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巡营
清晨的第一抹光，带着寒意。
“醒了？”
千胜雪扬着下巴，打了个招呼。
沙破天伸着懒腰点点头，好像很舒服的样子，丝毫没有处于战场的自觉。
但实际上，这里就是战场。
千胜雪的白色披风上沾染着新鲜的血迹。
而为伤员搭建的帐篷，不断有无花国的士兵被担架抬进去，军队的医疗系统一刻不停地运转着。
这里几乎是皇室的近卫营，尚且有这样的伤亡。
而化整为零散布在各处的军队更不用说，只会有更大的损失。
千山绝等人平静的面容下自然有无尽的忧虑，只是不能展现出来罢了。
俨然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不知道哺育他们的丛林和山地还能阻挡蛮军多久。
“殿下，看来您又狠狠挫了蛮军的锐气。”
感受着千胜雪仍未散去的杀气，沙破天似乎看见了她将蛮军头颅削下的场景。
千胜雪并不开心，“蛮军的异能者好像越来越多了，真不知道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大概不久他们就要实施大规模的围剿了。”
千胜雪的眉头皱着，脸部的线条却并不扭曲。
“我已经和我的参谋长联系上了，等他调拨好军队和后勤，北境军会突破左右两镇直抵无花国。我会对蛮军发起进攻的。”
沙破天很自信在刘甫明的操作下能够将后方的战线推回无花国本土。
打了太久防御战的沙破天似乎已经按耐不住那颗燥热的进攻之心。
千胜雪点着头，援引北境军的军队是皇室和将军们做出的共同选择。
这不仅是因为千山绝和沙破天的关系，更是出于对时局的判断。
“我要巡营，一起？我看你现在好像很闲。”
千胜雪红色的发带偶然飘动。沙破天跟上了她的脚步。
军营之中，虽然没有败兵的颓丧，但还是能看出有些沉默。
毕竟自己的家园已经被蛮人占领，压抑的气氛其实在日益积攒。
当千胜雪的身影出现在士兵们的面前，欢呼声此起彼伏，还不忘行礼。
千胜雪尽可能回应着。
不需要呆在伤兵营中的轻伤士兵正缠着绷带，千胜雪也上前慰问。
士兵感动，但面对殿下不知所措，一时间手忙脚乱，说话都变得结巴。
察觉到沙破天的眼光正注视着自己，千胜雪扭过头：“历史上优秀的将军都需要关心士兵，我有哪里做得不对吗，沙将军？”
“没有，士兵们很爱戴你，殿下。”
沙破天点着头，千胜雪大概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为她的军队带来怎样的力量。
关心士兵的将军尚且是少数，更何况这个将军还是帝国的皇储。
刚才的一句慰问，也许又多了一个在未来某个时刻甘愿为她付出生命的勇士。
当千胜雪带着沙破天在军营中走过的时候，也有无数道目光停留在沙破天的身上。
等到向千胜雪行过礼之后，有活跃的士兵高喊：“殿下，身边这位是谁啊？”
“是哪个将军吗？”
“我们没见过啊！”
有人应和着，这样的情况下，气氛一点都不凝重。
可见在非战斗状态下，千胜雪并不严苛。
千胜雪看了看沙破天，转头说道：“这是北境军的沙破天将军。”
士兵们一阵哄乱。
“我知道我知道，是那个战神！”
“蛮国人怎么叫他恶魔啊？这看上去平平无奇啊，细皮嫩肉的。”
“他为什么会在我们这里？”
“不是吧，他和殿下什么关系啊？不是吧——”
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千胜雪似乎觉得这样在外人面前有些丢了面子，干咳了两声，面色有些严肃。
“肃静。”
士兵们顿时闭嘴，鸦雀无声。甚至有几个人下意识站直了身子，敬了个军礼。
沙破天笑了出来，看来这位千胜雪殿下并不是只会关心士兵的将军，也很有威严。
“无花国的将士们好，我是代表北境军来的，正在和陛下商讨将蛮人赶出无花国的事情，希望和你们并肩作战。”
沙破天站出来说了句话，显得有些官方。
他是不大擅长说这些话的，简单表个态算了。
但沙破天的话还是让许多士兵的内心翻江倒海。
他们首先听到的肯定是“将蛮人赶出无花国”了，一想到这就热血沸腾，干劲十足。
而接着反应过来，恐怕北境军已经有了援助他们的行动，一时间士气大涨。
在防守敌人时，有没有援军是截然不同的心态。
当想到只要等来援军就可以将敌人赶出自己的家园，士兵们暗自发誓要让所有踏足丛林的蛮军有来无回。
虽然他们不懂上面有什么决策或是战略，但只要知道可能会赢就足够了。
沙破天和千胜雪离开了军营，而军营中的讨论声这时候才真正地响起。
“北境军不会已经到无花国了吧，我靠，我们是不是很快能打回巫都了？”
“靠别人不如靠自己，还是想想等下能埋伏几个蛮军的侦察兵吧。”
“说不上好坏呢，别赶走了豺狼，又引了头老虎过来。”
“不会的，你们不知道以前陛下和北境军元帅的传闻呢……”
“什么什么，快说啊！”
“你别说，这沙将军站在殿下身边还挺般配。”
“别瞎说，我听说这个沙将军早就结婚了。”
“那还是我更有机会啊。”
“神经！你最好别让陛下听见。”
士兵们好像突然有了说不完的话，同时，话题从最初的打回巫都，收复国土渐渐跑偏，各种八卦、传闻纷至沓来，小道消息又是满天飞。
沙破天和千胜雪走出军营一段距离后，仍能听见些许嘈杂的声音，士兵们很兴奋。
“你别见怪，士兵们压力太大了。”千胜雪和沙破天走在一起，解释了一句，似乎是觉得自己治军还不够好。
沙破天摇摇头笑着。
“哪天士兵们要是全都死气沉沉，那你可能就要真的担心了。”
说实话，沙破天学习统帅军队的时间很短，觉得千胜雪做得已经足够好了。
换作他，惯常的做法不过是身先士卒，然后将士们也因此大受鼓舞，仅此而已。
刘甫明就时常将他和他的老师放在一起抱怨，莽夫无疑。
千胜雪，是个合格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