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迟来的关心，比草贱
“莫惜凤，你可曾记得，那年屋檐下，轻风微拂，你字字坚定，言笑晏晏，许下了要立我为后的誓约？”
叶景凰手握长枪，枪尖微微颤动，映着她眸中闪烁的坚决与不易察觉的脆弱。
她屹立在莫惜凤面前，一身素衣，却自有一股不让须眉的英气。
莫惜凤只是沉默片刻，然后回答着:
“可是……那些流言蜚语，如同秋风扫落的枯叶，铺天盖地，他们说你的心已经……已经死了，五年未归，我发出去的信也都无人收，皆已经回归，还有……李将军，他拿着这个……”
莫惜凤从竹中掏出一把断了的长枪和两把短匕首。
他的目光在叶景凰的脸上徘徊，旧时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每一帧都清晰而刺痛。
“这几样东西，都是你的啊！也只有你有，还有那个……”
他指着一边挂着的铠甲，面色复杂，眼神中既有重逢的喜悦，又交织着难以名状的苦涩与挣扎。
“那是我亲赐，仅此一件，你让我如何不信……让我如何……”
叶景凰闻言，嘴角泛起一丝苦笑，风吹过，扬起她几缕发丝，更添几分凌乱之美。
“世人之言，不过浮云。唯有你我心知，那份深情厚谊，岂是几句空穴来风所能动摇？我所求不过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你就不能派人去找我吗？而且大街小巷都传遍了我的故事，我就不信你两耳不闻窗外事，你分明就是爱上了别的人。”
叶景凰一字一句如同锥子一下一下扎进莫惜凤的心里，他从发间抽出带了六年多的白玉簪，摔在地上，“你走的渺无音讯，还不许我另立新欢？你是我的什么人啊！可有婚约，可有父母之命？可有圣旨？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莫惜凤言罢，胸口起伏，似有无数只虫子啃咬，他咬住唇忍着疼，“对不起，是我激动了。”
他平复一下心情，然后接着说着，
“凰儿，你可知道，这世事无常，我虽有心，却也怕世道沧桑，误了你一生。”
他伸手，似乎想要触碰叶景凰，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仿佛那距离，便是他们之间难以跨越的鸿沟。
叶景凰眼中闪过决绝，闭上眼，忍住哽咽，看向莫惜凤，“好，好一个怕世道沧桑，误我一生。如今你也另立新后，另有新人。我不介意，但请你把我大将军的名誉还给我，请你把原本属于我的快乐还给我，请……你把我父亲留给我的衣钵还给我。”
莫惜凤见人这么说点点头，“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是……日后别再失踪那么久了，我……你父母会担忧的。”
叶景凰见人这么说看着他行了个礼，“那……微臣告退。”
叶景凰转身欲走，衣袂飘飘，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傲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议论声，几个路人的对话不期然飘入室内。
“听说了吗？那位曾被誉为战神的大将军叶景凰，回来了！”
“哎呀，这可是大事！她当年一战成名，护国佑民，怎会突然消失五年？”
“谁知道呢，说不定真像传言所说，心灰意冷，隐居山林了。”
“可你们看，她现在这模样，哪里像是被情所困之人？那股气势，简直是……”
谈话被突然打断，一名侍卫匆匆进入，面色紧张，对着莫惜凤低声报告：“陛下，宫门外聚集了许多百姓，说是听闻大将军归来，纷纷要求见上一面，表达敬意。”
莫惜凤闻言，眉头微皱，随即望向叶景凰，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门外的喧嚣声逐渐增大，夹杂着百姓的惊叹和期待。
“叶大将军！是您吗？我们日夜期盼的英雄回来了！”
“请您出来，让我们看看！您的英姿，是我们梦中的守护神啊！”
莫惜凤缓缓起身，走到叶景凰身旁，轻声道：“看来，他们没有忘记你。也许，你从未离开过他们的心。”
叶景凰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中却有着几分苦涩：“百姓心中有杆秤，是非功过，自在人心。我叶景凰何德何能，受此拥戴。但今日，我只想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莫惜凤点头，转头吩咐侍卫：“去，开门，让百姓进来，让他们亲眼见证这位真正值得敬仰的大将军。”
随着宫门缓缓打开，人流涌入，百姓们的脸庞上满是惊讶、崇拜与敬意。一位老者挤到最前，颤巍巍地伸出手，仿佛要触摸心目中的传奇：“叶大将军，您终于回来了！我们以为您……”
叶景凰上前一步，双手轻轻握住老者的手，语气坚定：“我回来了，为了这片土地，为了你们，我永远不会离开。”
人群之中，议论四起，有惊喜，有不解，更多的是对叶景凰归来后将如何行动的好奇和猜测。
“叶大将军，今后您有何打算？是否还会继续领兵作战？”
“您与陛下之间，是否有解开误会的可能？”
叶景凰抬眼，目光掠过众人，最终落在莫惜凤身上，语气平静却充满力量：“计划总赶不上变化，未来之事，我无法一一承诺。但有一件事我可以保证，无论何时何地，我都将坚守初心，守护这片土地和人民，包括那些曾经属于我的名誉与尊严。”
随着话语落下，场内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在叶景凰与莫惜凤之间来回游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既紧张又充满期待的气氛。
莫惜凤轻叹一声，似乎是在回应叶景凰，又像是自言自语：“世事难料，或许我们都低估了命运的波折。但愿你我，都能找到自己的方向。”
对话至此，叶景凰转身，踏出宫门，步入人群中，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而又坚定。
身后，莫惜凤凝视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低声道：
“凰儿，无论前路如何，愿你我终能不负这世间的期待，也不负自己。”
叶景凰只是冷笑一声，“呵，迟来的关心，比草贱。”
她没有回头大步向前，直到已经离开皇宫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