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百口难辩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礼物，但菲利克斯自信满满地翘起了嘴角。然后，他抱着胳膊，姿态傲慢地看向本杰明。如此这般看起来，真像是一位父亲自豪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艾萨克下意识地转过身去。
一直排队等待的本杰明终于轮到了自己，接过艺术家制作的消防车形状的气球，满脸堆笑地地跑了过来。
“爸爸！看呐，消防车！”
手里拿着气球，兴高采烈跑过来的本杰明“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只在转瞬之间。孩子一下子摔倒在草皮上，显然连站起来都费劲，于是委屈地哭了起来。
“呜哇！爸爸！血！流血了！”
哭声瞬间响遍全场。惊魂未定的艾萨克一口气跑过去抱住本杰明。因为穿着短裤,孩子稚嫩的膝盖被磨破了,有些蹭红了,但幸亏是摔在了草地上,因此并没有流血。每次受伤时,本杰明都以为是出血,吓得大喊大叫。尽管伤得不重，但看着孩子身上的小伤小痛，还是觉得难过不已。
“没事的，没流血。看，没流血吧？”
艾萨克轻拍着孩子的后背，轻声安抚着。这时候,母亲一脸心疼地走过来,随即便给本杰明的膝盖上药。本杰明一见到她就哭得更伤心了。
“奶奶，流血…”
&34;别哭了,抹点药,贴上创口贴就好啦-&34;
艾萨克的母亲心疼地哄着孩子。
&34;别装了。&34;
头顶上好像有影子,传来了低沉的男声。艾萨克下意识地抬起了眼睛。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过来的,菲利克斯双手插着口袋,表情严肃地看着本杰明。
直至这时，母亲才注意到了菲利克斯，她瞬间瞪圆了眼睛，随即转头看向了艾萨克。一个和本杰明长相一般无二的男子站在那里,被吓到也并不稀奇。
对着轮番看向菲利克斯和本杰明的母亲,艾萨克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这时,母亲才做了短暂的深呼吸,将本杰明扶了起来。
“本杰明，看吧。因为没出血，现在贴了创可贴，所以一点都看不到了吧？”
听到奶奶亲切的声音，本杰明难得地点了点头。即使如此，眼泪依旧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扑簌簌地往下掉，心也扑通扑通地跳，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然而，似乎是慑于菲利克斯强大气场的威压，孩子一边委屈地抽抽搭搭，一边举起手臂擦掉眼泪。
一直沉默注视着本杰明的菲利克斯，缓缓地开口说道。
&34;现在看着不那么娇气了。要是能马上不哭,我就送你生日礼物。&34;
&34;礼物&34;
原本还在伤心抽泣的本杰明，瞬间便止住了哭声，转头看向菲利克斯。正为孩子擦鼻涕的艾萨克也像本杰明一样抬头仰望着菲利克斯。
“你的生日派对，当然得带生日礼物喽。”
菲利克斯意识到孩子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不免得意洋洋地回了一句。孩子巴巴望向他的那双蓝色眼眸中闪着期待的光芒。
“礼物！”
“想不想看？”
“想！”
原本以傲慢姿态凝望孩子的菲利克斯突然向本杰明伸出了手。对陌生人没什么警戒心的本杰明，毫不犹豫地伸手握住了那只大手。于是，菲利克斯一下子抱起孩子,将骑马一样把他架在了自己脖子上,本杰明早就不记得自己刚才哭过的事，兴奋地哇哇大叫起来。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pp可会长毛哦？”
“才不会！”
“怎么不会。要不要打赌？你几岁的时候pp能长毛“费利切先生！”
怒瞪着说些不堪入耳之词的菲利克斯,艾萨克猛地站了起来。艾萨克怒吼的气势逼人,令菲利克斯扬起一边眉毛,将视线转向了他。直到这时,艾萨克才重新意识到对方是谁,气势瞬间弱了下去。
“唔, 请适可而止。”
“我说什么啦。”
虽然艾萨克及时收住了脾气，以委婉的语气提了出来，但菲利克斯还是以“受了冤枉”的口气顶了回来。
“对一个三岁的孩子，说pp长毛什么的。”
“那有什么？又没说错。”
即便面对指责，菲利克斯也是一副完全无法理解的表情。艾萨克轻轻叹了口气。无论怎么对他解释在孩子面前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男人似乎也是听不明白。
“没事了。”
艾萨克很快便放弃，摇了摇头，菲利克斯从鼻腔里发出了“哼”的一声，让本杰明骑在他脖子上，径直穿过花园。那大步流星的姿态，从背影也明显看出来在闹脾气的样子。
“你去哪儿？”
艾萨克在他背后问道，但菲利克斯只是草草说了一句“送礼物”而已。最后，看着将本杰明带往后门的菲利克斯，艾萨克无奈地按了按额头。那两人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孩子和大孩子黏在一起的感觉。
“难道，那是本杰明的父亲吗？”
在菲利克斯已完全消失在后门时，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嘟囔。艾萨克瞟了一眼，转向母亲。她是一位身材娇小，面容端庄，头发灰白的中年beta女性。面对这位与自己长相十分相似的女性，艾萨克似乎感到有些不安，用手抚摸着嘴角。
“……不是。”
虽然他努力以无所谓的表情回答，但声音还是禁不住微微颤抖。母亲递了个眼神，示意要他跟在后面，两人在幽静无人的树荫处停了下来。阳光依旧耀眼，孩子们熙熙攘攘地奔跑追逐着，这是一个充满活力的下午。
艾萨克站在母亲身边一步之遥的地方，望着眼前祥和无比的景象。然而，与孩子们的笑声应带来的宁静完全不同，心情沉重复杂。
“长得一模一样。本杰明和那个男人。”
“……”
“要否认的话，至少要带个长相不一样的男人来啊。”
“妈妈。”
艾萨克急忙打断她的话，苦恼地扶着额头。从一开始就想到了，在明目达聪的母亲面前，说谎是行不通的。
况且，她从小就总能识破自己说的谎话。就像看穿了自己的全部一样，再怎么佯装镇定也没有用。小时候，母亲那敏锐的洞察力总是让人感到惊奇。但是自从有了本杰明之后，似乎多少有些明白了。
因为，本杰明做出的表情、语气、行动等，每一个表情都会被纳入到视线内。孩子是怎么想的，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绝大部分是可以想到的。那全是因为自己对孩子的性格了如指掌，而且时刻关注着他。
或许因为母亲也同样对自己倾注了那样的关心，一举一动都了然于胸，所以任何谎言在她面前都无处遁形。小时候如此，长大后再次相遇的现在亦是如此。
“你若有苦衷，我也不刨根问底。但是那个男人好像还不知道本杰明是自己的儿子，那不是太过分了吗？”
“……”
“当然，也会有那种不相信，也不想知道自己有孩子的人……但既然他能跟到这里，对本杰明也非常亲切，总不能一直隐瞒下去吧？无论是对于一个没认出自己孩子的人，或是对本杰明，你都不能这么做。”
听到她苦口婆心的劝诫，艾萨克紧紧闭上了眼睛。
“妈妈。他不是本杰明的父亲。”
那声音中透着的坚定让艾萨克的母亲惊讶地回望着他。艾萨克推了推墨镜，咬紧牙根说道。
“一个从未想过拥有孩子的人，是不应该有孩子的。本杰明不是他的孩子。”
“真的不是吗？”
母亲似是难以置信地再次问道。艾萨克这次终于正视着她，回答说。
“本杰明的父亲只有我。别无他人。”
直到听到了这斩钉截铁的答复，她才不再继续说下去。空气中弥漫着略微尴尬的沉默。当时谁也没有再开口，而是各自沉浸在思绪当中。
“本杰明奶奶，刚才那好像是本杰明的父亲吧？真是富豪啊，父子俩长得一模一样！”
突然间，不知从哪儿传来了清脆的说话声。转身望去，一个身材高瘦的男人正边走过来，边向母亲打招呼。这是一位Ω男性，看上去应该是本杰明在幼儿园朋友的母亲。比起β男性，骨架显得略微单薄，透着中性的感觉，正是大多数人眼中典型的Ω男性。
艾萨克下意识把目光投向了他的脖颈。男子皙白的脖子上刻着清晰的印记。这是大多数经由平凡婚姻组成家庭的α和Ω给伴侣留下的刻印。
这一点是β无法做到的，即使是一名劣性Ω，艾萨克也对留下烙印这种事情毫无想法，因此觉得这与自己没任何关系。
“是你儿子吗？”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近前，直言不讳地问道。虽然从刚才开始，很多孩子的家长就纷纷投来好奇探究的目光，但是像这样直接问起的人还是第一次，母亲也向他露出了尴尬的微笑。
“不是那样的。”
“啊哈！不是儿子就是女婿呗。还说本杰明长得像谁呢，原来是把爸爸给藏起来了~”
这人自认为关系亲近，便随意大声说道。母亲面露难色地想要出言制止，但他仍自顾自地说个不停。
“他是做什么的呀？长得好帅，气质也是出群拔萃。”
艾萨克一直侧耳旁听，此时觉得再不能任由他这样放肆提问了，才刚迈出一步，便突然听到从不远处接连不断地传来孩子们“哇啊啊”的叫声，艾萨克被这声音吸引，不由得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