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谋求复兴的交易
三江郡突然爆发剧烈地震，波及全郡所有角落，同时殃及百里、北川、青泽等郡，江湖倒灌，河流改道，无数房屋倒塌，农畜牧渔遭灾，断断续续持续了一个星期。
数以万计的百姓流离失所，昔日富庶的三江郡瞬间变成千疮百孔，帝国紧急调动军队前来赈灾，三江郡锦绣城、水玉城、雷家坞等富庶世家纷纷开仓放粮，但依然是杯水车薪。
无论是帝国政要还是黎民百姓，都将此事归罪于突然掀起了佬湖水战的查伦新国，三江郡处处可见怨声载道的流民，对所有来自塔伦旧国的旅人进行毫无道理的人身攻击。
真正了解内情的不过五人，雨姬和龙音自是不会说出去，酒姑也猜到了内情，同样会为了龙音而保守秘密。除此之外便只有唐墨和王娜拉，因为涉及到了虬龙法阵的秘密，为了避免造成更大的恐慌，他们也选择了沉默。
当然，王娜拉会把这些事情记录到四王谷的史记中，只不过能够阅览此事的密级权限被设为了最高。
那些高高兴兴参加水玉城年终庆典的权贵和名流，此刻如同逃难般纷纷逃离三江郡，原本是帝国的一颗明珠，现在却变成了诅咒之地。
在地震中损失最重的便是红泥岛，所有的地下暗道全部被地震摧毁，不是被江水淹没，就是彻底垮塌，而这是红泥岛安身立命的根本。
如此一来，原本盘踞在佬湖水域的两大势力几乎是同时垮台。
四大寨水寇被查罕的水军清剿，水寨和码头被占领，上万水寇无路可走，只能携家人投降归顺查伦新国，卢方朔、李太仓等人被任命为军职，但仅限于经营水寨，无法再上战船。
红泥岛佣兵行会在地震中被毁于一旦，经营多年的地下暗道贸易瞬间停摆，众枭雄树倒猢狲散，岛主金忠带着部分人马投奔百里郡邹家，而童小六等少壮派则跟着赵中堂前往东山郡，‘鬼鲶’之名从此绝迹于江湖。
所有人都知道，这次查罕在帝国的大胜赚到盆满钵满，所有人也都认为，帝国不久就会派军来夺回失地。
然而，结局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不但帝国按兵不动，禁术塔更是发表了和平宣言，强行解释一波，将查罕发动的侵略洗白成了受邀于水玉城协助清缴水寇的行动。
各大世家在诧异的同时，也明白定然是三大教宗间又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协议，反正所有世家都没有受到损失，于是大多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唐墨、唐依姐弟两人与唐仙儿、典由、唐斩等人在东林道分别，两路人马分向南北，在通往北方的路上，陆续从各郡返回帝都的学子比比皆是。
从大陆各地汇集而来的情报在官道上迅速传播交流，混乱成为了整个大陆的主题，三大帝国都进入了分裂和动荡的时代。
不仅仅是塔伦的分裂，圣林的南北对立也变得异常严重，而隶属于天神教宗的苦修者军团也开始在圣城集中，发起人竟然是天机贤者，所有人都在猜测，天机会把军团派向何方？
是被学兵占领的断海圣地？还是意图独立的皂甲军团？
另外久未活动的异族叛军也有了新的动作。
和陇南军苗氏联军、朱狮军团北线新军同时对峙的异族，出人意料的调整了两条战线驻防的异族军队，竟然收获了奇效，异族在两线同时收获了胜利，将两郡的防线向南推进了数十里！
“到处都在打仗，唯一能信任和依靠的，仿佛只有教宗了！”这是所有学子共同的心声。
神谕和神旨普现，并不是流言，有了三大教宗首领的认可，大陆的人类终于看到了希望。
人类终究还是没有被众神抛弃啊！
“真的是这样吗？”唐墨脑中第一次对神产生了的质疑。
王娜拉在一旁不语。虽然这次水玉宫之行收获颇丰，完成了她原本要达成的目标，但是当看到眼前的结果时，王娜拉也被诸神留下的庞大遗产和对人类的毁灭感到心痛。
刚刚抵达院南町，大骑士肖宁早已等候在路口。
“唐墨，国牝公主明日有请，明天我会在这里接你前往淑芸行宫，只有你一人。”肖宁传话。
“国牝公主？”唐墨想起了之前这位大人物的种种，先是在水火司的死牢中把自己救出来，后来却又正面支持赵赐与自己对抗，是位十分恋旧却又不徇私心的后宫之主。
“你去吧，恐怕是和李白、龙音有关。”王娜拉猜测道：“我也得把这一趟的收获向老师汇报，如果时机合适，我可能会再次发动月镜进行占卜。”
“总觉得龙音取走碧水神珠并不仅仅是激活法阵那么简单。”王娜拉脸上露出了少见的严肃，天赋敏锐的预感再次被触动了。
“神所做的事情一定是正确的吗？”唐墨突然问道。
王娜拉沉默许久，答道：“至少对于信徒来说，应该是的……”
对于这样的回答，想起因为虬龙法阵而变成绝地的三江郡，两人都觉得没有说服力。
“那么我们究竟应该是为了神而活，还是为了自己而活？”唐墨追问。
“这种问题，对于禁术塔来说可是犯禁的。”王娜拉拒绝回答。
唐墨想了想，认真说道：“我想，其实答案早就写在了我们的心里，说与不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会坚持走下去，走我们自己的路。”
“已经逝去的人给我们留下了前进的线索，我想也一定是抱着同样的想法。”
王娜拉知道唐墨所说的人是白薇先生。
“多么想毫无阻碍的大喊一声妈妈啊。”唐墨心中暗道。
水玉宫之行仿佛只差一步之遥了，偏偏还是没有得到真正的证据。
但是想起龙音描述的：哎呀，我好像一条龙啊！
唐墨仿佛看到了白薇先生当年的风趣和俏皮，心中那个从海报中拓印的单板的画像终于活了起来。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唐墨终于感到了一丝幸福感。
空荡荡的1328号宿舍，显得有些冷清。
返回圣林的黑格尔未归，前往青泽郡协助筑城的时开始似乎也遇到了难题。
被大家当成了杂役使唤的黄玄也消失不见了，唐墨看到了他留在客厅的信。
“这家伙居然在帝都买到了房子？！”
唐墨开始觉得黄玄也不简单了，在剑勋城内能够买到房子的话，无论是关系还是财力，显然都不会是普通人。
“喂喂喂，这种事情有什么惊讶的，你如今可是皇帝的义子，在帝都搞到房子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唐墨回头看去，原来是三号皇子赵觉，独自一人，站在门口，穿的锦袍松松垮垮，满身的酒气。
“今晚一起去玩玩怎么样？”赵觉眨着眼睛笑道。
唐墨摇了摇头。
“别着急拒绝吗，其实我们也是想和你做笔交易，对你是绝对有利的哦。”赵觉笑道：“如果没有把握的话，我怎么可能会主动来邀请你这位大忙人呢。”
“位于唐领东境的重铁矿，十多年前被唐家卖给易家抵债，这个筹码你一定会感兴趣吧？”赵觉笑道。
唐墨动心了。
仙兰坊，已经成了剑勋城最快乐的地方，舞姬成了花女，穿着艳丽透明的纱衣，大开叉的彩裙，在客人面前扭动着花腰。
赵觉、邹天野、易珏三人围成一圈，唐墨被安排在赵觉的身侧，两位花女把唐墨夹在中间，一位斟酒，一位剥着水果。
“最近一个月来，从南方商路贩运到帝都的舶来品，特别是奢侈品又重新恢复贸易了，虽然没有证据，但所有人都能猜出它的路线。”赵觉开门见山介绍道。
“从左氏领地，经过墨谷黑市，然后在红石郡洗白，最终进入剑勋城。”赵觉说道：“这其中的利润，光是想想就足够热血沸腾了，是吧易兄？！”
“没错，若不是其中涉及到了左家的话，我们易家也早就想要涉足其中了。”易珏点头道。
作为江北郡最大的商人世家，易家人总会出现在可以嗅到利润的交易中，就譬如当年在唐家最低谷的时候，强压价格获得了唐领矿山一样，对于墨谷黑市的商机易家早已垂涎三尺。
唐墨明白了赵觉的目的，试探问道：“所以你们是想拉我入伙分一杯羹？”
赵觉三人相互看了看，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帝都这边的贸易已经被仙兰坊和石博公给垄断了，我们可不觉得再插手进去能有多大的赚头。”
“没错，所以我们想开辟另一条商路！”易珏说道：“这次三江郡的地震简直是天赐的机会，佬湖水寇的覆灭，地下商路的断绝，让东三郡的商路已经完全掌握在了邹家的手中，对于商人来说，这无疑与获得了奢侈品的独家贸易权，利润绝对可以超过十倍以上！”
赵觉啪啪啪的鼓起掌来，盯住了唐墨问道：“怎么样，这样说的话，你应该已经动心了吧。”
唐墨没有说话，等着对方抛出筹码。
“唐墨兄弟以商路的永久使用权为条件，换取重铁矿的所有权，如何？”赵觉问道：“至于商路产生的利润，就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了，当然如果你要是有自己的货物需要东运的话，也可以享受邹家的免费护送服务哦。”
邹天野在一旁点了点头。
赵觉的母亲是邹氏，在返回帝都前一直居住在邹家，与邹天野从小便相识，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易家得到了重铁矿后经营的并不好吧？”唐墨猜测道。
易珏摇摇头，说道：“正好相反，无论是产量还是销售，唐领重铁矿的效益都远远超过了在你们唐家手里的时候，我之所以同意作为筹码拿出来，一是因为奢侈品的收益要更高，二是因为只有这东西作为筹码才能打动你！”
“你不得不承认，商人的知觉和信息要远比武者强太多！”易珏笑道。
唐墨沉默片刻，点头道：“我同意！不过这笔交易中，我代表的可不是唐家，而是豹门。”
当年代表唐家卖出重铁矿的不是别人，正是唐业，唐墨要替父亲把丢失的东西拿回来。
重铁矿也好，唐家的复兴也好，豹门的尊严和荣耀也好，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这是唐墨的觉悟。
“没有问题，反正我们看中的是你这个人，唐家不唐家的完全不重要。”赵觉高兴拍手，花女们应声鱼贯进入房间，舞蹈助兴。
唐墨忍着不适，喝下了成交的庆功酒，酒中兰花香过了头。
赵觉搂着唐墨的肩膀，热烈的向他介绍仙兰坊最火热的头牌花女。
和易珏的商人视角不同，在赵觉的眼中，唐墨这个永远不会和自己竞争的皇帝义子身份才是真正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