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最后的骄傲
“雷枭，我知道现在你只能看不能听，但我还是想说”
金山兽王将嵌有雷枭之目的骨盒悬于水晶之上，让它可以清楚的看清决斗场的画面。
雷枭的眼球目不转睛的盯着决斗场，完全被卓戈和唐墨的表现吸引，这令兽王无比好奇，难道光凭一只眼球它还能自己思考不成。
“你不会是把脑子也藏在盒子里吧？”
可以肯定的是雷枭没有把嘴留下，所以没人回答兽王的自言自语。
“你说过，人类有今天这样的程度，是因为站在了神的肩膀上！当时我不以为然，但现在看到他们的战斗后，我决定向你道歉。虽然他们的力量还并不足以撼动神魔，但所展示出来的完整的技能体系恐怕已经超过了很多真神。”
兽王的语气十分中肯，这对于一贯态度傲慢的它来说极为鲜见。
“但真神一定比我们妖族更吃惊，它们费心费力执行的‘诸神补完计划’最后竟然以血继的形式成就了人类的新高度，想到它们即将要面对自己造成的不利局面，真是无比讽刺啊！”
经历过诸神黄昏的时代磨砺后，金山兽王，也就是那时的妖族元帅之一金甲兽王，清楚了解血色大陆所有种族能力的优劣，原本在它眼中排在所有异族甚至兽族之后的人类，如今却已经成长为远远凌驾于所有异族之上的存在。
“所以老树妖坚持要把完美大妖的继承人放到人类社会中去锻炼是有道理的！”金甲兽王继续自言自语着。
它口中的老树妖便是占据了魔语森林西区的千年树妖。当然所谓‘千年树妖’也不过是沿袭下来的名字而已，一千多岁可以这么喊，九千多岁也可以这么喊。
其实那家伙才是存活至今年龄最久的妖帅，也是唯一知晓完整妖族计划的家伙。
“至少那家伙没有被神血污染，而且还有从我身体里传承的铮铮铁骨！”
每当金甲兽王想到当年半神从自己后背抽走一根铁骨的往事，那个部位便会不由自主的痒起来，这时它便要卸下身侧的一片金甲胄，把爪子伸进去使劲的挠，直至挠出一大把金色的兽毛。
“又分叉起球了，该泡澡啦！”兽王摇晃着身子站起来，将卸下来的金甲胄片重新装好。半神曾告诫它：只要保护好那个位置不受伤害，那金甲兽王将无敌不死。
决斗场上，依旧半青半黑。
一边是无尽的能量在持续喷薄，另一边则是来者无惧的吞噬无尽。大地因此震撼，山崖瑟瑟发动，溅泄的能量直冲天空，轰鸣的压强让流云停遏，胆小的观众捂着耳朵开始朝远离决斗场的方向躲避，兴奋的勇者则迎着能量波动激起的狂风冲向最前。
所有人都无比惊讶，不过六魄觉醒的两人，怎么可能拥有或支配如此恐怖的能量。
答案自然是源于神识觉醒。
怒江战场并不足以让鲨之戟展现自己的全部力量，卓戈也是头一遭全力以赴对付某个敌人，而其原本的主人，天神麾下唯一的海战之神天煞，便是将所有的力量都依靠鲨之戟来释放，支配环绕血色大陆海岸的雷暴之海的无尽意志，足以湮灭一切的汹涌之力，只要能它足够施展的空间，在彻底毁灭敌人之前便永无终止！
这是铁诺家族传承史籍中的记载，卓戈因此而拥有无尽的自信，在怒海狂鲨的冲击之下，即便是能量输出的总量超越了自己的控制能力，也绝对能在自己倒下之前先击败敌人！
正因为如此，卓戈的攻击便从无任何保留，也从不给自己留下任何后路。
“铁鲨猎场·三千海狱！”
数百条铁鲨应声而出，顺着鲨之戟指引的方向疯狂进攻，但与上次击败巴图不同的是，这次没有水世界的人造环境，变成了纯粹的水系能量的海洋，而那些铁鲨也因此变得更加巨大而凶残，前赴后继，源源不断，它们身上闪烁着蓝色的荧光，在青黑色的能量脉流中时隐时现，每一次亮起都标志着一次强力的冲击或者一只新鲨的诞生，而因为数量极多，决斗场上便如同星河坠地一般，遍地都是铁鲨的狰狞之光。
唐墨面前的巨大黑洞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压力，即便是在炁法之力加持的情况，面对狂鲨群的冲击，吞噬速度开始明显下降。
湮灭之光是他从慕容商那里偷师学来的，从一开始便见识过了在四龙法阵加持下的黑洞的可怕吞噬力，如果此刻是慕容商在这里的，卓戈的狂鲨冲击必然能被其全数吞噬，毕竟那是八魄觉醒的顶尖法士，转化天璇之力的速度要远远高于唐墨。
而唐墨虽然有炁法之力相助，但其六魄法阶便犹如水管的弯折一般卡住了能量流动的速度，原本可以循循而渡的吞噬上限在面临狂鲨群的暴起攻击时便捉襟见肘。
这一刻，卓戈孤注一掷的爆发输出终于收到了效果！局面渐渐开始变化，唐墨周围的黑光逐渐被青水侵蚀，范围逐渐缩小，而数十条巨型铁鲨便趁机游到了唐墨的身后，露出了森白之齿。
危机之刻，唐墨反而心静如水思考如何破局，直至铁鲨狰狞之音冲到耳边，这才灵光一闪有了应对之法。
既然黑洞顶不住卓戈的爆发，那便不如避敌锋芒，唐墨随即稍稍放松湮灭之光的能量供给，转而分出一道伴生的天玑之力来注入另一脉法魄。
“影傀”
唐墨想要以分身法来应对四面八方袭来的铁鲨，但当经过炁法之力加持的力量汇入法魄后，迅速充盈至强烈震荡的法脉迫使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将所有能量释放出去。
“影傀·百傀斩！”
刹那间，唐墨熟悉的招式完全改变了，原本用于机动拉扯的分身技能，瞬间变成了爆发力十足的aoe招式！上百具唐墨的白色分身遍布本体周围，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每具分身都只朝着身边的铁鲨挥出一击白斩，简单准确，干净利落，瞬间便清场完毕，而所有分身也随即消失不见，绝不多浪费一秒能量！
在远远观望的观众大多看得云里雾里，前一刻还是卓戈占据优势，下一秒便遍地白光，一片刀影闪过后，唐墨便将劣势再度扳了回来。
唐墨本人也是惊讶无比，稍一琢磨便明白了，自己所有熟悉的能力经过神识觉醒后的炁法之力加持，都有了改头换面的变化。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
趁着唐墨还在思考，卓戈已经率先在震惊中清醒了过来，虽然上一个回合被打了措手不及，但唐墨也很明显力量消耗严重，正是反击的良机。
“铁刃·流星”
卓戈双手双指交错，由上而下叩击，便见空无一物的天空中突然翻出鱼肚白，随即便有一道白水直直击下，其中仿佛隐着千剣万刺一般，所有力量都汇于一点，闪耀如流星，发出凌厉破空的尖啸。
唐墨见这招速度极快，威力凭借坠空之力恐怕无坚不摧，依然只能避让，但复一转念，又想起卓戈击败狄比利的手段，心道要想真正击败卓戈，恐怕就必须迎难而上，以爆发对爆发，将孤注一掷演绎到底。
“白洞·刀剑连斩！”
唐墨深呼一口气，将全部力量集中于胸前，天璇天玑力量迅速完成转化，黑洞消失不见，光影交错之间，白光闪耀如同骄阳般显现，随之炁法之力注入，万千刀影便朝前方的鲨之戟射去。
唐墨充满期待，经过炁法之力加持的白洞会进化成什么模样，但当黑洞消失的那一刻，三千海狱的重重压力立刻锁住了自己的全身，但也仅仅一个呼吸的功夫，已经释放出去的无数刀影便将鲨之戟击退，暂时解除了三千海狱的控制。
“白洞·刀剑连斩！”
唐墨再次全力出击，这次所有力量终于喷射而出，只见一道光柱平地穿空，竟从卓戈的三千海狱中鼓振空间，无数刀剑之影飞射直击目标。
卓戈脸色巨变，知道现在终于是到了最后的关头，再无任何保留的机会，同样怒吼一声，一只手死命抵住鲨之戟维持三千海狱的释放，另一只手却在戟刺之刃划过，让自己的鲜血注满戟刺两侧的刃纹。
“铁刃·嗜血狂鲨！”
卓戈喊出招式名字的同时，便感觉到全身的血气迅速向神兵涌去，周遭弥漫的青黑之水也迅速射出血光，所有狂鲨吸入血气顿时疯狂数倍，咆哮怒吼着朝着射来的白洞撞去。
瞬时间，刀光剑影与嗜血铁鲨绞杀在一起，尖锐刺耳的金属撞击声连成音障，七色斑斓的光和黑白交织的影勾勒出万千变化的世界，将所有力量都全数释放的两人再次将决斗场一分为二。
卓戈和唐墨都明白，这将是最后的一搏了，谁的力量先耗尽，谁就必将被淘汰，无论是为了荣誉，还是为了目标，两人彼此宁愿都赌上性命，此刻也绝不会放弃一步。
所有围观的人此刻都站了起来，哪怕是重伤者也不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决斗场，所有人都知道胜负即将在下一刻揭晓。
卓戈先出招了！
为了维持三千海狱和嗜血狂鲨的攻击，已经无力抬起的双手只能虚指地下。
“铁刃·荆棘猎手！”
这原本在水中才能发挥最大威力的技能，此刻从地面上破土而出，无论形态还是速度都减弱数倍，但就是这寥寥几根铁刃荆棘，已将唐墨的所在围起并逐渐虽小缩小包围圈，片刻之后便将成为压倒唐墨的最后一根稻草。
之前使用过的七星步和九宫枢此刻都处在法魄恢复期，无法马上使用，捏在唐墨手里的只有最后一张牌了。
但这已经足够了。
唐墨记得在水玉城与慕容商初次交手后，璇金楼的老板曾向他介绍过：普通慕容家子弟所学的逆影之术，在慕容商手里被称作天璇之影！因为只有他的神识觉醒之力才能真正将逆影之术发挥至上古时代的巅峰力量。
“影袭·天璇之影！”
唐墨大声喊了出来，因为他有信心在炁法之力的加持下创造奇迹，有信心重现这被誉为最强瞬移之术的失传绝技。
当声音落下时，唐墨已经出现在了卓戈的身后，黑狩刃的刀剑虚点在后者的后脖颈处，而对方已彻底力竭，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了。
“噗通！”
还是唐墨先倒下了，他所做的一切，所支配的能量，早已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极限，也超出了对手的极限。
当观众看台上一片哗然，尤其是阿奴等人难掩失望的惊叫起来时，靠拄着鲨之戟才勉强保持站立的卓戈却先举手认输了！
“如果他想杀我，我已经死了！”卓戈冲着试炼官大声说道：“所以是我输了！”
回头看了一眼瘫倒在地只剩喘气的唐墨，卓戈高昂着头说道：“这是我最后的骄傲！”
声音很小，小到只有唐墨才能听到。
躺在地上的唐墨裂开嘴笑了笑，这才放心的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