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终章
余瑾的脸迅速红了起来,磕磕巴巴道:“要走,我,我,怎么不走。”
四位家长看在眼里,互相对了个眼神,笑着移开目光。
余父和余母转身,牵着手一起出了8号院。
余瑾懵了。
这啥情况?
爸爸妈妈不管他了?
送走贵客,桑母推着桑父的轮椅,一脸慈爱地对余瑾说:“我们晚上不住这里,你和小珩好好的。”
桑聿珩很自然地走上前,和父母道了声“晚安”。
余瑾呆滞半晌后,红着脸说:“晚安,伯伯,伯母。”
“嗯,好孩子。”
两位长辈眉眼含笑,带着聪聪一起离开了8号院。
深夜,桑聿珩抱着余瑾去洗今天的第三次澡。
余瑾全身绵软,双手无力地搭在桑聿珩肩上,嘴里咕哝着:“还没拆礼物。”
“好。”桑聿珩低头亲亲怀里的人,“给你洗完澡就拆。”
余瑾泡在双人浴缸里,桑聿珩给他按摩腰和腿,他舒服地眯着眼睛小声叫“老公”。
桑聿珩刚释|放过的身体又逐渐起了反|应。
他忍了又忍,直接把余瑾抱起来。
浴缸里的水像大风吹起的湖面。
荡起一阵阵波澜。
余瑾浑身软的坐不住,鼻尖和眼睛因啜泣而染上红润。
桑聿珩牢牢地扶着余瑾。
水凉了热,热了又凉。
最后,余瑾还没来得及看一眼那个神秘的礼物,就昏睡了过去。
余瑾这一觉睡到太阳西沉,才完全清醒过来。
其实,他中午醒过一次。
桑聿珩怕他饿的难受,就把他叫醒,圈在怀里喂了一碗瘦肉粥。
一碗粥余瑾断断续续吃了二十分钟。
吃几口,睡着了。
被桑聿珩叫醒,继续吃。
再几口,又睡着了
最后,桑聿珩看着碗底剩的几勺粥,放弃了喊人。
余瑾做了个美梦,梦里有他爱的亲人和恋人。
这次,他一睁眼,就看见了梦里的人。
桑聿珩坐在床头,鼻梁上架一副银边眼镜,借着床头微弱的光线,在翻阅手中的资料。
余瑾抬手碰了碰桑聿珩的腿,轻声叫“哥哥”。
发现他醒了,桑聿珩放下资料,取下眼镜,俯身贴近余瑾的脸。
“醒了?饿不饿?现在想起床吗?”
余瑾翻个身抱住桑聿珩的脖子,懒洋洋道:“饿,不过,我想先拆礼物。”
过了十几个小时,竟然还惦记着拆礼物。
桑聿珩感到好笑又无奈。
他拍拍余瑾的背,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先吃饭,礼物不会跑。”
“好吧——”
余瑾拖着长长的调子,看起来有一点点失望。
他并不是对“礼物”两个字有什么特别深的情结。
别人送的礼物,他想要的话,一般也都能花钱买到。
没什么特别的。
他执着的只是和桑聿珩有关的一切。
桑母单独把木盒子放在最后给他,让他回房间再拆。
再结合桑聿珩的表情来看,盒子里一定是和桑聿珩有关的东西。
具体是什么,他想不到。
因此,才会如此念念不忘。
“放心吧,吃完饭第一件事就是让你拆礼物。”
桑聿珩把余瑾从被子里抱出来,拿起早已叠放在床头的衣服,一件件帮他穿上。
桑聿珩抱着余瑾去浴室洗漱,洗完后再把余瑾抱出房间,放到餐桌前,自己转身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他就端着盛满各种食物的碗碟出来了。
余瑾吃饭时,因两家聚餐被关了一天的云朵,绕着余瑾的脚委屈巴巴地不断哼唧。
余瑾俯身揉揉云朵的头,用手指给它顺顺毛,又喂它吃了两只烤鸡翅,金毛才停止哼唧。
饭后,桑聿珩收拾余瑾吃剩下的残羹冷炙,金毛跟着余瑾离开餐厅,一人一狗,前后脚进了书房。
昨天余瑾收到的很多礼物都被好好地收起来了,只有最后那个大大的檀木盒子,安静地摆放在办公桌最显眼 的位置。
余瑾走过去,低头观察了圈盒子的结构。
盒子并没有上锁,盖子用手轻轻一抬,就能打开。
云朵看见盒子后,兴奋地叫了两声。
“汪汪!”
这个反应,仿佛是见到分别已久的老朋友一样。
余瑾打开盒子,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个堆积起来的卷轴,看不见内容。
余瑾拿起最中间的卷轴,坐下来,在桌面上慢慢展开。
上面是桑聿珩摘抄的一首诗。
【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
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
乡远去不得,无日不瞻望。
肠深解不得,无夕不思量。
况此残灯夜,独宿在空堂。
秋天殊未晓,风雨正苍苍。
】
落款没有字,只有一朵红色的“梅花”。
看得出来,那是云朵的爪印。
此刻,那只在宣纸上留下梅花的爪子,正扒着桌面,和余瑾一起欣赏它的杰作。
余瑾认得这首诗。
是唐代诗人,白居易写的《夜雨》
只是,桑聿珩并没有摘抄最后一句。
那句是——【不学头陀法,前心安可忘。】
余瑾把这幅卷轴重新收起来,放在一旁,从盒子里拿出来第二个。
展开后,里面依旧写的是这首诗,依旧没有最后一句,落款依然是红色的梅花。
他一连打开了三个卷轴,终于在第三张上面看到了一些变化。
这次,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幅水彩画。
画上是一个穿着白衬衫,站在盛开的七里香下,微微歪着头,几缕短发被风吹的翘起来,笑容灿烂的少年。
这个少年正是余瑾。
旁边用了比前两幅更小的字体,摘抄了那首《夜雨》。
同样,没有最后一句。
至此,余瑾才明白,桑聿珩为什么不写最后一句。
因为,和余瑾有关的往事,他不想忘,也不打算忘。
余瑾用了半个下午,把所有卷轴都打开看了一遍。
除了最开始的两幅只有文字之外,其余的全部都是余瑾的画像。
有穿着校服,挎着书包站在楼梯转角的余瑾。
有篮球场上举着篮球,一跃而起的余瑾。
有骑着单车,衬衫被风吹的鼓起来,回头大笑的余瑾。
有脸上脏兮兮,委屈的即将落泪的余瑾。
也有顶着圆圆的肚皮,举着红彤彤的西瓜,啃的满脸汁水的小余瑾。
更有被癞蛤蟆吓得哇哇大哭,抱着柳树不撒手的小余瑾。
无论哪个年龄段,无论什么场景,当下什么心情,他们都是桑聿珩心中独一无二的余瑾。
是他的小跟班;他的好朋友;他的家人;他的爱人。
他们占据了彼此前半生最好的时光。
此后,也会陪伴对方走向更远的未来。
当初那束未来得及送出的红玫瑰,穿过漫长岁月,以最热烈的形式,永远地盛开在8号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