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白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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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第十日，胤禛下令三日后于奉先殿祭祖，再去祈年殿祭天，为百姓祈福。
皇后带领众妃嫔于后宫咸熙宫拜佛祈福。
一连五日，天色依旧消沉。
胤禛名声已经开始出现动摇，这是他登位的第一年。
该做的都做了后，迟迟不见雪停，胤禛也愈发觉着棘手。
京城中的谣言五花八门，加上她和弘正特意放出的，而今京城已经开始出现乱迹。
这日请安，齐妃禁足解除。
乌苏里见到齐妃隐隐想要发难的神情，心下顿时警惕。
瞧了眼稳居高位的皇后，又看了看对面齐妃等人，乌苏里也知道今日的请安不会安定。
众人从雪灾讲到京城谣言，明知故问分析一番钦天监牝鸡司晨、妖女乱政预言。
乌苏里不动如风摩挲着腕间檀香佛珠，这副始终不接茬的姿态令齐妃等人有些按捺不住。
武贵人一句：“入宫前那两年，贵妃娘娘大半年不出院子也不见请安。说来也凑巧，六阿哥诚亲王也是那两年离京育稻。”
“贵妃那两年身子不适，需要闭门休养。”皇后温婉笑道，又极为妥帖的让众人不要再提此事。
乌苏里平淡回望皇后，并未出声言谢，只是道：“武贵人好奇，不如去问皇上，本宫行踪皇上最清楚。”
谈话戛然而止。
耿贵人出言打破尴尬：“武姐姐也忒爱说笑，莫不是话本子看多了。”
“话本子里不也经常写女扮男装行商读书的故事？”齐妃打趣的附和了一句。
几人又聊了起来，聊着就聊到京城传闻户部农官苏林实为后妃一事。
苏林行踪不定，会的东西五花八门。
“以前从未听过此人，就像是突然出现的。”
“你说他会不会是真的是《白狐》里写的一样，是妖狐化人……”
乌苏里听着她们愈发肆无忌惮的讨论，轻叩膝前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白狐》写的一只修行千年的白狐化成人形，吃了京城一富家小姐的魂魄，又占其身体招摇惑人。为吸取龙气，她使用媚术蛊惑数位皇子，更是嫁与一王，诞下人妖之子。最后，被一得道高僧发现，高僧替天行道终是打死妖孽。
皇后稳坐钓鱼台淡笑聆听，暗暗观察乌苏里。
乌苏里冷冷笑了两声，起身缓缓走到刚刚一边说妖孽一边看向她的齐妃和武贵人。
“这个故事本宫也看了。”乌苏里抚掌低笑，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是不是一个笔名叫行天的？”
齐妃见乌苏里看着她笑，脑中不禁想到几年前她扇自己的情形。
在场都心知肚明她们说这一通是针对谁。
乌苏里也明白，只要自己今天动手，那很快就会传出她不敬中宫、殴打嫔妃。
可不打，乌苏里心里有些忍不下这口气。
仔细想想后，再看齐妃那张脸，乌苏里更忍不住。
小不忍则乱大谋。
乌苏里伸手替她扶了扶鬓间淡紫宝石流苏金步摇，低声道：“齐氏，你好好享受这几天的平静生活吧。”
齐妃被她这动作弄得身体紧绷，脸色都有些控制不住的变白。
“皇后娘娘，臣妾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没工夫听诸位姐妹聊天说地。有道是，祸从口出。”乌苏里语气微顿，眼神泛冷，“同为皇上嫔妃，各自过好各自的日子，这样不好吗？”
皇后微怔，状似不解的问：“妹妹这是？”
乌苏里微微一笑，“也别说这些弯弯绕绕的话，我说的是谁，大家心里都清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早就提醒过诸位，想要皇上的宠爱大家各凭本事。自个儿争不到怪谁？”
“本来可以相安无事各过各的日子，可有些人非要像秋后蚂蚱一样蹦跶不停。是觉得我碍了你们的路？”
“实话说，就算没有我，你们能坐到我如今的位子？就能得皇上爱护？”
这些话像是扯下所有人理所应当的借口，一巴掌一巴掌打在每个人心上。
“可笑。”
乌苏里施施然朝皇后行了一礼，随即转身离去。
皇后看懂了乌苏里最后的那个眼神。
这回是彻底撕破脸。
晚上，乌苏里等到胤禛。
四目相对，乌苏里看着满脸倦容眼眶泛红的男人，脸上满是心疼，不由放轻声音：“爷，歇会儿，我给你按按。”
胤禛微微叹然，难得暂时忘却忧虑，靠着女子满是柔情怀中合上双眼。
按了一会，乌苏里停下手下动作，轻轻抚着他额前，柔声道：“爷，外面那些流言我都知道了。你已经护了我，也该让我护着你。既然他们都说是我的错，不如让我试试看，到底是钦天监算错了，还是我错了。”
“阿正在外城呆了快半个月。我想好了，不如答应那些朝臣，我亲去跪求上天……”
“玉儿！”胤禛猛地睁开眼，眼神异常肃冷，攥紧她手腕，“那些不过是混人把戏！若是跪一跪就能解这雪灾，朕祭天为何解不了？朕是天子！”
“皇上也是觉得我是想要那些名声吗？”乌苏里垂眸，眼中泛上一层泪意。
胤禛眉头深锁，沉声道：“我若是在意，今日就不会来！”
“那请皇上准许臣妾两日后于安定门举行祈福，请皇上对外称是为鉴别臣妾忠奸！”
乌苏里看着凤眸，一字一句清晰道。
胤禛登时坐直身子，神色变幻，长叹：“玉儿，你可知若是雪不停，你会有何后果？安心待在永寿宫，其他事不必理会。”
“阿禛，相信我。”乌苏里定定对着晦暗不明的眸子，神色坚决：“原本我也想置之不理，可是他们已经影响到你。”
胤禛望着澄澈圆眸良久，最终还是败于那眼中倒映着的身影，“好吧，不过得先问过守护神明，看他能不能让他帮帮我们。”
乌苏里嘴角浮现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颇为骄傲的扬起头，“我当然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我问过了，最多后日下午，天一定会晴。”
“还有，爷你一定要做好化雪的准备。至于祈福仪式不必太隆重——”话锋一转，乌苏里趴在男人耳旁悄咪咪道：“一定带上皇后噢！”
“？”胤禛悬着多日的心终于稍微放下，听到乌苏里得了更加精准的时间，语气微微有些醋意，“看来农神还是更喜欢你，朕问农神，他都不告知朕。”
乌苏里心底暗哼，面上乖软笑着解释：“那当然不一样，阿禛是皇上，我就是个普通百姓。跟皇上透露天机，那后果可是大有不同。”
“玉儿是朕的贵妃怎会是普通百姓——”胤禛闻言像是想什么，心中忽的一紧，“玉儿不会有什么事吧？”
乌苏里立刻撇嘴，苦哈哈对胤禛说：“有。”
“什么！？”
胤禛心急揽住人双肩，急声问：“会怎么样？”
“农神说我这辈子别想轻松，得拼命帮他干活。”
乌苏里搞怪唉叹，颇为委屈的抱着人蹭蹭，“爷，你一定要帮帮我~”
听到这，胤禛简直哭笑不得，“好，朕什么事都愿意帮玉儿。”
“那我要爷以后只许跟我卿卿我我！”
乌苏里喊道。
生怕别人听到的胤禛有些汗颜，急忙捂住她的嘴，不痛不痒的低斥：“这种话也敢大声嚷嚷？”
“我就要大点声，万一爷装作没听到怎么办？爷明年还有选秀噢！”乌苏里故意偏过头，阴阳怪气一个词一个词的补刀：“大选！满八旗贵女！！蒙古贵女！坐拥天下美人呢。”
“啧啧啧！说出去多让人心动。”乌苏里恹恹撑着下颌，摇头叹气：“要我是男人我也心动，可惜……”
原本还想着怎么哄人的男人，听到乌苏里好似十分惋惜的语气，伸手转过她脸旁，不自觉想到那些话本子里想要左拥右抱的女人，幽幽问：
“可惜什么？”
乌苏里仰着下巴，嘿嘿笑了笑，“可惜美人太多也无福消受，我若是男子，娶一个就足够了。”
“……”
胤禛面无表情的听完这惊骇世俗的言语，抓不住重点，愕然问：“玉儿还想当男人？”
“不不不，我才不要当男人。当男人也累，又得科举又得养家。”乌苏里连连摆手，放软声音继续道：“要是真的是男人，那我怎么嫁给爷？我怎么跟爷生孩子呜呜……”
胤禛听不下去，熟练的闭麦。
比起嘻嘻哈哈、古灵精怪的乌苏里，还是她这样的时候乖。
至于什么当男人的话，胤禛决定忘记这回事，怪他为什么多问，还不如多亲亲人。
这不快活舒服吗？
胤禛任由自己沉溺在唇齿交缠间，微张眼眸看着羞涩闭上双眼的女人，刚刚还胆子大这会又害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