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搬家
“下班啦，下班啦……”向明的小舅舅王少兴冲冲地和向明一起去骑电瓶车，打算回家去。
表弟骑着电瓶车等在那里：“向明，别急着回去，跟我走！”
表弟从来不叫他“哥”，他也已经习惯了，大家不管男女老少通通都叫他的名字——向明，除了他为人老实憨厚，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不显老，四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就像三十岁一样，比这个表弟年轻许多。
向明问：“干啥子去么？”
“搬家！”
“噢。”向明老老实实答应着。
“我也要去！”王少软糯的声音。
表弟说：“你去干嘛？那边桥头上来电话了，说搬家还需要两个人，搬好以后给我们两百元钱。”
王少说：“我跟着你们，我不要钱。”
向明知道，在兴盛桥边聚集着十来个四川老乡，他们每个人有一辆三个轮子的电瓶车，可以装很多东西，专门等在那里接活。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也渐渐地老了，大件的家具搬不动，就自己开车，请年轻一点的老乡一起搬家。
表弟身高一米六十多，原来在老家做木匠，赚不到什么钱，后来跟着向明一起到宁波进工厂打工，娶了同单位的女工做老婆。
表弟为人很灵活，就是力气小，每次接到搬家电话都会叫上向明。
向明力气大，一个顶俩。
向明说：“这城里人也实在奇怪，三天两头的搬家。”
“搬家好啊，我们又可以赚外快。”
“表弟，你说城里人为什么经常搬来搬去的？”
王少抢着回答：“城里人有钱，把旧房换新房需要搬家。”
“他们怎么那么有钱呢？买一套房子需要多少钱啊，我想都不敢想。表弟你运气好，找了个买得起房的老婆！”
“我那是没办法，找了个二婚的，还带个拖油瓶。”
“你老婆够好了，是四川老乡，如果我也能找到这样的老婆，拖两个油瓶我都愿意。”
说到老婆，活泼好动的王少沉默了，他的个子只有一米四十多，这辈子估计是要打光棍了。
“努力挣钱吧，一切都会有的！”表弟安慰他俩。
到了桥头边，两位车主迎上来：“你们来了，快把电瓶车放在一边，上我们的车。”
“突突突突”一阵机器的响声，把向明和表弟以及王少带到了一个出租屋，上了三楼，主人指着家具说：“这个要搬过去，那个也要搬过去，还有冰箱，是我新买的，”主人用手一指向明说：“你搬，小心一点。”
向明答应着：“没问题！”
只见向明拿着宽大结实的布条（搬家专用工具），把冰箱拦腰捆绑一下，然后把布条的两端往自己的肩膀一搭，两只手紧紧抓住布条两端，背起冰箱就下了三楼。
主人说：“我住的是二十多年的老房子了，儿子给我装修钱，这大半年过去了，才装修好，今天你们要通通搬好，我夜里就不用住在出租屋了，四楼人家不知道怎么回事，整夜不睡觉，走来走去的，这半年啊……”
向明他们下班以后经常搬家赚外快，诸如此类的话听得多了，也不在意。
家小东西多，两辆车装得满满当当的，开了两趟，终于搬好了。
主人付工钱时说：“我那个茶几的腿被你们搬坏了，要扣钱。”
一个小茶几，还是旧的，是向明一个人搬上楼的，进门时，向明没有侧着搬，直接就这样硬挤进了门，茶几的一个脚好像被门碰坏了。
向明满头大汗，问：“你要扣多少？”
主人说：“扣两百！”
“有没有搞错？这个旧茶几，卖二十都没人要，竟然要扣两百？”
表弟问搬家的：“这次搬家一共给我们多少钱？”
搬家的说：“两辆车来回两趟，一共六百，给你们两百，我们也只有四百。”
表弟说：“这扣两百也太黑了吧？我给你去弄个一模一样的茶几来。”
他们经常帮忙搬家，城里人大方的多，会把自己不用的家具送给他们。
这个主人固执地说：“不要！我对自己的茶几有感情，别的茶几我不要！”
向明火气上来了，“你对茶几有感情，对我们农民工就没有感情？如果不是我们帮你搬家，你都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怎么啦？你们外地人仗着人多，要欺负我这个老年人吗？”
吵闹声很大，引来了很多邻居，都劝说道：“老雍，他们也不容易，扣几十元就差不多了吧。”
“这么旧的茶几，扔了吧，买一个新的。”
“对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主人有点倚老卖老，大声嚷嚷：“我就是要这个茶几，都用了二十多年了，我就是要这个茶几，不然就扣两百！”
僵持不下，这到底谁欺负谁呀？
天都黑了，向明肚子“咕咕”叫起来，大热天的，汗水嘀嗒嘀嗒往下淌，问主人：“你一定要扣两百？”
主人傲气凌人，“一定要扣两百！”
“扣两百就扣两百。”向明用一只手抓起茶几，推开窗。
主人吃惊的问：“你要干什么？”
向明也不回答他，直接把茶几从三楼扔到了一楼。
只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传上来。
主人有点害怕，从口袋里掏出六百元钱，乖乖的交到搬家的手里。
向明的气也顺了，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三十元交给主人：“搬坏东西要赔，不能敲竹杠知道吧！”
主人伸手接过钱，连连点头说：“我上次叫一个外地人搬个洗衣机，刚搬上车，他就把车开得飞快，我都追不上，洗衣机一千多元呐，这也是你们农民工干的。”
“搬东西的外地人是农民工不错，但是哪个地方都有好人坏人，是吧？！”搬家的见事情解决了，就不再废话。
“回去吃饭了，肚子饿了！”向明与表弟道别后，和王少一起进了一家小饭馆。
王少说：“隔壁店有饺子有面条，便宜！”
“小舅舅，你面食还没有吃腻？”
王少红了脸低下头，不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