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偷技
人工湖内，各方强者各个奋勇争先。
法士因为可以调用天地法则之力，所在在水中可以潜行更久，行动更加自由，唐墨初窥法门便体会到了其中的妙处，心中更是信心百倍。
然而，唐墨却始终没有寻到魔械的踪迹，体型如此之大的怪鱼，完全藏匿十分困难，应该有些蛛丝马迹不难搜寻，但人工湖内此刻已经到处都是强者，却仍无一人发现，实在是奇怪。
铁诺卓戈一下水就毫不吝啬的展示出自己的力量，周身环绕飞舞着三柄巨型铁刃，入水后立刻幻成三只龙形水兽，各卷成一团水中风暴，朝着不同的方向扑了出去！
“乖乖，这娃儿是有真本事，不过也太过张扬，他就不怕把那些怪鱼招来？”东重长老撇撇嘴，说些酸溜溜的话。
黄娥长老一抖身躯，透体射出点点星光，星光闪烁，仿佛与水融为一体，却又不断折射出光亮来，将偌大的一片水域照的透亮，没有任何死角。
“或许那俊小子就是这么打算的呢？！”黄娥笑道。
“你说他这叫俊？明明长得凶神恶煞，哪有我年轻时的一半英气！”东重长老颇为不服。
在湖的另半边，鲜于坍的左背后生出三道巨大蝠翅，竟能在水中扇动，而最受人关注的左手却始终负在身后，从他胸前飞出十余道鬼影，也是朝着不同的游去，四处探查。
远处的史万里和乔古生都格外关注鲜于坍的一举一动，见其始终不用左手，多少有些失望。
史万里指尖轻轻射出一道闪电，电光顺着水波急速窜动，始终不灭，史万里的身体亦同时消失，竟是化作了狭长的电流，与前面的闪电融为一体，在水中四处流动，灵性十足，仿佛电鳗一般，在幽暗处愈发夺目耀眼。
所有入水者都使出了自己拿手的本事，都怕被对手抢了先，丢的可是自家教宗的面子。
一时间整个人工湖水下竟热闹如街市，尤其是湖中心的位置，更是人来人往，驾驭着各种法则穿梭不断，可惜所有人都是一无所获。
东重长老从一开始就觉得不太靠谱，见到此景更是不以为然。
“你们看看这个热闹的诶，别说没有异兽，就是有估计也烦死了！”
说着东重便要偷懒，身子朝下落去，水面一眼望去俱是坚硬平坦的砂石，绝不可能藏住东西。
然而，当东重长老觉得自已应当已经到底时，他才突然觉出异样，仿佛贴着地面荡起了一层混沌，将所有的视线扭曲。
东重长老心声警讯，急忙运力拔身急速上浮，口中运法向四周发出了警报。
所有人都立刻赶了过来，围住了东重，但都发现周围并未特别。
“就在下面！”东重略一思索，沉声说道：“有人设置了极强的屏蔽法阵，非同源法力根本无法探查！”
“同源法力？”乔古生听后眼神一亮，立刻明白了东重的意思。
三大教宗的法力分属光明神、冥神、天神，而慕容家族的法力却是源于半神天璇，如果是慕容家族族人亲自设置的屏蔽法阵，的确是可以瞒过出身其他阵营的法士。
再加上水下不断腾起的浊水掩护，除非贴到地面以肉眼观察，否则无论是探测法碟，还是以法技试探，都无法勘破屏蔽。
“让我来试试！”乔古生伸手拨动法弦，身前出现一轮法力之矛，乔古生朝着东重长老指向的方向一摆手，十余枚法矛便如纺梭般高速疾射而出。
众目睽睽之下，法矛围着水底一个极小的范围，全部轰烈炸开，一道道爆破的法环荡开禁制，终于显露出水底真实的景况。
起伏不平的碎砾石堆中，一座完好的传送法阵藏匿其中，长宽直径足有三米有余，虽然外框为方形，但内里却是数道交错的圆环相互嵌套而成，每一道圆环上都有不同的法纹和血玉镶嵌，仔细一数竟有十二道之多。
“九宫枢！”见者皆惊呼。
众人纷纷下落身形，靠近观察，这才发现法阵的阵枢血玉早已被抽空了法力沦为普通灰石，按照常理分析，应是法阵已经运转完毕完成了使命。
“这阵法应是通过操控法环转动来开启不同对象的传送效果，如果是十二枚血玉的话，是否意味着已经有十二只鱼怪魔械被传送了进来？”黄娥长老惊问。
这个数量不多，但也不少，如果是用作偷袭的计划，只要瞄准目标发起一次强力的围猎，已经是足够了。
众人心中均浮现出这样的画面，当皇子殿下经过长廊准备前往水上剧院时，突然有十二只巨型鱼怪魔械将其前后通路封死，三四米长的魔械尾刺同时从水面射出发起偷袭，得手的概率的确会高的可怕！
“应该只有十一只，有一只因为传送失败，已经死在了入口的闸网上！”唐墨发声回答。
史万里面色严峻，大手一挥命令道：“所有人散开，贴近水底地面寻找法则屏障，务必要把这些藏起来的魔械全部找出来！”
至此，众人这才知道为何始终寻找不到目标的原因，原来的疲惫突然一扫而光，士气再度昂扬，搜寻赛又变成了猎兽战，各个再度奋勇争先。
人工湖的不同方向很快便传来了战斗的响动。
这些屏蔽法阵的禁制一旦被打破，原本陷入沉睡的怪鱼也会被立刻惊醒，此时虽然没有操控者控制，但鱼怪仍会凭借本能进行攻击，而其身上经过改装的魔械因为由异兽本体提供法力，也会全部激活，让鱼怪的攻击变得更加凶险诡谲。
“这便是他们所说的鱼怪？”卓戈见到眼前的魔械本体，眉头一皱。
这鱼怪的个头很大，头背高高拱起，从正面看有些像巨型的鳌虾，整个躯体伸展开来足有三米多长！在它的背上长着类似龟甲的巨壳，躯体两侧的壳缘全是锋利的角质锋刃，它的头甲上伸出吸盘触手，尾部变异成刃鳍，从头覆盖的骨节状魔械木甲深深嵌入了鱼怪的体内，尤其是在尾部闪闪发亮的金莲花，在水中微微摆动，是其最致命的武器，从它那具有爆发力的体型不难判断出，倘若这水怪蓄力刺击，应是连铁甲也是可以刺穿绞烂的！
“是玄鲛，居然会出现在这里！”卓戈身后两名圣林学子先喊了出来。
“我原本也以为这凶兽只在咱们圣林才有，没想到竟会出现在越谷河！”
卓戈摇了摇头，反驳道：“这些玄鲛背棘稀疏，甲色边缘偏白，绝非野生，恐怕是从幼年是便被运至附近，由人类圈养成年的。”
众人面面相觑，暗自揣测卓戈话里的意思，难道是敌人早就有了今日的谋划，还是说是圣林皇室或者军方与天道宫有所合作，特意安排的潜伏者？
“不过这魔械看起来也的确凶险，玄鲛虽仅是两魄级别的凶兽，但因本身庞大强力，危险程度可超过三魄，再算上这不知有何能力的魔械，恐怕更难对付！”卓戈头脑不慌，快速命令道：“三魄以下人员全力撤离，四魄人员可以远观但不要试图近战，这种杂碎，我一人就足够了。”
卓戈在战场的作风向来是说一不二，圣林学子早已熟悉，对他的能力也十分信任，立刻按照他的命令四散开来。
玄鲛兽刚刚苏醒，野性渐发，见面前只有卓戈一人不逃，立刻怒起攻之。
卓戈身形悬于水中，岿然不动，周身三只兵解水兽却应激已然扑上，成品字形，超着玄鲛的巨头咬去。
玄鲛兽头盖极为坚硬，微微一摆，便挣开了水兽的控制，头顶的触手又忽然卷起，将三只水兽一并捆起，连拉带拽，想要将水兽绞死。
卓戈一声冷笑，手印松开，三只水兽二度兵解，又化成了无数金铁碎刃，汇成一股风暴，抗着玄鲛触手的吸力，反将触手绞成了碎块！
玄鲛兽失了头前的触手，逞凶狂啸，抖动全身射出数道水箭，脊背上又浮起幻象，竟将自己的体型瞬间放大了数倍，锯齿獠牙，绿眸血睛，十分恐怖，倘若是初见者遇见，定然会被吓的惊慌失措。
然而，卓戈早就熟知了玄鲛的伎俩，明白无论是水箭也好，幻象也罢，都不过是虚招，玄鲛真正的杀招还是它的鲛尾！
而加装了刃甲和金莲花的鲛尾更是一等一的大杀器。
卓戈先召唤出水旋推开水箭，然后又召回了兵解水兽，铁刃碎片迅速重构，变成一只巨大铁爪，凭着卓戈感知的方向，向右下侧捞去，果然一把钳住了偷偷袭来的鲛尾。
玄鲛想凭力逞凶，却不料尾巴被那铁爪攥的死死，根本无法挣脱，玄鲛这才感到了危机，卷身朝着卓戈撞来，想凭借獠牙要近身把这人类一口咬死！
卓戈岂会让它如愿，手印再结，第四柄铁刃出现在面前，虽然看起来体型要小些，但材质明显更加坚韧，随着卓戈的释放，兵解释放出无数更加细小的碎刃，化成一道高速旋转的涓流，迎着玄鲛射了出去。
玄鲛兽瞬间被铁刃风暴洞穿，就连其背后坚硬的棘甲也不能幸免，兽血喷涌，扩散弥漫。
卓戈召唤的兵解碎刃完成了攻击，又化为剑形，重新回到卓戈的身边，缓缓绕体警戒。
圣林学子们纷纷叫好，卓戈的击杀干净利落，算是第一个完成的猎杀，给天神教会涨了脸。
反观塔伦那边，鲜于坍却似乎是不屑于亲自出手，只是指挥数只鬼影钻入了玄鲛的体内，让其麻痹动弹不得，然后任由小弟们一拥而上，各种法技一顿狂轰乱炸，直至将那玄鲛磨死。
而禁术塔的几位长老却细心发现，鲜于坍的目标似乎并不是在猎杀玄鲛，他那离体四散的鬼影仍在四处探查，目标却并不仅仅是水底可能存在的法则屏障。
“看起来他似乎是另有所图！”史万里的敏感立刻察觉出了其中的异样。
而就在鲜于坍心不在焉的当口，那本已该死透的玄鲛突然动了起来，周围的塔伦学子不少被吓的魂飞魄散，但仔细一看原来是其背后的魔械木甲在自行解体爆破。
当众人正为这设计感叹时，突然鲛尾的械甲猛的抽起，尾端的金莲花应声射出，一层层花瓣脱落，内芯竟是一支金刺，笔直的射向了鲜于坍的胸口。
众人来不及惊呼，金刺便已经到了鲜于坍的身前，而因为走神的缘故，鲜于坍也是刚刚才发现。
当众人以为这金刺就要射中之时，鲜于坍背后的三道蝠翅瞬间一收一放，竟自行护在了主人的胸前，刚刚好拦住了金刺，而那看似薄如蝉翼的翅膜竟丝毫未伤，仿佛坚如钢铁。
鲜于坍幽幽叹了口气，仿佛低声自语：“好厉害，差点着了道，看来我还是太年轻。”
“性格倒是谦虚，又身负如此神通，如果假以时日，恐怕必会成长为顶尖的高手！”
史万里心中感慨，果然其他两教中英才辈出，而光明教宗自从十八年前的圣女白薇陨落后，似乎再无优秀的领军人才出现。
如果非要找出一位的话，恐怕就是得算是这刚刚加入半年左右的王娜拉了。
史万里摇了摇头，坚决不肯承认。
“王娜拉这事还没完！回头还得去继续弹劾木川，他这简直是收了个魔头入教！”
有了好的开头，各处的围猎也都纷纷提速，虽然期间也有受伤，但因为人类方面准备充分，又将玄鲛分割围歼，所以优势尽显。
唐墨自知水平有限，在这些强者面前只是弟弟，索性不去叨扰，心中却有自己的目标，冲着那九宫枢机关而去。
东重长老早已先一步清扫赶紧台上碎砾，认真研究，嘴上不停念着了不得。
原来，这九宫枢不但有十二道阵环，每一道阵环的纹饰还不尽相同，彼此之间的顺序已经被打乱，要想复原，必须要将十二道阵环全部归位到正确的方向，对于近四米长直径的巨大枢台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南宫商的确是天赋奇才，难怪其曾在国士榜上连续霸榜三届，若非他被南宫家逐出，恐怕后面几届也不可能有人取代！”东重看了看落下来的唐墨，努嘴叹道。
唐墨没有理会东重长老，只是自顾自的研究那枢台，巨大的阵环可以用力转动，但如要将十二道阵环同时转到正确的位置，各种可能性便犹如天上星辰般，可谓不计其数。
他努力的回想着在陶园白庆旧居里笔记中的图解，然后按照反向映射的规则，开始慢慢的寻找阵环中似曾相识的图案，原本是一条短短的曲线，在枢台上可能便是长达几米、横跨七八到法环的断续碎片，其中难度可想而知。
东重有些诧异的看着唐墨的动作，心道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么复杂的法阵，即便是拓印回禁术塔，恐怕需要数人经数日之久才能破解，岂能是唐墨这新手，以这水下一息之长的时间看懂？
四周的战斗仍在热火朝天的进行着，而唐墨却已是充耳不闻，他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对枢台阵环的研究之中。
只有一只左手，静静的抚摸在每一道纹饰上，感受着其曾经运行时的法力残余，唐墨心中不断升腾起起原本应该有的样子。
阵环被一点一点的转动，每一道环都是一次转动到位，每一个刻度，每一个角度，都精准无比，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然而，在旁人东重的眼中，那轻视却一点一点变成了惊讶，以他的阅历和见识，能够看出，十二道阵环原本破碎不堪的阵纹碎片，正一点一点连成图形，九宫枢的法纹层层嵌套，更有高低之分，但无论如何都会以血玉镶孔为核心，从这一点来评判，唐墨的操作竟是完全正确，而且神速高效。
未等到东重发出最后的惊讶，唐墨的左手已然将最后一道阵环归位，须臾之间，十二套九宫枢的法阵同时激活，微弱的法力瞬间流走在枢台的每个角落，但因为作为阵枢的血玉早已失效，最终又沉寂了下来。
东重看的清清楚楚，那一晃而逝的法力正是慕容氏一脉的天璇法力，它的出现，预示着整个十二层的九宫枢阵台被唐墨准备归位，再度重新它应有的样子。
而这些竟只是在很短的时间内，被唐墨一次归位，就仿佛这东西本就是唐墨制作的一般。
“不可思议，简直是天方夜谭！”
东重长老看向唐墨，仿佛是看向怪物般。
“难道你也是那种天生的阵法奇才？”
唐墨朝着东重长老尴尬的笑笑，左手偷偷背在身后。
无人察觉，在唐墨左手的掌心，印着一片薄薄的黑芒阵符，正是那九宫枢的图案。
唐墨闭目收法，感受着法则汇入体内的畅快，脚底微微透出七星步法环，果然与那九宫枢的运行经络遥相呼应，全身法力运行上下贯通无阻，就如同激活了原本瘀滞全身的经络枯渠，令唐墨顿时感觉畅快无比。
天地之法，生生不息，果然妙不可言。
唐墨再一次感受到了来自神祗馈赠的法则之妙。
东重长老在一旁看的狐疑，从唐墨的表情能够猜出这小子定然是有所收获，然而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想到，唐墨竟是能在这片刻之间，悟透并掌控了九宫枢的阵符要领。
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一个世家子弟的身上，原本都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一魄觉醒的最低阶法技，要想连成，也必须要经历学习揣摩修炼领悟的过程，哪会有像唐墨这般轻易顿悟便可大成的好事！
唐墨也说不清楚原因，他在等着王娜拉给他答案。
在此之前，他只能把秘密牢牢藏在心底，唐墨明白，一但秘密泄露，他绝对会像王娜拉所说，被面前这些禁术塔的长老们当成实验品，从头到脚研究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