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刘子腾
刘家。
事有凑巧,若楠来刘家那天,蔡氏正弯着腰洗春茶,一个圆形竹匾上,放着鲜嫩的新茶叶。忽然听到她的声音,蔡氏慌忙站起身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两眼发黑,人往地面倒去。
若楠吓了一跳,飞奔上前接住蔡氏。
“您没事吧?”她问。
蔡氏见她脸上布满担忧,心中划过一股暖流。
“不用担心!没事!郎中说是脾气虚,吃些麦芽糖和饴糖就好,家里都常备着。”
刘子腾听到院子里若楠的声音,忙走了出来,见她扶着蔡氏。
“母亲,您的糖又没吃?”他的声音冒着火气。
若楠皱起眉头。
“刘子腾,你这是什么口气。”
“我找你有事!”她毫不客气道。
蔡氏听若楠说找刘子腾有事,就瞪着刘子腾,大声道:“子腾!你又在外面惹事了!欺负谁了?”
她怕刘子腾挨蔡氏的铁巴掌,慌忙道:“奶娘!你不要着急,刘子腾没惹其他人,是我找他有事。”
刘子腾嘴角翘起。
“这边请!”
蔡氏看她,又看刘子腾,心里美的冒泡,忙推着她去刘子腾身边,口里连道:“正事要紧。”
若楠啼笑皆非。
刘家是座一进小院,正房三间,正房两侧各置半间耳房,院子里有一口甜水井,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院落不大,是刘子腾中秀才后才置办的,若楠心里门清,显然,刘家的纺纱收入颇丰。
刘子腾手脚灵活的推过来秋千架。
“打吗?”
她眼里跃跃欲试,回:“不打。”
“你不敢吗?你怕我!”
“笑话!我怕你!”
“那你为什么不打,悠一悠,不长秋!”刘子腾眼睛里闪着熊熊火焰。
若楠皱起眉头。
“哼!你又不是我情郎,我才不会在你家打秋千!”
刘子腾摇头,跳上秋千。
“若楠,你的思想就和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光天化日之下,我们清清白白打秋千,你都能联想到名节有亏!”
若楠气得跳脚,抓起地上的土就往刘子腾身上扔,这是她在刘子腾面前第一次失礼。
刘子腾在秋千架上笑得肆意,一连串笑声飘了出来,惊得院子里雀鸟扑腾腾的往天上飞。
“你给我下来,我要打秋千!”她叫。
明媚春光里,一枝桃花伸过院墙。
刘子腾一袭青衫,跳下秋千,他身姿翩然,恍如神仙公子下凡来。
她也不得不阴暗的嫉妒,意气风流的探花郎估计也比不得刘子腾俊,脸如白玉,目如点漆,老天爷对他可真偏心,如果捏其他人是一分心,那捏刘子腾时说不得就是用了十二万分心思。
她骄横的看刘子腾,哼一声,跳上秋千架。
刘子腾猛的一推,秋千如离弦箭飞射了出去,若楠荡到了半空。
“啊啊啊……”
刘子腾又笑。
蔡氏嘴角都快咧到耳后了,真好!子腾眉眼飞扬,神采奕奕!
荡完秋千,若楠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她脸色潮红,见刘子腾笑得可恶,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
“刘子腾!这是一千两银票,你拿着,不许再去我家说求娶我的话!”
刘子腾急忙表白。
“若楠!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我心悦你,出于心,与钱无关!”
“你没必要拿银票来羞辱我!”
“刘子腾!一千两银票的购买力你是清楚地,若说这是羞辱人,那大把的人盼望被我羞辱。”
“你才华横溢,风姿特秀,我无意与你交恶,才拿一千两银票来表达我无意于你的决心。”
刘子腾心中苦涩,他不解,既然若楠觉得他才华横溢,风姿特秀,为什么还要拒绝他。
“为什么?”
“哪有什么为什么,喜欢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而我对你没有这种感觉。”
刘子腾口里泛起苦味,这种苦比吃了黄连还苦,他皱着脸道。
“我考虑两天,再回复你!”
若楠狐疑的看刘子腾,出了刘家,系统在周若楠脑海里蹦跶。
“什么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什么是小觑天下英雄?你碰铁板了。我早就说了,银票搞不定刘子腾,你偏还要试,这不就铩羽而归了。下次你再见刘子腾,说不定还要被他劝退!”
若楠面无表情。
两日后。
周家花厅。
刘子腾主动求见,若楠挺意外的,他这种心性在哪里都是人中龙凤,何苦一直纠缠着她,他们又没花前月下过,哪来这么大的深情。
上茶后,她坐在椅子上,一枚铁球在手里揉着。
刘子腾拭了一下额角并不存在的汗水,心中惴惴。
不多时,这枚铁球被捏成了一朵精致的月季花,周若楠把花朵递给刘子腾欣赏。
“城东有一猪肉铺,主人家身体羸弱,娘子身体魁梧,杀猪,褪毛,拆解,卖肉,全靠娘子打理,男主人在娘子面前免不得气弱,偏左右乡邻都说男子有福气,娶的娘子精明能干。然娘子不大恭顺,对婆母也不够尊敬,男主人郁郁,有苦难言,不到三十就去了。过了一年,这家的婆母也故了。再过三五年,左右乡邻发现,猪肉铺寡妇家渐渐长成的儿子,竟没有一个像仙去的男主人的,倒与隔壁铁铺东家长得七分像。”
刘子腾的脸变成酱紫色。
若楠心下暗笑,继续道:“有人说:你跟谁有仇就生个女儿,不好好教她。嫁给他儿子,他全家就完蛋。”
刘子腾眼睛里有受伤。
“若楠,你明知道这样吓不到我,还故意说这些话给我听!”
“我喜欢你,完全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她听后觉得凳子烫屁股,在椅子上动了一下。
“若你的回答是这样,我只能遗憾的告诉你:我搞不定你,但我可以搞定我父亲,我坚持无意于你,我父最后也只能依我。你母只有我母一个闺蜜,你也是我家子侄,两家来往亲密,你若不想最后不得来往,就尽管一意孤行!”
刘子腾的手指捏的嘎吱响,命运对他不够怜惜,自幼丧父,好在母亲坚强,撑起了他的天空。他的成长虽布满荆棘,但他自己足够优秀,读书灵光,还有些奇思妙想,改良纺车,家里的收入也丰起来,他以为他人生的苦难已经过去,以后皆是坦途,谁知命运对他还是如此的险恶。
“若楠!你对我有偏见,我是想知道缘由的!今日春光正好,你能和我聊聊我这个人吗?”
她听得刘子腾如此说,也有些吃惊,眼睛睁得圆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