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惊喜不断 芥蒂横生
太虚道长为了寻找玄灵离开冷泽院已经有半个多月，但始终都没有玄灵的消息。他又放心不下落雪，于是便打算先回冷泽院然后再从长计议。
眼下，江都城中一处茶楼里，太虚道长正坐休息。他身后有几人在议论着些什么离奇的事。没过一会儿，吃瓜群众就已里里外外将那几人围住。
“大家伙儿听说了没？如今这井栏砂地界可是妖物横行，大家还是尽量少去山林为妙”。
“太平世道，哪里来的妖魔？”。
“怎么你不信？那清风楼里可是有我兄弟在。他说前些日子，武大武二亲眼看见的。武大差点儿就当了妖魔零食，武二也被吓的疯傻了呢！”。
“哎呦……怎么会吓傻了！”。
“武大无二可是清风楼数一数二的高手。就连他们两个都不是妖魔对手，看来此妖果真厉害！我们还是少去山中吧！”。
众人一阵唏嘘。
紧接着，人群中又有人问：“既然他们都看到了，那你兄弟有没有说妖魔到底长得什么模样？你说出来，好让我们大家也防备防备啊！”。
“听说不是别的，正是……白骨女妖！就和说书先生之前说得相似，白日里长的仙女般，晚上就是副白骨身躯，她专门挑选精壮男子，食其精元变换人形”。
“若果真如此，那清风楼的人被吓傻也是活该，谁让他们作恶多端。这些年，他们掳去了多少少女，不想也能在河边崴了泥”。
“就是就是，我看没准儿啊，这白骨女妖就是被他们戕害的少女冤屈难伸，回来报仇的”。
“哼！白月兰那个毒妇，自己丢了女儿，得了失心疯就来祸害别人家的！好好的清风楼被她带入了魔道！”。
“嘘！你可小声些，若是被白月兰听了去，小心剜了你的心肝！”。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安静。
话听到此，太虚道长心中难安。他心里暗想：“他们所说的白骨女妖会不会就是落雪？！她定是不听我的话，又偷跑下山了！”。不容多想，太虚道长拂袖而去。
彼时，玄灵已在冷泽院修养多日，如今她的气色看起来已恢复往常。这些日子，多亏紫陌寸步不离悉心照料着。
“师父，你感觉怎么样？”。
“不用操心，我已经都好了”，玄灵说话时底气十足，看来是好的彻底。无为和落雪站在床榻边，见她伤势痊愈，二人心中自是欢喜过甚。
落雪道：“师叔终于好了。师叔走了这么久，我和师兄都很想你”。
玄灵看着落雪长大，她虽脾气不好，可对落雪还是有份不一样的感情：“都说这女大十八变，如今你已经是大姑娘，师叔都快认不出来了”。
落雪抿唇而笑。
紫陌则专心拿着粥碗，递过小勺：“师父，这是我早起做的，你多吃些”。
“不了，不吃了”，玄灵的语气明显比刚才冷淡了些，她下意识地将紫陌的手推开。不曾想勺子里的热粥撒到了紫陌的手腕上，那里瞬间通红一片。可紫陌竟忍住了没有发出声响，她将身子别向别处。
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玄灵自然也是。
“紫陌，你扶我起来”。
紫陌忍着痛将粥碗放到一旁，然后扶着玄灵坐起：“无为，我回来已有半个多月，怎么没有看见你师父？难道他又闭关了？”。
无为道：“没有，师父去找你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闻此，玄灵轻笑一声，似对无为的话不以为然：“他去找我？找我做什么？……难道他找到我然后再与我吵一架？”。
落雪来到床边，挽着玄灵的胳膊坐下，接了话：“师父心里一直都挂念着师叔。只是师叔这样的性子可不行，师父那个人吃软不吃硬的”。
“什么吃软不吃硬，他心里从来都没在意过我”，话虽然这么说，但玄灵的口是心非和太虚道长的嘴硬心软，落雪早已琢磨的清清楚楚。
见玄灵心情大好，落雪依靠在她肩头欢笑，无为也笑的灿烂。只有紫陌眉心紧蹙，好似有什么东西瞬间堵在了心口。
山门外，太虚道长匆匆赶回，他怕落雪果真像茶楼里的人所说的那般变了白骨模样。他担心落雪体内的妖媚会将她吞噬。
“无为！落雪！”，满院都是太虚道长浑厚的声音。
无为在屋内都听的真切。他扭头朝着院中看去：“确是师父回来了！”。话不落地，落雪眉眼一弯，起身就往院内去：“师父回来了吗？”。
随后，她来到院中，见太虚道长果真就站在那棵梨树下，她兴冲冲上前再喊一声：“师父！”。
太虚道长原本想要质问落雪为何不听自己的话偷偷下山。但当他见到落雪模样完好，并无异样时，只长长叹了口气。
“给，拿去吃吧”，他将手里的糕饼递给了落雪。
落雪接过：“谢谢师父！”。
此时，紫陌也站到了门口，她见太虚道长对落雪的宠爱，心中不免有些羡慕。虽然玄灵对她也还算不错，但她们之间总是隔着距离，不似落雪和太虚道长这般亲近。
落雪正要尝手中的糕饼，才忽然想起：“对了师父，玄灵师叔已经回来了”。
太虚道长神色没有太大变化，淡淡回道：“她倒是很会挑时候”。
门口，紫陌正想要和太虚道长请安，可话在嘴边还没有说出口，太虚道长就径直地朝着屋内走去，丝毫没有注意到她。
紫陌有些失落，身子紧紧贴着门扇。此景恰好被无为看见，他安抚道：“走吧，我们一起进去”。
紫陌跟随着无为进屋后，站到了落雪身旁。
床榻上，玄灵想要起身迎一迎，不想被放在床边的凳子绊了一下。身子失去重心，险些摔倒。好在太虚道长扶了一把，玄灵这才重新坐回到床边。
“师兄…”。
“病了就不要起来。你说说你，走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你可以照顾自己，不打算回来了”。太虚道长心里分明是关心玄灵，可他说出来的话总是这么坚硬。
“师兄若是嫌我，我现在走就是了”，玄灵假意要走，太虚道长忽然伸手拦住。玄灵见他果真紧张自己，心情瞬间愉悦。
他们二人相处已是数十年，彼此的性子自然都互相了解的。
“先不说这些。师兄，我这次回来，可是给你带了个惊喜。……紫陌，你过来”。
落雪身子微微向后侧了侧将紫陌让了出来，然后好奇地看向玄灵。
玄灵示意：“紫陌，快叫师父”。
紫陌弱弱一声：“师父……”。
这边还不等太虚道长应声，落雪就接了话：“师叔，紫陌不是你的徒弟吗？她该叫师伯才是”。
玄灵笑了笑：“紫陌是我替师兄收的徒弟”。
落雪惊讶：“啊！徒弟还可以替别人收啊！这还真是惊喜”。
太虚道长忽然又看向落雪，问道：“落雪，我不在的这些天，你可有偷偷下山？”。
“没……没有 ……”。落雪眼神躲闪，不敢直视，身子慢慢躲到了无为身后。
她悄悄扯了扯无为衣袖：“师兄可别出卖我”。
无为抿唇，故意说道：“师父，落雪她……确是下了山”。
此话一出，惊的落雪瞪大了双眼：“师兄，你不能这么害我啊！”。无为见落雪样子好笑，接着又道：“山中用度所剩无几，我让落雪和我一起下山买了些。我们去的都是些熟店，落雪和我一直都在一起，没发生什么”。
无为的话太虚道长自然是信，可城中那些流言蜚语也不会空穴来风，他还是有些半信半疑：“果真？”。
“无为不敢欺瞒师父”。
太虚道长这才相信。
落雪朝着无为假意笑了一声，嘴里嘟囔着不知说了些什么，终归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好了，我有事和无为说，你跟我来”，太虚道长起身要走，玄灵紧接一句：“等一下，师兄你还没有收紫陌呢”。
“这件事回头再说”，太虚道长没有回头，声音渐远。
落雪离开前，将自己手里的糕饼分给了紫陌：“是师父给的，味道不错，你尝尝”。
紫陌看着手中糕饼，瞧着落雪离开的背影，想着太虚道长对落雪那般宠爱，对自己却是如此冷漠，她心里生了嫉妒也生了怨恨。
“师父，什么事？”。
“无为，我是想和你说落雪的事”。
“落雪？她怎么了？”。
“我在回来的路上，发现井栏砂附近妖魔之气加重。……你也知道，落雪魂魄天生有异，她常年吸收阴郁之气，很容易被妖魔所利用”。话说到这里，无为听出了太虚道长的意思。
“师父的意思是，想让落雪离开这里？！”。
“嗯，不错，她得尽快离开才行”。
‘吧嗒！’。二人正说话间，门口有散落的糕饼滚了进来。无为抬头看时，见落雪正站在门外。瞧她的神情，定是将无为和太虚道长刚才的话听了去。
落雪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会被太虚道长赶出冷泽院。她身子有些颤抖，眼中含泪：“师父是要赶我走吗？为什么？……因为我是白骨妖怪？还是，还是师父有了新的徒弟，所以不想要我了？”。
“落雪，你听师父说。你魂魄被妖物所累，本不该转世，如今……”，太虚道长想要解释，可落雪已经听不进去。
“不该转世？！这是什么意思？是我不该活在这个世上吗？既是如此，那师父为什么还要从雪地里将我捡回来？！为什么不让我就那样死了？！”，落雪此时的心绪很乱，情绪也有些激动。
“哎！或许这是你我的劫数吧”。太虚道长的话像是把把锋利的小刀，一刀一刀戳向落雪的心。
无为原本想要上前安慰，但是落雪没有给他机会转身就跑掉了。
“无为，让她去吧”。太虚道长双目紧闭，眼角泪水滑落。
无为站在门口左右为难：“师父，天色渐晚，她这样出去会有危险！”。
太虚道长无奈：“你我只能护得了她一时，却护不了她一生。总有一天，她要自己去面对”。
“可是，师父……”，无为想要再说，被太虚道长拦下：“好了，今日我有些乏，明日再说吧”。
此时院内那棵梨树后，紫陌露出半个身来，她眼看着落雪跑下了山门却没有上前制止。
玄灵听到刚才的吵嚷声寻了过来，她见紫陌呆呆站在树下，问道：“紫陌，你为何一直盯着山门看？”。
紫陌回过神，笑着道：“没看什么。我在想这些年太虚师父大概过的也不如意吧”。
玄灵来到她身边，疑惑问道：“为何这么说？”。
紫陌指了指山门：“那山门已经破败不堪，为何不换两扇新的？”。
玄灵抿唇而笑没有回答，她自然知道太虚道长不是因为没钱才不换门扇。少许，她看向太虚道长房门，又问：“对了，你刚才可听到吵嚷声？”。
紫陌摇了摇头：“没有”。
玄灵皱了眉头在想：“难道是我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