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见‘独一份’
祁美素突然停住脚步有些不可思议,她扭头看向冯奥,原本冷漠的态度柔和了许多。
冯奥降下声调
“谢谢你…帮了我”
祁美素好奇的睁大眼睛,冯奥笑笑
“其实一个月前,我就开始戒了”。
这是祁美素没有想到的,他一直以为冯奥是一个不会内视反听的人
“你来医院是?”
冯奥搓着双手揣在荷包里
“我来开点安眠药”。
两个人谈话的场景被远处的周鹤岩和井绍茗看在眼里。
周鹤岩急急忙忙跑到祁美素身边
“高三的,你想干什么?”
冯奥并没有理会怒气冲冲的周鹤岩,他指了指祁美素手上的汤
“再晚汤该凉了”,说完转身离开。
冯奥和井绍茗擦身而过,两个人的余光彼此扫视。
周鹤岩上下打量着祁美素
“青霉素,那小子没有为难你吧?”
祁美素摇摇头
“我先回去了,一会汤该凉了”
说完便向病房走去。
病房内,冉桐父亲和冉桐正在说话,见祁美素进来,两人都闭口不言。
两人异常的神色祁美素没有多问。
她端着猪肝汤喂给冉桐,周鹤岩和井绍茗推开门进了病房。
周鹤岩拎着一袋水果
“叔叔,我们不知道重点班喜欢吃什么,但是医生说病人多吃点水果好,这个…”
一边说着一边将水果递给冉桐父亲。
冉桐父亲看看冉桐,冉桐轻声致谢。
冉桐父亲接过水果
“你们说说话,我去洗洗水果”
说完走出了病房。
周鹤岩坐到冉桐病床前,脸上充满担忧
“重点班,你什么时候能出院呀?”
冉桐嘴角温和地上扬
“还不知道”
周鹤岩盯着冉桐遮住手臂的衣袖
“你别着急,我们家附近有卖专治跌打损伤的药,老板说是祖传的,三天就见效,我回
头给你带两瓶”。
冉桐被周鹤岩真挚直率的性格给逗乐了
“谢谢,药医院都开得有”
周鹤岩摆摆手
“医院的没效,你试试偏方,而且你得赶紧好,你不好青霉素都抽不开身”。
冉桐一脸疑惑地望向祁美素
“你要去哪?”
祁美素自己也一脸茫然,周鹤岩站起身
“她哪都不去,是我们想让她给我们补习功课”
周鹤岩羞涩地挠挠头
“这不马上要月考了,班主任给我们三下了通牒,要是成绩再不提高,又得请家长”
站在一旁的井绍茗也难为情的轻咳了两声。
祁美素收拾手中的碗勺
“放学,我给你们补”
周鹤岩听后开心之余又埋怨起来
“放学,你就直奔医院,我们连你人影都看不到”
冉桐看了看祁美素
“没关系,不用每天都来,有护工在”。
从进门看见冉桐两父子交谈的神色,祁美素便知道冉桐的身体恢复得并不理想。
她并不想错过冉桐每一次醒来精神饱满的模样。
她想看见他在一次次的清醒中恢复健康,她沉默着没有答话。
周鹤岩沮丧地又顺势坐回病床边
“你看她的样子,你病不好,她肯定天天来”
冉桐难以为颜,理了理病服的袖口
“素素每周一三五都会给我补习,你们可以一起”
周鹤岩开心得乐不可支
“真的?那可说好了”。
祁美素无奈的看向冉桐
“你的身体…”
冉桐欣然微笑
“没关系,现在恢复很好”。
周鹤岩兴奋地从病床上蹦起身
“重点班,你真够朋友”
话音刚落,冉桐父亲端着水果走进病房,周鹤岩和井绍茗礼貌地打过招呼后离开。
就这样,甄汕和井绍茗每次都会被周鹤岩推搡着走进冉桐的病房,乖乖地坐在一旁听祁
美素讲课。
临床的阿姨每次见他们来都津津有味地在一旁看着他们上课。
周鹤岩最活跃问题也最多,井绍茗和冉桐一样认真,似乎真的想要在这短暂的补习中有
所突破。
而甄汕,坐的距离最远,神态最是悠然。
只有他自己知道,补习不是他的目的。
也许他只是很想要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待在这里。
他常常想起伍霜对他说的话。
冉桐虽卧病在床,但却一点也不妨碍他将祁美素庇护在身旁。
或许守护,有时候并不是单纯靠身体蛮横的力量。
初冬来临的时候,每个人都穿得厚厚的。
大大的毛线围巾和毛线帽中间只露出一双眼睛,彼此擦肩而过都不见得认识对方了。
祁美素每一次在水房接完热水,都会和冯奥偶遇。
他们彼此没有问候,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穿过彼此。
除了冉桐的病情迟迟未见康复,日子依旧如常。
期末成绩出来的时候,除了甄汕,周鹤岩和井绍茗的排名都有所提升。
祁美素再一次看到甄汕的母亲出现在学校,他们母子间的氛围依旧冷淡。
为了在寒假期间有事可做,他们一直在医院里跟着祁美素补习化学。
冉桐也会给他们补习英语。
甄汕依旧坐在最远处,冉桐的病情开始好转,慢慢会在医生的指导下进行适量的运动。
2001年1月
冉桐的各项身体指标依旧没有达到出院的标准。
他依旧坚持给他们补习英语。
每个人都把英语书递给他,他给他们认真的一一划重点。
甄汕的书递到他手里时,他翻着书页。
‘放学留下来’的纸条赫然出现在他眼前,冲击着他的眼球。
他看了看闲散自在的甄汕,又看了看埋头认真看书的祁美素。
此刻他终于明白,坐在自己身旁的祁美素距离自己如此近,但自己距离她的心是那样
远。
而甄汕坐在门后,他间隔祁美素那么远,可他距离祁美素的心却那样近。
冉桐从不轻易认输,他多不想承认,自己连赛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输了。
他一直认为自己的身体虽然抱恙,但自己坚持的美好信念就是自己爱祁美素最坚定的
方式。
可这一切都及不上祁美素在他耳边脱口而出,让他写下的这几个字。
这份心意小心又沉淀。
他认真的划着重点,划完若无其事地将书归还给甄汕。
冉桐抬眼透过门上的玻璃窗见叶淼淼正站在门外。
叶淼淼眼见着甄汕、周鹤岩、井绍茗和祁美素越走越近,她心中的不悦和愤怒也越加
浓烈。
她从小和甄汕长大,在过去的十年里,甄汕从未对一个女孩子如此关心和在意。
对她而言甄汕的守护是独一份,无法与人共享的。
可祁美素出现后,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存在,在甄汕的眼睛里,变得越来越渺小。
叶淼淼见冉桐发现自己,匆忙离开。
行至护士站,护士叫住了她
“这个月缴的费用,您奶奶还可以做两次化疗,如果费用再不续上,化疗就会中
止…”
“不要中止”
护士的话就像电击一般,刺激着叶淼淼从现实的困苦中清醒过来
“不要中止,费用我会尽快缴上”
她的话语带着些许哀求和决然。
病房里,她将碗里的粥一口一口喂给病床上日渐虚弱的奶奶。
家里的积蓄已经用尽,爸妈这一年多也没有再给自己寄过钱,奶奶每个月的保障金只
能维持基本的生活。
除了从余九农的人手里拿货去宏城卖,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
她正愁苦之时,甄汕、井绍茗和周鹤岩三个人推门进到病房。
甄汕放下手中的书包,从叶淼淼手中拿过粥碗
“我来,你回去休息”
转过头望了望站在一旁的井绍茗和周鹤岩
“你们送她回去”
叶淼淼拿起包
“我自己回去吧,你们在这多陪陪奶奶”。
说完转身走出了病房。
云石夜总会的名牌在黑夜里格外明亮,叶淼淼看着人流进进出出、热闹非凡的大门,
她恨这个地方,可如今只有这个地方才会让她有大笔钱的可能。
大厅里流光溢彩,音乐震耳欲聋,人们在舞池中醉生梦死、沸反盈天。
没有人关心她的到来,她穿过舞池来到余九农一伙人常驻的包间外。
她小心翼翼地探头往里查看,她知道余九农通常在夜里9点后才会出现在这里,此时
她只想争分夺秒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速速离开。
一个身形消瘦个子很高,浓眉大眼的平头小青年见叶淼淼探着头。
便放下手上的骰盅借故离开包间,两个人来到走廊隐秘处
“你怎么又来了?要是被老大看到,我就惨了”
叶淼淼环顾四周
“我需要钱,再给我一点货”
小青年震惊之余极力压低着声线
“你疯了,上次老大不知从哪听到风声,大家伙都被拷问警告,谁还敢给你货”
叶淼淼不理会对方的反驳
“你给他卖他才给你多少,你把货给我,我给你一倍的钱”
小青年为难地挠挠头
“如果让他知道,你和我都不会有好下场”
两人之间的氛围僵持不下。
叶淼淼低着头,眼泪不住地留下来。
她拉着小青年的手
“阿冰,奶奶的住院费就要用完了,就当我求你,帮帮我”
阿冰和叶淼淼在一条街上长大,他们这条街上的孩子大多都是父母在外打工留守的
孩子,从小叶淼淼奶奶出早餐摊,常常会照顾他们这些街上玩耍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