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想你
裴霜没应，看了他一眼就去了储物间。
储物间被锁了，她压下心底乱窜的怒气回到客厅，很快察觉到一股视线黏在自己身上。偏身看过去，就见裴记洋靠着沙发，那双浅色的眼睛毫不避讳的盯着自己。
“在找什么？”处在变声期，他的嗓音有些低，有些沉，但那股冷淡中裹挟着温和的语调没变。
不愧是周霖的儿子，将表里不一诠释到了极致。
裴霜：“谁进了我的房间。”
“家政阿姨，妈妈。”裴记洋像是在思考，温和的笑着，数着，“还有我。”
裴霜的眼神沉了下去：“房间里的东西呢？”
“有一些旧掉的东西被妈妈扔了，还有一些，放到了储物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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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霖晚上九点多回家，打开门进去就见客厅亮着灯，灯光刺眼，寂静无声。沙发上坐着两个人，一个微仰着头靠着沙发睡觉，一个垂着头拿着刀削水果皮。
她的视线从裴霜身上掠过，看到裴记洋时无意识的蹙起眉。
“记洋，你怎么回家了？”
嗓音还是柔和的，不过柔中透着质疑、不满。
裴记洋睁开眼看她。
“快期末考了，能不回来就不回来吧……”她说着，余光瞥见裴霜在转那把水果刀，指尖转得飞快，薄薄的刀片都快有残影，她语气一顿，“霜霜，小心一点，很危险。”
她边说着边往前走，下一秒，那把刀从裴霜的手指间脱离，朝她飞过来，‘当啷’一声，砸在了她的脚边。
清脆的敲击声像是某个暂停键，偌大的客厅陷入寂静。
裴霜盯着她泛白的脸，赞同似的回道：“确实很危险，不好意思啊周阿姨，刚才手滑。”
周霖还是没说话。
裴霜将手中削好的苹果往前递：“周阿姨，吃苹果吗？”
周霖的脸已经铁青，过了半晌，她才重新扯出一抹笑：“不了，阿姨不喜欢吃苹果。”
裴霜偏头看向裴记洋：“你不是说周阿姨喜欢吃苹果吗？”
“……”
她是故意的。
周霖最不喜欢的就是苹果。
裴记洋：“记混了，是裴自铉喜欢。”
“裴记洋！”周霖喊了一声，她还维持着面上的冷静，不过听语气便知道是在克制，“上来！”
裴记洋跟她上了二楼。
裴霜等她们走了一会才上去，丝毫不出乎意料，周霖将人带到了书房。裴家的书房不像书房，更像是古时候的训诫堂，批评教育在这里，受罚也是在这里。
书房门没关，周霖的声音传过来，冰冷的，阴沉的。
“裴记洋，你需要向我解释三件事。”
“一，临近期末考，为什么这周末回了家？问过我的意见吗？”
“二，回答我，我喜欢的水果是什么？”
“三，为什么叫你爸爸的全名？你是什么意思？”
裴记洋很快回答，他还是温和的笑，毫无疑问。他这副温温和和、笑里藏刀的做派学了周霖，或这是血脉上的无师自通，不过与周霖不同的是，他也只有语气这样，做的事、说的话，跟温和丝毫不沾边。
“一，周末放假，劳逸结合。二，苹果不好吗？为什么不喜欢苹果？三，他叫裴自铉，名字是用来叫的吧？”
完全就是乱答一通，没一个在正点子上。
周霖：“你翅膀硬了是吗？学什么不好，要去学裴霜顶嘴，上的学、看的书都白上了白看了？！”
裴记洋笑了一声，问：“你在姐姐面前还叫霜霜，怎么到我面前就叫裴霜了？”
下一秒，就听里边传来清脆的‘啪’声，周霖气得手都在抖：“裴记洋！你是站她那边的是不是？是不是？！我跟你说过多少次，离她远点！妈不在爹不爱的，你看看她现在是什么鬼样？能教你什么好？抽烟喝酒染发吗？”
没一会，她哽咽道：“妈妈对你不好吗？妈妈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投入了多少精力啊？我精挑细选的给你安排学校，费尽心思的为你铺路，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居然连我最喜欢的水果都不知道……”
她开始哭，再也没传出裴记洋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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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李长嬴独自坐在沙发一角，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电视，时不时看一眼手机。
他第三次抬头看墙上的时钟。
晚上十点了。
女朋友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杳无音讯。
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
手机震动，长长的嘟了一声，他连忙打开手机，看清后，整个人又懒懒的靠了回去。
坐在一旁的徐览目睹全程，顿觉稀奇，想了会，寻了个话题切入点：“儿子，谁发来的消息啊？”
李长嬴：“你干儿子。”
徐览：“哦，我还以为是你女朋友呢。”
李长嬴不在状态，顺着答道：“她没回。”
“……”
李长嬴猛地抬眼，就跟他爸他妈的眼神对上，他爸的目光冷静沉着，他妈一脸戏谑，还偏头直乐：“我聪明吧？一炸一个准。”
这对夫妻依偎着，甜甜蜜蜜，黏黏糊糊。
李长嬴连话都不想说，装死。
按徐览对自家儿子的了解，今晚怕是别想从他嘴里撬出一句话了，于是她就偏头跟自家老公聊天。
李长嬴回着林与德的消息。
林与德：嬴子哥，上号。
李长嬴：不玩。
林与德：嬴子哥，上号。
李长嬴：不玩。
林与德：上号。
李长嬴：不。
几番下来，林与德发过来一个问号，李长嬴放下手机懒得回了，正巧听到了他爸他妈在说话，音量不高不低，说话间的松弛感很强，像是随便一聊。
徐览：“跟人家姑娘第一次见面要准备什么？哎，有点慌。”
“准备一份见面礼，包个红包吧。”
“包多少合适？”
“一万零一，寓意万里挑一。”
“那我得找个时间去准备现金，再买个大红包。”徐览又问，“长嬴的生辰八字多少来着，有时间得去找大师测一测，看看哪天宜婚嫁。”
“等会问问妈。”
“行。景哥，给长嬴的婚房买了吗？”
“买了，在市中心。”
“在长黎也买一套吧，长黎环境好，更安静，人家姑娘估计也喜欢。”
“有时间我们一起去看看。”
“现在的年轻人好像都不太喜欢跟父母住，也好，清净。”
“他们自己住。”
“……”
李长嬴：“……”
服了。
他跟裴霜八字没一撇，他爸妈就想这么远了，再聊下去，估计能聊到生子。
手机又开始震动，李长嬴以为是林与德，垂眼随意一瞥，下一秒就站起来往楼上走。徐览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瞅着李长嬴的背影啧啧称奇。
李长嬴回房间后，才回消息。
盯盯怪：打电话，方便吗？
李长嬴：方便。
等待了一会，裴霜的电话打了进来。
“喂？”透过话筒，裴霜的声音有些低。
“嗯，听得到吗？”
“听得到。”裴霜说，“我不喜欢打字，也经常忘回消息，你有事可以打电话。”
李长嬴短促笑了声，开玩笑：“没事不可以打电话吗？”
“没事为什么打电话？”
“比如我想知道你有没有吃饭，想了解你在做什么，或是我觉得好玩的事情想分享给你，这些都不是大事，可以打电话吗？”
裴霜默了会，“可以。”
李长嬴叹了口气，说：“我的意思是，我……你的时候，能打吗？”
裴霜：“没听清。”
“我……”李长嬴有些说不出口。
“嗯？”
李长嬴抬手抵在唇边，嗓音有些含糊，但好歹能听出是哪三个字：“我想你。”
话一说完，脑子就空白了。
他镇定自若的重复了一遍：“我想你的时候，能打电话吗？”
“李长嬴。”
“嗯？”
“你有点粘人。”她像是在笑，但又听不真切。
李长嬴没觉得自己粘人，他觉得自己已经克制了：“你想我吗？”
“想亲你。”
“……”
“亲亲怪吧你。”李长嬴叹了口气。
俩人没聊什么，又随便扯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裴霜将手机放回兜里，出房间后，路过书房，发现裴记洋还在里边，他背对着，站在红木桌前垂着头。这个年纪的小孩正处在发育阶段，他的肩膀宽了很多，虽青涩，却充满骨感。
她看了会就去周霖和裴自铉的房间，礼貌性的敲了下门。
周霖开门，像换面具般，重新挂上笑：“怎么了霜霜？”
“两个问题，谁让你随便动我东西的？房间里的东西去哪了？”
周霖面露尴尬：“我事先问了你爸爸，他说帮你打扫一下，清理一些杂物。那些东西，有些扔掉了，有些放在了储物间。”
“储物间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