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怨灵
益怀霜只觉眉间温热酥痒，随后脸上涌起前所未有的潮红。
她看着洛离的眼眸，微微有些迷离。
益怀霜愣了一下，小女孩似的别过头：“我可不是小孩子。”
“哈哈哈哈哈哈……”洛离大笑：“那请怀霜大人赶紧恢复灵力吧，还有一段路呢。”
“牵我…”益怀霜伸出小手，呢喃细语道：“你可以作弊，恢复灵力与伤势比我自己来快很多。”
手如柔荑，牵住就似握住了温暖与柔软。
“咳…”洛离轻咳一声，回过神来，加紧催动制作台分解灵核，使其化为灵力。
……
“好了。”洛离松开手，挑起话题，转移尴尬：“你说这化作神明灵是什么意思。”
益怀霜自然知道洛离说的是闯关之前，境灵所说之话。
【淌过熔岩路，削去千层肉，化作神明灵】
她思考片刻道：“既然熔岩路是岩浆，千层肉是罡风，那这神灵明许是直击灵魂的东西。”
“我也如此想。”洛离表示赞同，随后道出担忧：“灵魂攻击无形无质，诡异异常，接下来这一关定是极为凶险。”
“这一次你就听我的，凭借镜中人躲进玉泽里。我是炼器师，灵魂天生就极为强大，你无需担心。”
“不行！”益怀霜果断拒绝：“可别小看我，要不是属性不符和，我也能成为炼器师。”
“是嘛？”洛离顿感诧异，要知道他可是两世为人，其灵魂强度才达到成为炼器师的标准。
“当然。”益怀霜鼓起小脸：“都说了同生共死，你怎么总想着自己来。”
洛离只得打哈哈，不再提此事。
土地一片寂静，无任何杂物，只有浓郁的黑色，就如同一条直通血炎宫殿的炭笔直线。
但这只是眼睛观察到的画面，在洛离的灵魂感知中，这里却是热闹异常。
却见白色的灵魂无意识的到处飘飞，他们没有面目，只有形体。
就似无家可归的幽魂。
当两人踏足黑色炭笔路的那一刻，那些漫无目的的幽魂全都转过身，那没有面目的头部凭空出现一对惨红的眼睛。
红瞳里尽是怨恨、愤怒、暴躁、悲伤……
“这是怨灵！”益怀霜小脸惨白：“含冤而死之人怨气与仇恨所化，其怨念强大到会攻击接近领地的所有人！”
话音刚落，成千上万的怨灵闻到了血腥味的食人鲨一般，汹涌而至。
洛离下意识的抬起手臂，筑起焰甲防御，却只是徒劳。
怨灵无形无质，顷刻间就已进入两人躯体，撕咬其灵魂。
灵魂的痛苦远不是肉体伤痛可以比拟的。
那是一种来自本源的伤害，即便穿着世界上最坚硬的盔甲，也抵挡不了分毫。
“嘶！”不过一瞬，洛离就已栽倒而下，冷汗直冒。
要知道，他连削去千层血肉都未曾哼一声。
怨灵化作噬心蚁，一点点啃食两人的灵魂。
洛离与益怀霜只能笨拙的将灵魂缩成一道圆球防御。
蓦地，一只冤魂啃食下一块洛离的灵魂碎片。
彼时，洛离竟是看到了那只怨灵的记忆片段。
“爹…”一道脸部模糊的人出现在“洛离”眼前，轻声呼唤。
“该喝药了。”
“洛离”喝下儿子喂到嘴里里的血色汤药，不过几息便已能从床上爬起来。
才过半日竟是生龙活虎，犹如回到了壮年。
“大儿子！这是什么药，也太神奇了！”
“是城里神医开的药方吗？”
“爹，不是神医开的药…”那模糊人影摇了摇头。
“那是哪里来的？”
“是神使大人给我的圣药？”
“洛离”面露震惊，只觉不可思议：“神使大人是何等尊贵，你怎会与他攀上关系？”
“这你就别管了。”迷糊人影继续说道：“神使大人说了，此药只管三天，要痊愈的话要您亲自去求。”
“快带我去！”
……
“洛离”走上了一座极为辽阔血色高台，在他身边是数十万计，看不到尽头的人潮。
其后，“洛离”来到一处诡异之地，这里并没有神使。岩浆为地，罡风为天。
他犹如没有血肉，没有灵魂的铁器，没日没夜的被岩浆熔炼，被罡风锻造。
每当“洛离”以为要解脱了，便有一滴金色的血液从天而降，将他残破不已的躯体恢复如初。
洛离从怨灵的记忆片段中回过神来，万灵噬体之痛没有任何减轻。
无数怨灵的记忆以一种极为流氓的方式强行进入他的识海。
怨灵风暴中两人的灵魂犹如被燎原之火席卷的野草，不断被啃食，却怎么也消失不去。
只要还有一点苗头便会迎风再生。
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两人无意识的相拥在一起，互相搀扶。
忽有一瞬，所有的灵魂噬痛都消失了。
洛离艰难无比的探出一道灵魂感知，却见所有的白色怨灵都畏缩在两边，一道五官俱全的红瞳幽绿鬼魂漂浮而来。
幽绿鬼魂顷刻间化作一道绿瞳鬼虎，朝灵魂强度更为强横的洛离吞噬而来。
转瞬之间，洛离的灵魂犹如被数人撕咬成几瓣，难以言喻的撕裂感自灵魂深处袭来。
洛离又化作了别人。
“你便是千面神偷？”随这句话而来的是一道犹如苍天压倒的气势。
“洛离”跪伏在地，脸颊被这道不可违背的气势狠狠的压到在地，甚至说不出话来。
“去寻得不死药来。”
此后，“洛离”便踏上了寻找不死药的征途，千山万水，皆在足下。
终于，“洛离”来到了坊中传闻的凤凰城，见到了神使。
却如先前无数道记忆碎片一般被坑骗，最后被熔岩，罡风摧残。
……
片段停歇，洛离的灵魂已被幽绿怨灵所化的鬼虎啃食得只剩头部。
再生的速度根本跟不上幽绿怨灵吞噬的速度。
他的记忆逐渐模糊，意识也渐渐消退。
似一个粉笔字，在被人一笔一笔的擦去。
“洛离！”
一道急切无比的声音传来，这道声音是如此熟悉，但是他又想不起来。
“说好的同生共死，我绝不会让你就在这里死去！”
益怀霜强忍着万道白色怨灵的啃食，以莫大的毅力催动法诀。
“青灵之风——灵魂共生！”
却见在其光洁的额头浮现出一道草绿之色的灵魂印记。
其后，肉眼不可见的精神之链竟是将两人的灵魂相连。
洛离即将消散的意识被一道轻柔的微风聚拢在一起，随后这道微风又化作春雨浸透入其灵魂。
本只剩头颅的灵魂之体顷刻便恢复了大半。
于此同时，益怀霜的灵魂之体却是消散了半截。
虽只是将两人的灵魂之力共通，但对于消散速度快于再生速度的洛离灵体来说，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洛离之魂迅猛再生，一时间竟与幽绿怨灵的吞噬速度持平。
“谢谢你，怀…”洛离艰难开口，话还未说完便意识便已进入一道记忆碎片之中。
这一次他化作了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穿着宽大的衣服，脸上脏兮兮的。
在金碧辉煌的大厅，盯着琉璃地板看人来人往。
“哎，这是谁家的小孩？”
“怎么穿男孩子的衣服，这妈妈还真随便。”
“天斗拍卖会是何等尊贵的地方！怎么会混进来这样的小乞丐，小厮！把她带走，我看着就恶心！”
小孩揪她头发，拿拳头打她，周围人哈哈大笑。
她没有还手，也没有反驳。
洛离意识只觉憋屈，他虽然化作小女孩的躯体，却只能看见她曾经看见的，听她曾经听到。
就似一个旁观者，连抬起手掌的动作都做不到。
与此同时，益怀霜也从交融的灵魂中看到了洛离的部分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