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唐墨去哪了（四）
当‘乾婆’玉娘抵达圣城时，惊羽军已经完成了对南方狂教徒的剿灭作战，战果震惊了全城，或许这并非格力芬的本意，但圣城的局势再次翻天覆地已成定局。
玉娘先入苓香馆，向凤凰和龙音通禀了南下小队的情况和发生在彩石城的战斗，在汇报了关于冥神陷阱法阵的猜测后，立刻得到了两位馆主的认同。
“原来如此，萨巫王的确阴险。他一定是算准了天神教会因为天机贤者陨落而群龙无首，无力发动宗教审判战争，所以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对天神教徒下手。”凤凰分析道。
“天神教会疲软已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琉璃也是在苦苦支撑。关键问题在于圣林帝国的改革还未真正落点，只要政治改革未完，那么宗教改革也无法全力推进，这是相伴相生的问题。”龙音在圣林居住多日，也对当下的局势了解的比较透彻了。
“玉娘，我会立刻写信给琉璃圣女，让她提前做好防备。关于你所说周氏姐妹的问题，我是没有意见的。如今周红的病情已经有了很大好转，日常交流和法则天赋都恢复正常，只是因为缺少了几味养气修神的珍贵药材，所以还没有恢复到完全正常的状态，如果你们只是让她施展法则探测的话，应该还是可以胜任的。”
凤凰唤来侍女去喊周氏姐妹，这才知道她们又去见黑格尔了。
“你看，她们现在已经闲不着了。尤其是周红，这孩子有行政管理的天赋，适当的使用脑力可以让她更快恢复思考能力，她的妹妹周紫也看出了这一点。每天都会鼓励周红去黑格尔那边帮忙。”凤凰笑道。
“而且那边每天都会有关于试炼谷的情报，两个丫头很关心唐墨的境况呢。”龙音微笑着补充道。
玉娘想了想，请示道：“那我便直接去教厅见周家姐妹吧，顺便可以拜访一下鼎鼎大名的海茵·黑格尔。”
凤凰和龙音相互对视一眼，彼此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凤凰说明道：“去倒是可以，不过切勿轻易提起改革的话题！如今的圣城大家都很敏感，黑格尔身边布满了各种探听监控的法阵法器，所有势力都在小心观望”
话未说完，已有侍女前来禀告：惊羽军统领拖雷·格力芬携妻子琴衣夫人前来求见。
凤凰与龙音遂起身准备迎接，又冲着玉娘歉然一笑，后者便自觉告退了。
在门口处，玉娘与格力芬擦肩而过，这位久经沙场的大统领立刻便察觉到了玉娘的实力，那同样是在刀口舔血讨生活的强者气息。
果然，寒暄之后，琴衣便在丈夫的授意下询问起玉娘的讯息：“刚才离开那位妹妹好面生，不知怎么称呼？”
凤凰机智回应道：“馆里常年从事情报收集的姐妹而已，很有个性，也不希望别人知道她的真实名号。”
“哦，原来是这样。听我家先生说，这位姑娘实力犹在冬青妹妹之上，可见馆里真是藏龙卧虎呢！”琴衣虽然半信半疑，但对凤凰的语气又多了一份尊敬。
凤凰微笑，她要的便是这种效果。借力使力，守序藏拙，虚与委蛇，不败不骄，作为在圣林帝国各大势力间求生存的苓香馆，凤凰有自己独到的生存法则。
但现在，当平衡已经无力维持帝国的稳定，她终于决定站出来，改变自己，改变平衡，改变帝国。
“言归正传，昔日馆主在雪帘山上说服我时所说的新秩序的确令人向往，但现在来到圣城后我才发现并非那么简单。虽然我们拖雷家族依然受到大家尊敬，虽然惊羽军进城时得到了街头百姓的欢呼，但当我打算拜访那些一线世家时却无一例外的吃了闭门羹，难道他们都将我视为洪水猛兽吗？！”格力芬气恼的挥舞着拳头。
“但琴衣妹妹还是能随意进出世家大院的吧？”凤凰微笑回应。
“姐姐高看我了。自从嫁入拖雷家后，我那点心思就都放在了雪帘山，之前的社会关系早就断了。那些世家大院里虽然还有些姐妹旧情，但自己独往只能走侧门拜访，但上不得厅堂，更议不得国事，现在先生有事我却帮不上忙，真的是焦急万分。”说罢琴衣便把身子软塌塌的靠进格力芬的怀里。
这是舞姬们惯用的伎俩，一语双关，既给足了男人想要的面子，又把自己的责任撇的干干净净，最后再用顺从而乖巧的撒娇强行让男人接受自己的观点。
凤凰和龙音见多不怪，但格力芬显然很吃这一套，立刻关切的抱住琴衣安慰，声明此事与她无关，不要有太大压力。
凤凰微笑道：“其实说到底还是拖雷家族对苓香馆没有完全信任吧。其实，我早就拿出了方案，但格力芬大人似乎还是想优先执行家族的意见，譬如对城外的狂教徒发动袭击，譬如独自联系城里的一线世家，这些并没有和苓香馆事先沟通，所以就算是奴家有心帮忙，恐怕也来不及，更何况若是与大人的想法相悖，奴家还怕画蛇添足给大人添麻烦呢。”
这番话说的极重，但也说到了点子上，格力芬犹豫着无法张口解释。
正如凤凰所说，拖雷家族是有野心的，如今圣城传统势力疲弱，正是空虚的时候，托雷家族打算乘机成为圣城的话事人，所以他们才会接受苓香馆的邀请，令惊羽军下山入城。
但拖雷家族又不想被苓香馆牵着鼻子走，即便凤凰明确表示了将屈居幕后也不行，他们要求格力芬进城后立即树立家族威信，要把苓香馆变成家族控制圣城的工具，而绝非合作伙伴。
面子上的话好说，里子下的事难办。
如今的格力芬已经深深明白了这个道理，作为争夺圣城的新势力，想要直接驾驭盘踞经营此地十余年的苓香馆，那简直就是自不量力。
“姐姐被难为我家先生了，现在家族长老给他的压力也很大，有时候不得不做做表面文章！”琴衣极其巧妙的帮格力芬化解了压力和尴尬，接着又以中间人的身份牵线道：“这不今天他亲自登门来讨教了吗？下一步怎么做，还是要听姐姐的安排呢。”
“这么敢当，我不可安排统领大人。其实所有方案，我和大人在雪帘山都研究过，凤凰可绝不敢私自增添修改。”凤凰见对方示弱，自己也立刻见好就收。
“所以，接下来就要以香料联盟的名义召集各方势力在圣城召开峰会？”格力芬对之前的方案记忆犹新。
“大人需要为出兵圣城正名，为掌控圣城宣示，所以这是为您量身定做的舞台。”凤凰微笑道。
“唔，这很好。但我还是担心，入城后各大势力对我避而远之的态度，他们会同意参加峰会吗？”
“这是一定的。其实所有势力都期待着与大人进行交流，但仅限于公开场合，在此之前，任何私下的会面都将被理解为新的政治态度。”
“明白了。”格力芬终于顿悟。
凤凰来到图桌前，伸手在圣城周围画了一个圈，继续解释道：“这是大人未来的势力范围，以圣城为中心，向北抵达香盟区和龙堡圣地，向西囊括美丽湖和湖西区，向南到博隆圣地和农垦区的北部边界，向东至南北牧区的边缘。”
格力芬望着地图皱眉，这片区域显然与各大势力宣示的地盘重叠，虽然都是处于争夺区，但自己显然并无理由直接介入。
“所以我们要以香料联盟的名义召开峰会。在铁诺阵营，香盟区的世家香料庄园覆盖了全区半数土地，其中产出的巨大经济利益让铁诺家族必须重视；在贤者学会，新政府的税收有五分之一来自香料贸易，尤其是那些支持学会的新纪世家，大多是商人世家，对香料联盟的政策极为敏感；在天神教会，圣女琉璃正在矢力推进奴隶制改革，众所周知，香料庄园是奴隶贸易的终点和重点。正是基于以上原因，各大势力和世家都有绝对不能回避的理由来参加峰会，而围绕香料贸易所建立的新秩序，将成为柔和目前各方诉求与分歧的最好工具。”
详细分析完了局势和计划，凤凰冲着格力芬夫妇微笑道：“所有这一切，都将以大人为召集人进行，苓香馆只会在暗中辅佐，只要我们能够开诚布公无间合作，那么帝国的新秩序很快便能确立起来，在拖雷·格力芬大人的英明领导下。”
统领大人果然被说服了，望着眼前的地图，回味着凤凰刚才画的圈圈，畅想着在自己主持下的四方鼎立的帝国版图。
“那苓香馆呢？你们如此辛苦的谋划一切，总要有回报吧。”琴衣追问。
“苓香馆赚的是欢喜钱，歌舞、奇香、秘药、欢愉，我们只求一个太平盛世。所以么，若是能帮大人将这繁纷复杂的政治改革、宗教改革、奴隶制改革全部理顺，让军阀、学会、教宗都各得其所、各司其职，帝国才能重新繁荣，苓香馆才能大把赚钱，奴家就可以安心享受盛世了。”凤凰微笑着回答，旁边的龙音也感同身受。
如此一来，琴衣再无疑问，只觉得是自己误会了凤凰，或许是说雪帘山的天空格局小了。
格力芬郑重向凤凰施礼，为之前的独断专心道歉，并表示拖雷家族和惊羽军将与苓香馆精诚合作，再无罅隙。
“不过，如果我没猜错，如此高明的方案，应该是出自那位先生的手笔吧？”格力芬小心翼翼的问道。
凤凰点了点头。
“大人明察，的确如此。毕竟帝国‘智师’的名号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