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1906
回来找钥匙的小朱,站在包厢门前,几乎听完林望唱的一整首歌。
她真的被林望的歌声惊艳到了。
这首歌算是粤语歌里比较经典的,除开两粤地区,内地其他地方也有很多人听过。
小朱的大学就是在粤省,尽管她不会粤语,也不影响她喜欢听粤语歌。
受大学地区的影响,小朱的歌单里有很多粤语歌,她也挺羡慕会唱粤语歌的人,只是她没想到,林望一个山城人,唱粤语歌居然比很多粤省人唱的还要标准。
且,歌中那种情绪被他拉扯尽致。
特别是,一比较起之前那些工人的公鸭嗓,说现在的林望是个港星都不过分。
“哇,原来你还会唱粤语歌呀,真的唱的很好听诶。”
忽然出现的小朱只是让林望微微一怔,没有太惊讶,不是他早就发现了小朱,是这种事情不值得让他惊讶。
林望淡漠道:“随便乱唱的。”
他不愿意和任何人吐露心声,更不会和任何人提及过去。
面对他人问题,要么闭口不提,要么敷衍了事。
今晚过后,小朱看林望的眼神都变了。
因为何元接了一整个小区的门窗单子,工人们忙的不可开交。
一个月的时间,大家加班加点总算是把所有的订单做完。
这天,何元把陈浩单独叫到办公室。
工人们都没觉得有什么,陈浩是和何元一路走来的厂子元老,被叫去办公室很正常。
只是,这一次从老板办公室出来的陈浩面色明显不对,有工人问笑着和他开玩笑说是不是何老鬼又给他加工资了,他也是阴沉着脸不说话。
下班以后。
陈浩把林望叫到一个烧烤摊吃饭。
和以往不同,这次陈浩没再叫其他人,话也变的很少,一直闷头喝酒抽烟,一直喝了五六瓶啤酒,烧烤摊人也走了不少,他这才开口。
“狗日的何元!老子从建厂开始就跟着他,刚开始没人,我陪着他通宵赶货不知道多少次,现在好起来了,说赶老子走就赶老子走!还说的那么好听,说是他侄子来管理厂子怕我在搞的意见不合,老员工都听我的,让我去隔壁玻璃窗先帮忙一段时间,呵呵”
陈浩怒骂何元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把他的黑料全部抖了出来。
不知道怎么安慰陈浩,林望一直没说话。
骂累了,陈浩也冷静下来,认真的看向林望,“林望,你知道这次我为什么只叫你一个人来吗?”
林望摇头。
陈浩笑了,嘲讽笑了。
“因为那帮子人没一个好东西,他们巴不得看到我落难,别看我们平时称兄道弟的,实际上整个厂子我能掏心窝子说话的,只有你一个人,因为你,是我见过最纯粹的一个人,你不会因为利益和我反目成仇,也不会因为我工资高嫉妒我。”
“说实话,以前我真的特别羡慕你,从小就在粤省那种大城市长大,妈老汉生意又做的大,不像我,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吧,没什么钱,我家里要是条件好一点,我也想继续读书啊,可是没办法啊”
陈浩说着说着,眼神又一次认真起来,紧紧盯着林望,“林望,和你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表哥不在意你家里面有没有钱,我和那些落井下石的亲戚不一样,我一直把你当亲弟弟看待。”
饶是林望这种经常犯病的人,也是被陈浩这番真诚的话说的有些感动,但也只是一刹。
“林望。”陈浩隔着桌子,倾着把手搭在林望肩膀上,“以后我要是不在厂子里,那些人肯定会各种为难你,你也别在那里做了,去看看她吧,你那么喜欢她,为什么不愿意去面对呢?就因为你爸妈在粤省做生意失败你无法去面对?这有什么啊!做生意本来就是有成功有失败,把思想放开,去寻找你认为值得的东西。”
陈浩的这番话仿佛晴天霹雳一般,让林望脑子一片空白。
脑海中无数回忆涌现。
看着双眼空洞呆滞的林望,陈浩叹息了一声,对着店里叫道:“老板,算一下多少钱。”
烈日高照,毒辣的阳光炙烤着街道,地面浮起的热浪都让空气有些扭曲,街道两边全是在遮阳伞下摆摊的小贩。
表哥陈浩从强盛门窗走了以后,林望也不干了,他想通了,他要回粤省看看,看看承载了自己所有美好记忆的地方,还有她。
沿着一排摊位,林望来到一家便利店里买烟。
老板笑嘻嘻道:“小伙子又来了啊?要什么啊?”
林望平静的说:“1906。”
老板一怔,他不是刚来买了一包吗?怎么又来买?
也没有多问,老板又给林望拿了一包1906,林望掏出钱包给现金。
他走后,老板看着他的背影挠挠头,莫名感到奇怪。
来到等出租车的路口,林望点燃一支烟,把烟放进口袋时,他一不由一愣,缓缓从口袋里又掏出了一包烟,同样是1906,还是未拆封的。
我有烟啊。
那我为什么还要去买呢。
看着手里的两包烟,林望脸上有点疑惑。
正在他疑惑时,侧面走来一人。
“林望,我来了。”
听到这声音,林望猛然抬头。
映入眼帘的不是别人,正是和自己在粤省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许若欣。
少女纯真模样不减当年,穿着一袭淡紫色长裙,在阳光的映照下,她的笑容让林望感到有些眩晕。
没过多久,一辆出租车驶来,许若欣笑着招手。
出租车在他们面前停下,许若欣伸出如柔夷般的手,林望握住,两人一起上车。
看着座椅中间隔板上,两只十指相扣的手,林望感觉有些不真实,可再一抬头看许若欣那熟悉的脸,又觉得无比真实。
“林望,你看外面,那栋房子好特别呀。”许若欣像个小孩子一样,指向靠着林望的那面车窗,欣喜道。
转头望去,是一栋特殊形状的建筑,林望回道:“嗯,是蛮特别的,下次我们去楼下看看。”
没得到那略带粤式口音的回答,得到的是一句粗狂的山城话,“我喊你莫在车上抽烟!你听不得迈!?”
林望一怔,车上抽烟?
“我没抽烟啊。”他脱口而出。
可一转头,旁边的许若欣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空空的座位。
放在隔板上十指相扣的两只手,也变成了一只手,上面还夹着一支燃到半截的19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