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章 你在这里干什么?
李玉庭笑着自己端起一碗酒,看了大家一圈。
“平南奏最后的结语,以小见大,蕴藏着浓烈的情怀。”
“它如平地惊雷一般,再次将平南奏题眼拔到了更加高的高度。”
“这并非大言不惭,也不是故作矫情,而是杨子伦心底的真情流露。”
“这深深展现了他的良苦用心,和他对夏人这片土地真挚的热爱。”
“只有真正的夏人,才会对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有着如此厚重朴实的情怀。”
“星空浩瀚,夏人无限,这样的情怀,这样的义理,这样的文采,试问当今还有谁?”
说完,他仰头猛地喝掉碗中酒。
读了那么久的奏折,他早被左中正当浮一大白的说法搞得心痒痒的。
晋承岳不禁猛地点点头。
不过,他心中想的是,小子,不管你是哪来的,现在的你,可是我燕王的女婿。
他再次意味深长地看了封云岚一眼,哼,我燕王看中的人,不管是男是女,还从没跑掉过。
封云岚见状在心里呸了一声。
赵卫国点点头,继续问道:“李大人,你觉得这平南奏和荡胡奏相比如何?”
李玉庭笑了,他再度仰头喝了一碗酒:“赵大人,这还用比吗?”
“李大人,说来听听?”
“从表面来看,平南奏和荡胡奏大家各有高度、各分秋色。”
“但无论从布局立言,还是文采义理,王朝治理,对后人警示,平南奏的深度与广度都远远超过了荡胡奏。”
他停顿了一下:“这不仅仅是一封奏折,我认为,他还有着更深的用意。”
“什么用意?”
“我在想,平南奏也许不是写给芙蓉王看的,也不是写给我们在座诸位看的。”
“那是写给谁看的?”
“我认为,杨子伦这篇文章,他真正的用意,是写给千秋万世之后的夏人看的。”
嘶。
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平南奏,是杨子伦写给千秋万世之后的夏人看的?
这个判断,竟然恐怖如斯?
李玉庭又忧虑地说道:“楚侯爷,杨子伦绝对有大才,甚至是经天纬地之能。”
“你看芙蓉王如此重视他,又是封侯,又是给军情司尚书之位的。”
“你一定要把他看好了,绝不可让他变节倒向芙蓉王,否则,平定芙蓉王国的事就悬了。”
此后,南部总督杜明骏一直按杨子伦的要求,一丝不苟地治理着无族。
没过多少年,无族人口就兴旺起来,完全融合了夏人的文化习俗。
无族男子的歌舞美颜在芙蓉王国内着称,每年在镇南关揭幕的这一天,无族都会选拔其中佼佼者,前来蓉都献礼。
这已成了蓉都的一大盛事,王国各地前来观看的人山人海。
但欣赏归欣赏,王国严禁各地效仿。
后来,已是王国首辅的杜明骏,还是忘不了跟随杨子伦南部平叛的场景。
那个年龄和自己相仿的大帅侃侃而谈的样子,他终生难忘。
那一首山河是我,成了他终生最爱。
那一章平南奏,他百读不厌。
他托书法大师抄写、精裱之后,挂在自己的书房。
他每天都会吟诵一遍:惟有志乎,为天地立心,为夏人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若干年后。
无族圣女莫君瑶有一个习惯,每天都要到平南军陵园走上一圈。
她总觉得那个叫杨子伦的大帅、那个爽朗的年轻人,似乎还在这里。
她记得他一刀将自己劈得吐血,也记得他一指就破了自己的气海。
她记得他强行将圣虫掳走,也记得他强令自己去城下喊降。
她记得他一人就攻破越隽城门的场景,现在想来,那是多么威武霸气。
她记得越隽城血流成河的场景,这一幕即使多年后,也经常成为她的噩梦,让她夜里惊醒。
她记得那大炮轰鸣,震耳欲聋的声响。
她记得他描述的无族未来,一切如他所言,甚至更好。
再也没有了战乱,再也没有了争斗,平静的日子让人流连。
她记得南粤最后的血战,无数的刀光剑影,无数的前仆后继
她也记得他走前的那一夜,自己心路的挣扎历程。
那是怎样的一个纠结、紧张又无比动人的夜晚啊?
直到现在,莫君瑶仍觉得那一切栩栩如生,似乎就在昨天。
她庆幸自己终于主动走进了那个房间,那一夜的缠绵悱恻,她迄今记得所有的细节。
时隔多年,每每情不自禁地回味起那晚,她的脸还是忍不住会微微发红。
最最神奇的是,他居然修复了自己的气海,让自己再度可以修行。
虽然要再度成为六品修行者近乎不可能,但毕竟有了一个希望。
不管多么艰难,人之所以勇敢地活着,不就是因为有着一个个的希望吗?
这个神奇的人,这些神奇的事,不管再过多少年,她坚信自己不会忘记一丝一毫。
现在平南军烈士陵园里多出了一座雕像。
无族圣女莫君瑶和中大长老莫啸天,共同为杨子伦立了一座高达二十丈的雕像。
雕像是一名短头发的年轻人,身着芙蓉王国军装,手持大夏龙雀刀,在一匹大黑马上直指前方。
他目光炯炯,面容坚毅,正挥刀向前,那一往无前的气势令人心折。
他边上是一头展翅高飞的巨龙,以及鬼脸狰狞的老黑,让人一看就心惊胆寒。
基座碑面上镌刻着一行大字:芙蓉王国平南侯:杨子伦。
下方镌刻着一行小字:以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号血手人屠,为生道杀人。
南粤城后山。
二祭司莫成如无头苍蝇般寻找着巫族老祭司,足足在山里找了一个多月了。
他满面尘灰,浑身褴褛不堪,头发胡子蓬乱,声音早就嘶哑了。
找了这么久,老祭司一点踪迹都没有,他已经绝望了,看来是天意要让巫族灭绝啊。
他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心中悲意大生,捂住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莫成,你在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