
蔡荣城装作不解地说道：“诶，什么意思，锦囊妙计说丢就丢？”
周劲维叹了口气，神色失望，又隐约夹杂着一丝庆幸，他说道：“计划有变，等下张克奇我亲自审。”
这下蔡荣城可以百分百确定，这是一个阳谋，周劲维通过广撒网的方式，他给心中觉得有嫌疑的人物全部塞一张纸条，观察每个人的行为举止，对比纸条上有没有内容被篡改，以此来锁定内鬼。
所以他才会在审前半个小时来上这么一出，就是不给他们反应时间，就算内鬼反应快，什么也没做，那周劲维就照着纸条上的内容念，他也不亏。
两边各怀鬼胎，都篡改过纸条上的内容，唯一不同的是，周劲维这边更光明正大，而他们这些内鬼本身就见不得光。
要是没人跳出来反对，他们这一局可就输了。
所以，这下该有人急了。
魏浩猛的站起身，表情阴晴不定：“周队，这纸条上的内容，不妥吧？”
“哦？”周劲维眼神一横，似笑非笑地说道：“哪里不妥？”
魏浩张嘴结合，嗫嚅了半天，说道：“就是不妥，我觉得按这么搞，张克奇开不了口。”
周劲维摇了摇头，蔑视地道：“我非诸葛孔明也，听不懂你的意思，你不妨说得直接点，咱们队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很自由，不要有顾虑嘛。”
这下魏浩下定决心似的，发狠地说道：“人质在我们手上。”
周劲维露出满意的微笑，拍拍小年轻的肩膀，说道：“别着急嘛，来，说说你老板的条件吧。”
魏浩也不装了，横着脖子道：“你必须按原定计划，照着原来稿子念定死的内容，而且审张克奇的时候我一定要在场。
如若不然，只有我知道怎么让张克奇确保人质安全，人质安全，他才会开口。”
“我就知道你们藏着后手，被我吓出来了吧？”周劲维哈哈大笑，重重拍他后背，然后说道：“放心，只要你们别再耍什么心眼子，就开诚布公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妈的，你还真是诸葛亮。”魏浩愤愤地骂道。
“诶，不敢当不敢当，我没这么多心眼子的，论阴险，我可是远远比不上你背后的那位。”周劲维笑眯眯的，心中补充道：还有我背后的那位。
老周说道：“行了，快去准备吧，早审早完事。”
办公室里，剩下老周和老蔡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沉默半晌后，老周笑着说道：“看，上次他给我们下的绊子，这次我给他坑回来，解不解气，过不过瘾？”
老蔡啼笑非非，指着老周的鼻子，说道：“你天生就是干这个的，这么多年兄弟，你连我都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