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千山绝
在深山密林之中，并没有什么像样的建筑。只有成片的军用帐篷搭着，复制粘贴一般，看不出哪顶是特殊的。
千胜雪走过，士兵们纷纷尊敬地行礼，而对于沙破天这个陌生的人，只是投来犹疑的目光。
“爹，北境军的元帅来了。”
掀开帐篷，千胜雪的声音也传到了帐篷内众人的耳朵当中。
在撑起的沙盘前，那个气质非凡的男人显然是帐篷里的中心。毫无疑问，这就是无花国的皇帝千山绝。
短发短须，身上是观赏作用大于实际的军装，也许是为了显现自己与士兵们一同作战的决心，但不得不说，这一身确实称得上帅气。
很难将风韵犹存这个词与一个男人联系在一起，但有一瞬间沙破天确实如此想到。
千山绝大概与沙破天那死去的老师年龄相当，但即便是几年前的老师，比起现在这位还是显得过于“粗糙”。
当见到千胜雪时，会生出气质卓绝的想法，但是，再见到千山绝，便会觉得理所应当，这样的惊艳并非毫无来由。
帐篷中的人似乎在商讨着关于战局的问题，千山绝的身边，站着一个头发全白的壮硕老头。
沙破天走进帐篷，微微躬身，但最终只是敬了个军礼。
“向陛下问好。”
听到千胜雪和沙破天的声音，帐篷中的人纷纷注目。
空间之中安静了片刻。有几个将军向着千胜雪行礼，打破了寂静。
但沙破天还是能感觉到各种目光在他的身上不断扫过，无花国向来闭塞，想必在场的众多将军们是认不得他这个北境军元帅的。
“唉呀，沙破天！”
千山绝的话语有些惊喜，好像沙破天是他的熟人一样，但此前他们并不认识，唯一的交集便是他的老师了。
“以前，薛柱梁常夸叹你天赋卓绝，没想到现在你已经是北境军的元帅了。”千山绝露出一抹追思，“当然，我女儿的天赋应当不在你之下。”他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千胜雪，话语中似乎透露出一点攀比来。
“行了，今天的会议先结束吧，你们下去整理好和白老再做具体商议就是了。”
千山绝摆了摆手，让那个壮硕的白发老头带着将军们离开了帐篷。
“老师生前常提起您，可惜那时我并不认识阁下。”
沙破天礼貌地接过千山绝的上一句话，没想到挑起了对方的兴趣。
“唉，叫我叔叔就好。那个，他提到我都说些什么？”
“貌比潘安，英姿无双，大抵是这类的言语罢了。”沙破天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瞎话，其实他老师常常挂在嘴边的是什么“空有一副皮囊”之类的话。
沙破天有时会想，这会不会是老师嫉妒的言语，但死者为大，他赶紧收起这样的揣测。
千山绝哈哈大笑起来，似乎相信了沙破天的话。注意到女儿正在看着自己，他才缓缓收起那有些肆无忌惮的笑。
也许容颜也是种天赋，这样毫无顾忌地笑，却依旧不改英俊的姿态。若是换作沙破天的老师，恐怕会显得狰狞了罢。
千山绝招呼着沙破天坐下，除了容貌出尘，完全是一副邻居大叔的模样，没有架子。
“好了，不谈家常。破天这次为什么会过来这边呢？是怕我们应付不了蛮军吗？且不用担心，我们损失不大，若不是出了叛徒，这蛮军都别想踏进无花国，地利人和，优势在我。”
千山绝显得自信满满，不知道还以为他仍在巫都挥斥方遒，而不是被蛮军撵到了丛林之中。
“一直没有消息从无花国传出，我才生了亲自前来的念头。好在千叔你们还有建制，我打算将消息传给刘总参谋长，咱们定个计划将无花国收回。”
先前的交谈让两人亲近了不少，沙破天说起话来也不遮遮掩掩。
“这怎么收回无花国从你嘴里说出来轻飘飘的，好像很容易似的。”千山绝笑了笑，假若沙破天是个女人，便要为这人的笑容着迷了。
“计划让参谋长来做，我执行就好。”
沙破天理所当然地说道。
又惹得千山绝拍掌大笑：“刘甫明摊上你们师徒这两个甩手掌柜算是他的福气哈哈！”
“行了，你尽快把消息传给他吧，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就问胜雪。”尽管千山绝表现得自信满满，但如果能有北境军的襄助，那当然更好了。
“对了，吃饭了没啊破天贤侄？”
千山绝的话头转得倒快，沙破天差点没跟上他的思路。
“还没。”
“那正好，我夫人想必做好饭了，破天贤侄来与我们一起吃。
“没办法，夫人手脚就是勤快，这做饭之类的事情可以让侍女做的，也有御厨，她就是时常喜欢自己动手。
“不过你可有口福了，我夫人的手艺是一绝，御厨尚且比不上的。
“胜雪，快，带破天到后面的帐篷里去吧。”
聊了这么久，沙破天是看不出千山绝的话竟然这么多的，说到他的夫人，就噼里啪啦说了一堆，隐隐有夸耀的意思。
怎么，这是在炫耀自己有老婆吗？我也有啊。沙破天这样想着。
没有多少言语的千胜雪好像已经习以为常，瞥向老爹的视线不做停留，深邃的眼眸里古井无波，也许正因为是最熟悉千山绝的女人之一，才能对他的面容无动于衷。
“走吧，吃饭去。”
千胜雪对着沙破天展颜一笑，歪了歪头，一副跟我走的姿态。
走出帐篷，落日的余晖映照入眼眸。
远处林木的阴影在雪地上，风吹着光影婆娑。犹如白雪上涌动的水波，树木缝隙里穿过的辉光，在水波之上稀稀疏疏洒了一层跃动的金粉。
士兵们也开饭了，时不时传来的嬉笑与歌声，让人暂时忘记了他们所处的艰难境地。
千胜雪的嘴角保持着矜笑，难得的温柔，并非她先前冷寂的模样不够好看，而是此刻更有岁月静好的感觉，当然，只是短暂。
“夫人，薛柱梁那家伙的徒弟来了，咱可要好好招待招待！”
快步钻进了帐篷里，千山绝的声音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