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变革者的惺惺相惜
当圣林帝国所有势力的目光都聚焦在帝都圣城时，谁也没有过多的怀疑，突然不辞而别的圣女琉璃会作出什么动作来。
事实上，自从苦修者军团从乌良战场返回后，一直处在舔伤重建的静默状态，世间众人自然便会合理的认为教会军队需要长时间的整修补给。
接下来，圣女便开始漫长的修习旅行，从四大苦修圣地，到所有经历过战火的乡村，到废弃的怒江沿岸战堡和获得了重生的石山渡口，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看懂了琉璃的经历，以及她煞费苦心的探求。
白蓉便是其一，她从琉璃对奴隶的关心和反复查证金芙馆对皂家军团的分化政策探查出，琉璃希望对圣林帝国最富特色也是饱受其他两国诟病的奴隶制度进行改革。
解放奴隶的计划是缓缓而低调进行的，因为有高调推动政改甚至教改的黑格尔的存在，圣女的动作并没有饱受关注，但在那些曾经为了女权运动而付出一切的金姬和凤凰眼中，琉璃的此番努力是可以和当年光明教会圣女白薇的贡献相提并论的。
所有的努力和准备都是保密进行的，很多政策也仅仅停留在了理论的水平，琉璃希望能用时间来换取最小的动荡。
然而，黑格尔突然发起的三夜之讲，打乱了她的计划，即将兴起的教改风暴让琉璃不得不连夜出走，她不想与黑格尔发生任何矛盾和对峙，她所能做的只有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挽救圣林。
于是，在悄无声息的夜里，断海圣地五万苦修者士兵静默出征，沿着官道，朝魔语森林进发。
“目标金山试炼谷！天神已经明示，妖王夺舍陀罗纳尔，是杀害天机大贤者的真正凶手，天神教会暨麾下苦修者军团必须予以将其擒拿审判，以告天神！”圣女的口谕以天神的名义被传达到了每一位苦修者，这是完全不容怀疑的命令，也是所有苦修者向天神奉献身心的最好时机。
同样的命令也被传达了博隆圣地、龙堡圣地和乌良圣地，虽然琉璃明白博隆圣地的军队并不能来得及志愿，而被铁诺家族控制龙堡圣地和刚刚重建的乌良圣地甚至都不可能派出士兵，但她仍然坚持这么做，就是为了以募兵发动神战为由，要求所有世家解放奴隶，将奴隶兵的自由作为世家免除教宗兵役的交换条件。
绝大多数世家不得不默认了琉璃的征兵令，或许他们有人察觉到了琉璃的本意，但当他们知道苦修者军团的目标是魔语森林的金山兽王后，他们便开始为圣女和这些奴隶们祈祷了。
当然也有夸奖琉璃的，譬如凤凰。
“如果黑格尔真的点燃了教改的大火，那么战争就是让军队保持稳定最好的办法。”凤凰说道。
龙音闻之皱眉，“但是对魔语森林的讨伐，岂不是会带来极大的伤亡，刚刚经历过乌良战役的苦修者军团恐怕并没有完全恢复吧？”
“的确是这样，但是这毕竟是可以控制的损伤。相比时空的苦修者军队对各地世家驻军发起叛乱带来的伤亡，琉璃的做法是正确的。”凤凰点评道：“只是我没有想到她的能走到这一步，她并不是向金姬或者左晴那般有着丰富经验和军事才能的将领，究竟能否约束住教会大军，这是一个更棘手的问题。”
在这件事情上，黑格尔看的透彻，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知道自己一定会被当做琉璃发动战争的支持者，或许会背上骂名，他所作出的任何反映都会被世间过分解读，而大多都是偏离事实的。
但他心甘情愿，他不会让琉璃的良苦用心白费，黑格尔只是担心琉璃的安危，毕竟她要去的是魔语森林，她要挑战的是杀死了天机贤者的妖王雷枭。
直到这时，他才仿佛理解了雷枭派来传讯使者的含义，反复也料到了今日琉璃的所作所为一般，竟然是为了提前提点自己？！
“雷枭这家伙，究竟在密谋些什么？明明和人类没有任何关系，却如此的关系圣林政改和教改！”黑格尔感觉到脑子不用，思路有些茫然了，他一遍遍的围着房间绕圈、思考，就仿佛还未离开教宗的囚房一般。
而作为所有人讨伐的正主，以陀罗纳尔身体为宿主的妖王雷枭，却并不以为然。
他刚刚结束对试炼谷的视讯，有些匆忙，因为他看到了兽王接到了一份密报。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还不至于把人类教会的军队放在眼里！别说是五万人，就是五十万人，也闯不进我的金山！”兽王的话语气极为自负，然而这并不是狂妄，这是事实。
雷枭盯着兽王手里的密信，叹气说道：“我只所以关注人类的力量，看重的并不是人数或者实力。殿下，您发现了吗，在血色大陆的所有种族，包括那些已经有成员进化晋升魔神的种族，没有任何一个能够拥有今日人类这般的成就。”
兽王想了想，似乎有些道理，妖族虽然实力也很强大，但却是多个种族共同努力的结果，而且都是在半神的领导下，当《天地法典》签订生效后，妖族们便分崩离析，再也没有过昔日的辉煌。
“人类很能生育”但兽王依然嘴硬，在硬生生的找理由解释。
“生育也是适应能力的一种。”雷枭将其打断，继续解释道：“他们的适应能力极强，善于学习和创造，并且在危机时刻能够选择团结一致进行战斗。”
兽王指了指水晶，不以为然的说道：“所以你希望看到他们能以九十人来挑战十万妖军？”
“您认为不可能？”雷枭反问。
“但若是我，一个人便够了！”兽王似乎是在自问自答。
“那封密信是来自迷雾海吧，除了那里，没有人需要用到善于攀爬山峦的两栖青鲛来当信使。”雷枭突然打断了兽王的话，伸手指向了兽王放在手边案几上的信。
“唔，是关于大风原的战况，那边的战争虽然没有达到我们预期的激烈程度，但还是向英魂草原提供的战死灵魂还是勉强达标了。”兽王的解释看起来漫不经心。
“雨姬如何？”雷枭追问道，他从兽王支支吾吾的回答中察觉出了异样。
“不用担心我的状态，千年前我便能为了半神的事业而搁置感情，今天我依然能够”
“她战死了。”兽王终于说的干脆，而雷枭也终于闭上了嘴巴。
“凶手是那个‘第一杀手’花如烟，但据说原本只是重伤，但为了完成事先制定的计划，雨姬还是强行发动了长达三天的‘三生水’时空幻术雷枭，你觉得她真的有必要这么做吗？”兽王有些不明白作为大风原计划的制定者，雨姬为什么要把问题搞得如此复杂，甚至还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女人的想法总是让我琢磨不透。”
良久之后，雷枭才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长长的感叹。
“啊，对了，你还是说说试炼吧！我来看看人类究竟有没有可能战胜十万妖兵，看看他们究竟能不能和你作出一样的计划！”兽王明显是在强行改变话题。
但雷枭却也能迅速收起心情，来到水晶面前，从已经打开的画面中，指出了一条绵延十余里的河流，淡淡说道：“这条水域是他们唯一能利用的地利，毕竟那九十人中，还有一位号称怒海战神的弑杀之王”
“杀手锏，便是我！”卓戈的声音在试炼谷的另一端响起，正如雷枭所说，也正如唐墨所想。
“借助所有人的力量，我便能在河流中杀出一条血路来，那条河流可以让我们快速推进到敌阵大营附近”
“大约一里地的距离！从河流登岸后，我们需要兵分两路，两位半神的战旗分别在大概相同距离上的山坡顶，因为有法则屏障保护，无法使用瞬移类移动技能，所以我们必须要强行杀入才行。”唐墨继续说道，显然他对战场观察的要更加细致。
这让卓戈有些不悦，不是因为自己的话被抢白，而是唐墨要比自己表现的更冷静，更心细。
“当然，我们必须要迅速，不能恋战，一旦被敌人围困，那么我们就只有束手待毙了。”唐墨冲着卓戈苦笑。
后者冷冷回应：“我这边肯定没有问题，倒是你那边，这可是真正的战场，你和你那些小朋友们真的确保没有问题吗？”
唐墨明白，卓戈的质疑并不是嘲讽，对方是真正经历过多年战争的将领，对于战场和战斗有着真实的体会和手段，而己方的世家精英们更多是城市里的游侠，即便是如同自己一般的猎人经验也少的可怜。
“请放心，我会在自己擅长的领域，用我们擅长的办法来解决问题。”唐墨从容笑道：“就犹如在你的眼中这是一场战争，而在我的眼里他依然是一场试炼。”
卓戈闻言诧异，不知道唐墨究竟有什么打算，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想到前两轮试炼中唐墨已经给了自己很多‘惊喜’，所以最终还是没有发泄出来。
“我们之间的争斗，来日方长，可以慢慢较量。但这场旷古绝今的战斗，对于我来说今生只有这一次机会，胜利是我唯一而且必须要拿到的结果！”卓戈冷冷说道：“关键一战，希望你们不要拖我的后腿！”
唐墨微微点头。
他承认，铁诺·卓戈身为一名军队统帅的荣誉感是值得世人尊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