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返江北
时间再次回到七天前,魔人军开始登陆血色大陆,王娜拉所说的‘那个人’急忙辞别禁术塔,立刻启程返回墨谷城。
归途的马车早已在院南町等候,程宗和段武两人奉命来护送,白蓉提前一步被接来,连同商队护卫、丰园侍女和货栈仆役等近百人,浩浩荡荡。
唐墨则带着在霁雪城认识的役使老王,李白原本打算派兵帮唐墨护送异大陆古物返回剑勋城,最后是老王主动请缨,他想在老死前出去看看帝国的锦绣河山,凭着两人的缘分,唐墨自然欣然应允。
“前线战况如何,剑勋城的压力大不大?”唐墨见到程、段二人急忙询问。
“魔人军登陆后只是安营扎寨稳固营盘,除了附近的人类被驱逐外,尚未开展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所以剑勋城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两边好像都在等对方先出牌。”程宗介绍道。
段武则补充道:“问题是这次来的魔人军实在太多了,之前官方通报的月镜预言我还不信,如今一看真的是多得吓人!尤其是他们从空中向四处降落的场面,那简直是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啊,我听城卫军的伙计说,围困剑勋城的魔人军至少有二十多万兵力,乖乖,咱们整个帝国的常备兵力才多少啊!”
唐墨脸色黯淡下来,事发突然,军情紧急,禁术塔得到的消息也十分有限,荣耀学院周围的百姓乱作一团,逃难者仓皇离家,大多数都选择往北方或东边出行避难。
“南边并不太平,据说一部分魔人军降落在了东林道,不过好在官道隘口还在东林团手里,那里还有锦湖军驻扎,魔人军目前并没有发起对东林道的攻击。”段武一边介绍,一边给老王迁来马匹,那老头拒绝乘车。
唐墨点头,走到马车边掀开帘子,打算和夫人问好,却意外看到金芙女院的妙莲夫人也坐在车中。
白蓉微笑解释道:“妙莲夫人一直想去墨谷城看看,之前便和仙儿约好了,这次走得紧急,我去请她的时候,她还犹豫呢。”
唐墨和妙莲夫人互相点头示好,问道:“剑勋城那边有没有受到魔人军的影响,出门的时候还安全吗?”
白蓉答道:“目前一切都好,荣耀骑士团在城南三十里处驻扎防御,后方还有城卫军和游骑兵团的警戒线,城内目前秩序还算正常。”
妙莲夫人笑道:“毕竟我们也经历过剑南之战的考验,如今剑勋城周围有六大军团协力保护,城内百姓的信心十足。”
说着又拉起白蓉的手说道:“这次前往墨谷城采风,唐夫人还托我联络了不少帝都内的艺术大家,很多人都对墨谷城这几年的成长和发展极感兴趣,原本都是要一起去的。但这次走得急,很多人来不及叫,所以只把羲之先生拖来了!”
“羲之先生?他在车队里!”唐墨大惊,那可是血色大陆首屈一指的词人和书法家。
唐墨遂转到后面的马车,真的看到了一袭素衣的羲之先生,正望着西边天空的云霞唏嘘感叹,胖子连城陪在他的身边,见到唐墨急忙将后者拉开。
“老大,好久不见,小弟我可想死你了!能亲眼看到你还活着,真真真的是太好了!”连城脸上的感动确实真诚。
唐墨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又指了指羲之先生,还未等问,连城便解释道:“他老人家正在酝酿创作,你知道酝酿吧,那就得摇头晃脑,不得有人打扰。”
唐墨点点头道:“那这一路就要麻烦兄弟你了,好好照顾羲之先生,好好酝酿!”
从剑勋城出发返回江北郡,南下之路并不简单,唐墨上一次携家眷返乡便遭遇了敌军劫持事件,这次又要在魔人军的威胁下长途跋涉,所有人都十分紧张。
好在唐家货栈提前派人通知了沿途的族人,唐墨一行的安全已被唐家作为全族当前首要之事。
唐烈提前半天率领三百轻骑北上二十里迎接车队,东林团的旗子还保留着当年唐墨定下的图案,唐墨望之,恍惚不觉两年时间过去,旧事浮现感慨万千。
“东林团现在军情是否紧张?”一番寒暄客套后,唐墨急切问道。
唐烈沉声回答:“魔人军按兵不动,我们也不敢冒进。”
犹豫了片刻后又补充道:“毕竟负责东线防守的是锦湖军,东林团现在隶属于苏龙大哥的专案,专司保障帝都的物资供给。”
唐墨点头道:“明白,小皇帝坚持推进的专案就是为了今天的紧急局面,现在的情况证明,我们所有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说话间车队驶入东林团,在门口等待迎接的,除了团长唐忠外,竟还有锦湖军的军师酒姑,远远看到骑在马上的唐墨,酒姑便举臂摇晃着手中的酒葫芦,她那豪迈的身材一齐摆动,分外惹眼。
车队徐徐进入营地,众人下车下马休息,女眷们被安置在内营进餐,连城陪着羲之先生去看东林团的演武场练兵,唐忠唐烈两兄弟则与唐墨介绍前线军情,酒姑自然也是参加。
“魔人军的登陆地点竟然如此精确?”唐墨看到指挥室内的战争沙盘后,立刻脱口而出。
唐忠与酒姑对视一眼,沉声说道:“这事儿的确诡异,这些魔人可从没来血色大陆,却能在空中准确地找到最恰当的降落点,要说没有内应,那谁也不信!”
“内应”唐墨想了想,又摇了摇头,那暗星与血色大陆根本就不在一个星层,哪来的内应能把消息传递出去。
酒姑见到唐墨表情,咧嘴笑着走过来,拎着酒葫芦的胳膊搭在后者的肩头,用力把唐墨的脑袋转向沙盘的方向,大声说道:“落点准确还不是什么大问题,真正的问题是魔人军的战略布局令人吃惊。”
说着酒姑又蹲在沙盘前,俯身指着四支魔王军的位置解释道:“这三支魔人军团分别在景天郡南部、剑勋城南部和红石郡东部登陆,连成一线,每个军团约八万人,也便是在这一线便集合二十四万魔人大军,横亘在帝都南方!”
唐墨仔细看去,果然这样的布局内藏玄机。
而且,好大的凶器!
“从表面上看,魔人军似乎是自己钻进了我们的军团包围网中,但细细分析,因为他们的兵力实在太过优势,实际上却是把我们的各方军团的联系完全隔开。”唐忠解释道。
“西边的魔人军落在景天军南部,直接威胁到游骑兵团的粮仓,因为他们按兵不动,赵中堂也不敢轻易组织车队抢运粮食。紫后的异族联军虽然天赋彪悍,但在天赋更加强大的魔人面前没有任何优势,强攻先攻都是下下策。”唐忠指着景天郡方向说道。
“东线的问题一样,东林道附近的魔人军也不是我们锦湖军一家能吃下的。”酒姑接话解释道:“今天我来这里,就是打算借助东林团的专案联络机制,相与剑勋城和红石城联合寻求破敌之法。”
唐忠闻言向酒姑苦笑道:“这事儿现在估计不行,剑勋城和红石城也是严阵以待不敢乱动。尤其是红石城,现在腹背受敌,朱韫那家伙事先肯定想不到,自己竟会成为魔人军首个包围的对象!”
唐墨闻言急忙看向沙盘中红石郡的方向,却在红石郡和江北郡交界处,看到了另一支魔人军的标志,再加上北方成弧线布局的另三支魔人军,果然形成了对红石城的事实包围。
“他还真是个容易招惹是非的家伙!”唐墨敲了敲脑壳。
对于唐墨来说,朱韫绝对是一生的对手,但自从唐墨三年前在红石城与其相识开始,命运的戏谑似乎便一直在‘偏袒’朱韫。
从被红石大公当成棋子利用与旧皇赵束博弈,到被迫刺杀旧皇背负骂名;从被返生妖王朱怀仁蛊惑卷入天道宫的阴谋中,到皇子夺嫡的是是非非;从红石大公身亡而被迫临时接手剑南之战,到朱左联姻的荒唐闹剧。朱韫这三年的‘精彩’程度也是完全不输唐墨。
“但为什么这支魔军会落在哪里呢?附件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战略目标,总不会真的是为了对付红石城吧!”唐墨还是不能理解魔人军的用意。
唐忠提醒唐墨说道:“从那里再向南百里,便是唐领了唐笑刚刚发来急报,希望我们兄弟一定要让你早点返回,江北郡的局势有些微妙,墨谷城得尽快出兵北上。”
唐墨愣住,这才意识到这支偏离了‘正确方位’的魔人军的确距离唐家堡有些过近了。
酒姑见唐墨不语,上前揪住后者的衣领,硕大凶器顶着唐墨的身体,大声质问道:“这种关键时刻你可不能掉链子,魔人军都已经打到家门口,墨谷城可不能再继续中立了!”
酒姑说的是诛妖令一事,唐墨坚持按兵不动的选择,这两件事当然不能同日而语。
唐墨主动退后一步远离凶器,抬手宣示自己绝对会全力与魔人军战斗。
酒姑这才消去怒气,脸上重新挂上笑容,胳膊重新搭上对方的肩膀,微醺笑道:“那便是好兄弟,咱俩好好喝一壶,叙叙旧,就像那年你在水玉宫把我压下身下那样,敞开心扉”
唐墨吓得一激灵,连忙要逃跑,却又听到酒姑继续说道:“好好给我说说小六的事儿,就是他在魔语森林的经历他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邪,自从诛妖令结束后便老缠着我说什么情啊爱啊,说什么这辈子不想留遗憾啊他说的这些东西,让我实在太烦了”
兜兜转转,唐墨这才明白酒姑的真意,看着脸色绯红的酒姑,唐墨脸上也露出了扭曲夸张的姨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