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对赌合约
唐墨并没有白白牺牲，末音的点子的确是个好点子，再经过夏天的补充完善后，计划便堪称完美。
花家家主和长老们在看到这个计划后，也纷纷表示赞同，立刻对外宣布由花雷全权负责家族火漆采购事宜，并给予其指挥家族商队和护卫的最高权力。
随即，花雷变成了塔罗帝国的新焦点，花家商队的采购意向和售卖标准，决定着整个塔伦旧国军用火器和民用爆弹的终端售价，而花氏护卫也因为配备了这些火器爆弹的高阶版，战斗力在整个帝国也首屈一指，如今花雷突然成为花家商队和护卫的双料主管，其影响力便直接晋升为帝国一线话事人之列。
接着花雷便亲自率领花家商队通关东山堉，夏天旗主在关口迎候，雷刃军团查问缘由，竟然是皇帝陛下亲自邀请！
赵玄受困于旭日城，并非是被软禁，只是被蓉党以礼教和俗物束缚，但这并不影响他召集其他人觐见。
这便是末音计划的第一步：花雷高调入奥，与奥国签订商贸与防务合作协议，用皇帝陛下的背书，将火漆边境走私变为帝国授权贸易。
赵玄作为帝国皇帝，有这个权利作出决定，花家也乐得合作。
帝国授权的火漆贸易额虽然较少，但价格极低，花氏火器局完全可以通过减产火器来实现维持现有的价格，所得的利润仍然会比现在高很多。而最重要的是，花家可以将火漆采购权直接握在手中，彻底躲开了彩蝶馆和雷刃军团的盘剥控制。
毫无疑问，因为帝国授权贸易的缘故，走私链条上的其他各方利益都会受损。
以百里郡邹氏为代表的货物供应方、以郝家、柳家为代表的奥国走私中间商、以蓉党为核心的东山堉关卡管理者、以雷刃军团为主的双埠集商路维护者、以彩蝶馆为核心的塔罗走私中间商，所有这些中间环节的费用都会因为花氏商会的合法经营而被跳过。
邹氏的火漆需要以帝国政府约定价出售给花雷，无法随意改价。
郝家和柳家则完全被抛弃，彻底出局。
蓉党爪牙无法在关卡对皇帝特许的商会进行征税。
雷刃军团不但不能收取保护费，还需要承担起免费护卫花氏商都的职责。
彩蝶馆更不敢破罐子破摔，失去了冬月与喆罗的这层关系，如果红袖对花氏商队下暗手，那么喆罗绝不会放过借此来打压拓跋家族的机会。
末音的计划几乎考虑到了火漆走私的每一个环节和每一家势力，似乎除了花家之外，其他所有以前靠盘剥火漆走私发财的血蛭这次都被剔除的干干净净。
当然，任何事情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必然会引起强烈的反震和对抗。
第一个跳出来的自然是雷刃军团，天天以军务为名回避赵玄问话的赵日年立刻赶到了旭日城，怒气冲冲的找赵玄质问。
“陛下，那火漆可是制作苍狼骑兵炙炎弹的重要材料，雷刃军团这么多年来不知道有多少将士死于炙炎弹的爆炸和焚烧，这些火器全部出自花氏之手，雷刃军团上上下下因此而对花氏恨之入骨，你怎么可以允许花氏直接从我国购买火漆，这将令整个雷刃军团寒心！”
赵日年说完，手掌重重拍在房间内的椽柱上，巨力撼动之下，整个屋子仿佛都抖了一抖！
“那大人倒是说说，之前伤我军民的炙火弹是花氏从哪里搞来的火漆？”
赵玄的反击一语中的，立刻让赵日年的怒气势头软了一半。
“除了百里郡的矿场外，塔罗国内不产这东西吧？那就是从东山郡的边境关卡流出去的喽？”见赵日年不说话，赵玄主动替他解释道。
“看起来，负责把守边关的将士们并不关系火漆是否会被制作成伤害他们性命的炙炎弹。”赵玄冷笑着，拍了拍面前的一份供货单，是之前花雷来时带来的。
“这里是过去一年内，花氏采购的火漆数量和价格。团长可以看下，产地全部来自百里郡，一共三千桶，平均每桶进价两千四百枚血币。但据统计，百里郡火漆出厂的批发价格只有八百枚血币，整个走私链条将火漆的价格翻了两倍，其中的巨额暴利究竟被谁拿走了？”
赵日年结果账簿，简单翻看，的确是盖着花氏火器局的印鉴，脸色虽然未变，但微微颤抖的手已经开始表现出心虚。
“团长大人可能会说这种东西是敌人虚构出来骗人的，其实这并不重要。重要是我们的确有很多将士死于走私火漆制作的火器炸弹。那问题来了，这些走私的火漆是怎么通过关卡，最终到达花氏火器局的手中呢？”赵玄冷冷的望着赵日年。
赵日年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来时的威风，所有精力都在忙于辩解道：“我承认关卡的确存在走私行为，其中或许也有军队的腐败分子存在，我作为雷刃军团领袖难脱其咎。但是，我必须要说明，这种行为的人和事都只是少数，如今边境战事紧张，我只是不想因为调查这种事情损害了前线将士的团结和感情，请陛下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把这些与走私犯勾结的腐败蛀虫查出来！”
“说的好！”赵玄站了起来，拍手叫好，微笑道：“这才是我想要的结果，彻查走私案只是手段，整肃雷刃军团的军纪才是根本目的。”
这话显然是一语双关，赵玄说的足够直接，赵日年也不傻，当然也能听得出来，但因为花家账簿摆在面前，此时此刻主动权已经不在自己手上，暂时发作不得。
“我这次与花雷签订合约，其实也正是为了给大人查案争取时间，你我的目的其实完全一致。”赵玄微笑道。
赵日年彻底听糊涂了，不明白赵玄话中什么含义。
“团长大人只听说我允许花雷直采火漆，却并不知道合约的其他条款，其实我与花雷签的是对赌合约！我方允许花家每年从百里郡以官价八百血币的低价直采一千桶火漆，作为回报，花家承诺停止制售苍狼骑兵配备的军用炙火弹！合约执行后，如果发现花家违约，喆罗的骑兵军团还在使用花家新制作的炙火弹，那么这份合约也就自动废止，授予花氏的火漆特许经营权将自动收回。”
赵玄盯着赵日年追问道：“大人觉得这样的合约如何？花氏虽然得到了火漆，但是能够保证不会用在对我军的战争中，而且还能杜绝边境的火漆走私贸易，这种一举两得的事情，大人难道还有什么反对意见？”
赵日年彻底懵掉了，他完全没有料到花家居然会签订这种对赌合约，出乎意料的局面让他措手不及。花氏承诺停止供应军用炙火弹，再也没有比这更完美的结果了，如果他现在反对合约，就意味着他之前反对合约的借口全是骗人，在那些因炙火弹而伤亡的将士那里他就无法自圆其说。
“既然大人没有意见，那我就认为大人同意合约的内容了？”
赵日年无奈点了点头，将自己来时的初衷和立场全都抛弃了。
“那好，兹事体大，我想请雷刃军团派兵保护花氏商队完成第一次火漆直采，并一路护送他们出关，防止途中有宵小破坏。”赵玄趁机追击，扩大战果。
赵日年极不情愿的领命，冷哼道：“请陛下放心，在东山郡，还没人敢打雷刃军团的主意！”
最后这话也是一语双关，赵玄以微笑接下赵日年的傲慢。
目送赵日年悻悻离开后，他那剧烈跳动的内心才开始渐渐平复下来，接着便是无比兴奋的逾越心情，让他几乎想要跳出屋子大喊着痛快！
因为这是自他抵达东山郡后的两个月内，第一次在与蓉党一派的斗争中占据主动，虽然只是一次会谈
，但能够让趾高气昂的赵日年吃瘪，足以证明他之前决定的破局思路是正确的。
“必须要借助外部的力量，才能打开东山案的突破口！唐墨大哥，你果然是与奇迹同在的幸运儿，有你在这儿，我才放心啊！”
赵玄隔窗望向东方，双手负在身后，胸膛挺拔，目光威压，比起当初的小玄子早已不似同人，如今的他帝王之相初显，单说与蓉党一派在此鏖战两月的沉稳心态，就已非其他同龄人可比了。
令赵日年派人护送花氏商会交割火漆并出关的安排，是赵玄在唐墨等人的计划外增加的，针对东山郡和旭日城的局势，他必须要防止蓉党一派狗急跳墙，在关内刺杀花雷，然后把罪责推到自己的身上。
交割的火漆由酒姑负责暗中提前准备，但在明面上却由青阁老通知‘白魈’长孙察负责，赵玄这样做是为了给对手充分创造接触花雷的机会，在接下来的计划中，这一点至关重要。
“做好执行第二步计划的准备了吗？你可是主演。”唐墨偷偷询问花雷。
此时花家商会已经完成了首批一千桶特许交易火漆的交割和装车，雷刃军团麾下风雷骑统领赵霏奉命率领骑兵队护送商队出关，血衣卫旗主夏天、长孙察同行，负责保护花雷的个人安全。
花雷闻言冲着唐墨挤了挤眼睛，又偷偷撇了撇赵霏和长孙察，低声回复道：“主角没问题，接下来就要看那两位配角的表现是否主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