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重隐秘
“这不可能，你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把手穿透月镜，而且伸到梦魇的所在？！”
面对此情此景，智慧如王娜拉般的天才一时也无法解释。
“是刚才梦魇自己给出的提示，我想到了，试试而已。”唐墨悻悻回答，原来他自己也是一知半解。
镜中梦魇更是不解，兀自拼命挣扎，艰难问道：“我刚才究竟说了？我为什么无法挣脱！”
“你说你的灵魂没有被千年树妖控制，所以你是自由的。”唐墨淡淡回答道。
此话一出，梦魇和王娜拉立刻若有所悟。
“之前在周公寝局时，乔古生的手下虽然能查到梦境法则的余迹，却无法重现脉络，那时我便清楚了，你的梦境法则并不是普通的五行之力，所以才无法寻踪觅迹。”唐墨继续解释道：“后来与我们谈话时，你又多次强调自己与雨姬的灵魂交流，而在此之前雨姬可从未以灵魂之名评价自己的力量，那也就是说，你的梦境法则其实就是灵魂类法技。“
“而灵魂类法技最大的特点便是施展时魂体分离、以魂为主！灵魂以法则的形式出现在本体无法出现的环境，一旦受制于人，本体再强也无济于事。”
“这便是你的形象能够出现在月镜中的缘故，在白斩的作用下，我的炁法之力、月镜的冷月银辉、你的梦境法则，都以纯粹的能量汇聚于月镜空间，所以我能扼住你的灵魂，让你的本体无法挣脱逃走！”
说罢，唐墨闭上眼睛，用心感受对方灵魂法则牵引能量的方向，炁法之力将月镜之辉当做拘魂的牢台，令犯人真相无所遁迹，所有线索清晰可循。
“东北方向的郊外，那是淑芸行宫的方向，梦魇真身就在行宫之中。”唐墨沉声说与王娜拉。
后者立刻起身道：“我马上通知执法队去搜查，呆子坚持一下，不要让它的灵魂跑了。”
“别！别！”梦魇哀嚎着喊了起来：“饶了我吧，我只是个办事的喽啰，现在我只想藏起来，我不想死。”
“你的罪恶罄竹难书，岂能让你藏起来一了百了？！且不说周公之死就在眼前，二十年来你又以梦境蛊惑了多少灾厄，我的父母之死你在其中做了多少手脚？你觉得我可能会饶了你吗！”唐墨的声音愈发激动，镜中之手也攥得更紧了。
“饶了我，我告诉你所有秘密，我知道的，所有秘密。”梦魇苦苦哀求。
唐墨稍稍松了手指，但炁法之力依然将镜中的灵魂笼罩控制，不给梦魇逃跑的机会。
“说吧，让我们听听你的秘密，看看它的价值能不能救回你的命。”唐墨冷冷命令道。
“关于千年之乱，神魔和妖族的确都有自己的计划，然而千年前诸神离开血色大陆时，这些计划被分解成无数碎片，分别交由各自阵营的追随者执行，根本没有谁能了解计划的全貌，也不清楚自己所执行的部分究竟会导致什么结果。譬如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破坏魔神炮，修改法阵的方法和参数都是妖帅交给我的，计划的其他部分并不让我知道。”
唐墨闻言皱眉，冷冷说道：“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有什么求饶的资本。”
“虽然妖帅不允许我们探知额外的情报，但毕竟我们是在人世间行走，而人类的智慧又远远超出了上古魔神们的判断，就譬如你们两人，先后发现了光明大阵和神柱降临的秘密，这也迫使妖帅不得不重新改变计划，从而将秘密的很多细节提前暴露出来了。”
“说详细些，我刚从千年树妖的幽谧古林中回来，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都能验证你的话语，所以不要试图骗我。”唐墨从未放松对梦魇的警惕之心。
“神魔隐秘便是三神柱的降临，这些你们已经知道了，光柱能够指引众神重返血色大陆的方向，这你们也知道了。但你们不知道的是，神柱贯通苍穹直指宇宙，在它的路径上可能途径的地点可不仅是那一百零八颗命星！在这宇宙中还有无数更为强大的魔神，它们虽然从未染指过血色大陆，但也一直在寻找类似的修炼之境，若是因为不慎操作招引来了那些未知的家伙，血色大陆必将遭受更为可怕的灭顶之灾。”
唐墨二人听后倒吸一口冷气，梦魇所说的危险的确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笨蛋，我早该想到的，苍穹之外，怎么可能只有那一百零八颗命星”王娜拉对自己十分不满。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总有些事情是我们想不到的，丫头你也不用自责。”唐墨安慰着王娜拉，又转向梦魇追问道：“所以，这修改三神柱的方法只有三位妖帅知道？”
“没错。千年树妖负责光明神柱，金甲兽王负责天神柱，蜃妖王负责冥神柱，具体方法据说是天璇和天玑两位半神当年亲自交给它们的，其他人谁也不知道。而我所能做的都是千年树妖交给我的，只有操作流程，原理并不清楚。”
唐墨点了点头，又问道：“所以，你所要告诉我们的秘密，应该就是在神魔隐秘背后藏着的妖族隐秘了，对吧？”
王娜拉摆了摆手道：“这事儿是明摆着的，妖族的隐秘无非也是两位半神要重返血色大陆，并且为了能够独霸这片大陆，而事先安排了三位妖帅和返生妖王来破坏三主神阵营的神魔降临。”
唐墨点了点头，他也是这样认为的，这样的剧情走向附和所有人的理解。
“你们错了，两位半神不会回来了。”梦魇苦笑道：“它们和其他诸神不一样，作为半神，天璇和天玑根本无力穿破苍穹降临，这种事情只有拥有信仰之力的神魔才能做到！你们想想，为什么三主神明明留下了《天地法典》来禁锢人类传承法则力量，却又留下了三大神迹？”
“是为了维持人类对它们的信仰，以便于重返血色大陆？”唐墨眯起了眼睛。
“正是如此。光明大阵也好，冥神遗物也好，天空花园也好，这一千年来人类的信徒始终在崇拜祭拜神魔，信仰的力量从未断绝，这才是三神柱的力量本源。所以也只有能够支配信仰之力的神魔才能依靠三神柱的指引返回血色大陆。”
“半神是完全不可能回来的。”梦魇斩钉截铁的说道。
唐墨的脑子有些糊涂，这和他猜测的结果完全不一样。
“那妖族隐秘究竟是什么？总不可能真的是为了帮助人类吧。”
“真相的确如此，我知道你们不相信，但两位半神最后定下的计划就是如此。”梦魇说着苦笑道：“而且这个计划的关键就是你，唐墨！”
“我？！”
唐墨想起了千年树妖告诉自己特殊体质的由来，想起了鲁鲁·娜莎传承炁法之力的先辈，想起了墨谷圣墟中无数关于半神实验的遗迹。
“半神的实验品？”唐墨渐渐明白了。
“没错，两位半神就是想在后世培养出真正能够拥有炁法之力的人类，能够拥有足够力量弑神的人类，尤其是天玑半神，他对人类的评价极高，也对人类的未来充满希望，两位半神虽然无法返回血色大陆，但他们希望培养出来的完美人类能够彻底击败降临的神魔，彻底改变血色大陆的命运。”
“这么做，对妖族有什么好处？”唐墨还是不敢相信这么高尚的理由。
“好处，如果有的话那便是没有神魔的世界，妖族生存会更容易一些吧。”梦魇苦笑道：“这便是我要藏起来到原因。”
梦魇的答案出乎唐墨和王娜拉两人的意料，沉默了许久后才让自己的思路稳定下来。
“我可以相信你的话，但如果仅有这些信息的话，我想还不足以换回你的姓名。”
唐墨死死盯着镜中的梦魇，冷冷说道：“如果真相真的这么简单，理由真的这么高尚，那在魔语森林时，千年树妖没有理由和我隐瞒这些情况。还有藏在三生水的雨姬，它也无需以一世生命的代价来遁世！”
“确是如此，在神魔隐秘和妖族隐秘之外，的确还有一个更大的隐秘！雨姬将其称之为天地隐秘，其中真相在现世之中只有千年树妖一个知道！”梦魇说着眼神开始涣散，显然是对这未知的隐秘恐惧至极。
“你也不知道内容？”唐墨眼神一紧，心中莫名的慌乱让他知道这所谓的天地隐秘一定无比重要。
“不知道但是，我却在无意之中得到了有关这个隐秘的关键信息！”梦魇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仿佛是怕被妖帅探听到一般。
“去年在迷雾海配合邪狐对付塔伦皇子时，蜃妖王曾经谈论过这天地隐秘，虽然它也表示完全不知道其中的细节，却在千年之前曾经听天璇半神说起过一件事，正是与这隐秘有关。”
唐墨两人急忙追问：“什么事？”
“培养‘完美妖王’的计划，就是半神为了解决天地隐秘问题的实验。两位半神为了培养‘完美妖王’，法则生灭不息，能量日夜无休，足足耗费了二十年的时间！三位妖王也系数上阵，金甲兽王为它锻骨，千年树妖助它生筋，蜃妖王替它换血！耗费如此可怕的精力，得到的结果可想而知有多么重要！”
梦魇表情凝重的说道：“千年之后，黑石树妖那小丫头这么简单就捡到了‘完美妖王’实验的遗惠，轻轻松松的获得了炁法之力，成就了首代异族文明之王，你们觉得这事情真就这么巧么？”
王娜拉闻言顿时色变，唐墨也明白梦魇所说的意思。
“鲁鲁·娜莎的炁法觉醒是半神在千年之前就布下的局，为的是破解最为神秘的天地隐秘？”王娜拉惊恐追问道：“那这天地隐秘究竟是什么？！”
梦魇缓缓摇头，苦笑道：“该说的我都说了，只要你们能进一步参透隐秘，那它的价值足以换回我的性命。”
未等梦魇进去求饶，唐墨的手便缓缓松开，并从月镜中撤了回来。
梦魇没有一丝留恋，倏地便消失了踪影，自觉今生绝不会再来招惹月镜了。
王娜拉看向唐墨，后者的表情突然变得极其怪异，在听完梦魇最后的情报后，两件原本毫不相干的线索终于在脑海中联系起来了。
“丫头，我想起来了！千年树妖的本体，那个藏在魔语森林最深处幽谧古林中的家伙，是一段埋在地下的巨大空心古木，其中藏匿着无穷无尽的炁法之源。我们若将其视作能量容器或是传输通道，天下根本就找出第二种材料能替代它。”
话至此，王娜拉也明白了唐墨的意思，明白了千年之前半神的‘完美妖王’计划的目的。
“鲁鲁·娜莎是被当做千年树妖替代品来培养的，如果这与天地隐秘有关，那所有谜题和答案一定都藏在空心古木，也便是千年树妖本体内的炁法之源中！”王娜拉肯定说道。
两人互相对视，目光同时明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