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为什么会来
苍艾是第一个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的,搞清楚状况后,心中啼笑皆非,眼神做贼一样不断看在自家王爷和纪初瓷脸上逡巡。
小殿下啊小殿下,不带这么吓人的,人吓人能吓死个人的……
苍艾心中暗自嘀咕,随即长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小殿下来了便好,京中传来的消息让他担忧了一阵,生怕小殿下的出了什么状况。
不过现在看来,她能够亲自来到南疆,就说明之前关于她身体不佳、需要在寺庙里静养的传闻,不过是秦樾宁为了掩人耳目而放出的托词罢了。
他垂下眸子,见身旁曲夏碍于厚重的喜帕,向看热闹却又看不见,只能翘起耳朵的小模样,浅笑了一声。
他撩起华丽喜服宽大的袖摆,慢条斯理牵起了曲夏纤细而柔软的手指,安抚地轻轻捏了捏。
曲夏感受到苍艾的安慰,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
但她的好奇心仍旧驱使着她想要掀开喜帕看看外面的情况。她偷偷掀起喜帕的一角,想要向外窥视,却被苍艾及时发现了。
他干脆利落地伸出手,轻轻将曲夏头上的厚重的金铃喜帕掀起一角。
毕竟,王爷的热闹难得一见,不容错过。
鸦雀无声的正厅内,几声清脆的金铃声突兀地响起,如清泉击石,瞬间打破了沉寂,显得格外突出。
纪初瓷一惊,猛然回神,目光落在了苍艾和曲夏紧紧相牵的手上,半晌后,再转到上首席位里抱着芽儿的孟祁川身上。
一大一小的二人,精致的五官,眉眼间流露出惊人的相似,甚至连嘴角勾起的弧度都如出一辙。
这一切的一切,让她感觉仿佛置身于一个荒诞的梦境之中。
她的心跳瞬间加速,一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中闪过。
难道说,哥哥不是新郎?
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让她感到震惊,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一时间脸颊滚烫,不知道是该羞愧呢还是该庆幸。
男人抱着芽儿,一步一步缓缓向她逼近,那沉稳的步伐仿佛踏在她的心上,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
“初初?”
纪初瓷听到这个声音,心中更是慌乱不已。她不敢直视孟祁川的眼睛,生怕自己内心的慌乱被他看穿。
半刻钟之前鼓起的勇气像是一戳就散的气泡,瞬间消散,化为无形,只留下一地的碎片。
纪初瓷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也不管芽儿了,脚底抹油转身就跑,想要离开这个令人尴尬的地方。
“对不住了,先行一步,你们继续。”
孟祁川眼底宠溺一闪而逝,他抱着芽儿,迎着苍艾戏谑的目光抱了抱拳。
追着纪初瓷出了正厅。
纪初瓷慌不择路,她的心跳声在耳边回响,仿佛要震破她的耳膜,她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但那份突如其来的紧张感却让她无法自持。
出了正厅便是花园,假山石错落有致,花草繁茂,她心烦意乱,在假山石中绕来绕去,却始终找不到出口。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入了一处隐蔽的角落,周围的锣鼓喧嚣声瞬间远去,只剩下他们两人的呼吸声在空气中交织。
孟祁川的气息在她耳边萦绕,带着一种陌生的熟悉感,纪初瓷鼻尖一酸,慌慌张张的内心,突然间就安定下来。
她抬头望去,只见他的眼神深邃而温柔,仿佛能包容她所有的不安和慌乱,没有丝毫嘲笑的意味。
“芽儿我已经让鸣柯去交给梅染了,他告诉我你们的马车就停在紫霄府门口,所以你无需担心她的安全。”
他一步步逼近,纪初瓷一步步后退,最终,她的后背撞上了坚硬冰凉的石壁,避无可避。
孟祁川将她困在自己的臂弯之间,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她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和气息。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一聊了。”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因为他的近距离接触而感到心神不宁。
他深深凝视着她,漆黑的眼眸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苍白的面色染上几分红晕。
纪初瓷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游移,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刻印在眼底。
她仰头,与孟祁川毫不避讳的黑眸对上,差点溺死在他汹涌的深情里面。
“你是什么时候来南疆的?”
孟祁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和探究。
“我……”
纪初瓷一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异常沙哑,她清了清嗓子低声道:“昨日。”
“你,为什么会来?”
孟祁川上身微微前倾,逼近纪初瓷,喉结上下滚动,目光如炬,仿佛能够看穿她的内心。
“是因为我吗?”
纪初瓷垂下眼帘,避开了他灼热的视线。
“不只是因为你,”她终于开口,声音微微颤抖,“我来南疆,也是想寻找一些答案。”
“秦王薨逝,在宁国公府的拥护下,京中已经稳定了,我自是应当来寻哥哥。”
“你说好会回去找我的,可是这都过了三个多月了……”
“昨夜在飞云寨,听到了你要结婚的消息……”
纪初瓷的青丝垂落,眉间深深皱起,很是懊恼于自己的冲动。
其实那些个将士们也只是说南疆王府有喜事,并未说是王爷娶亲,也是自己关心则乱,误把苍艾的婚事当成了哥哥的。
一时间,孟祁川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秦樾宁呢,他就这么放你来了,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芽儿可是他的长女。”
“瞎说什么呢?芽儿……她是你的孩子。”
纪初瓷嘴唇翕动,最终决定不再隐瞒,和盘托出。
孟祁川的心猛地一颤,眸色瞬间暗沉。
他撑在石壁上的掌心沁出薄汗,喉咙发紧,紧紧抿着唇,防止自己因为过于激动而失态。
他虽然曾经向上天恳求,多么希望芽儿能是自己与纪初瓷的孩子,但从她口中亲自确认美梦成真,还是让他感到一阵眩晕。
她究竟是怎么敢,又是怎么能,默默自己在京中生下孩子的,并且瞒过了所有人的耳目,连权势滔天的秦王在世时都未曾察觉一丝一毫的不对劲。
“你……你为何之前从未向我透露过这一切?”
他的声音,听起来如同寂静的深海,波澜不惊,但是在那看似平静无波的海面之下,隐藏着的却是汹涌澎湃的暗流,它们翻滚着、奔涌着,可以吞噬一切。
纪初瓷眼神飘忽,喃喃道:“当初你远走南疆,情况复杂,若是秦王知晓我怀了你的孩子,想必会成为他钳制你最好的武器。”
“所以,你当时才会那么着急嫁给了秦樾宁。”
纪初瓷苦笑一声:“那虽是下策,但是在当时,已经是我们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已经快要到了午时,太阳挂在天空中,带来令人难以忍受的酷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与闷热交织的气息,仿佛每一口呼吸都吸入了一股重重的湿气。
在这般环境下,纪初瓷的额头上不久便渗出了细小的汗珠,晶莹剔透,沿着她柔和的脸部轮廓缓缓滑落。
孟祈川冰凉的手贴上了她的脸颊,拭去那一滴汗水。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以及指尖透出的冰凉触感,让她不禁微微一愣。
她突然想起这几天听得的消息,皱着眉头问道:“你的身子,怎么回事?”
如此炎热的夏季,居然手指尖还是冰凉的,这不合理。
自这次重逢以来,她总感觉孟祈川就像是一枝纤细的柳条,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稍有不慎就会被风吹折。
完全不复从前的魁梧稳健,与过去那个仿佛能扛起整个世界的男人相去甚远,这样的变化,让纪初瓷感到十分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