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命

    周震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脸色惨然。

    “你要跟我分手？”

    她轻轻转着咖啡杯，没有抬头。

    “对。”

    “因为什么，丁如槿吗？”

    “可能吧。”

    “可是我跟她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她挤出一丝微笑，“我相信你不会。”

    “那到底为什么……”

    她越过他去看窗外。

    起风了。

    “因为我爱你。”

    “我没法容忍自己因为爱你而变得面目可憎，周震，你明白吗？”

    “不明白，”他紧紧握住她放在桌上的右手，惶然地望着她，“我也爱你，我们好好的，不分手，好吗？”

    她摇了摇头。

    “不分手，到最后我们都会恨对方的。”

    “不，我永远都不会恨你，我爱你，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只要不分手……”

    她轻轻拨开他的手。

    “周震，我们都有错，所以谁也不要原谅谁，好吗？”

    “与其让这些事变成心结，一次次地消磨感情，还不如现在就了结。”

    “至少我们现在还是相爱的。”

    周震眼角泛红。

    “我不在乎那些，你见了他也不代表我会怀疑什么，我相信你不会。”

    她注视着他。

    他是她的初恋。

    是她见过的最温和优秀的男孩子。

    她最纯净的一切都给予了他。

    如果曾经那些美好干净的回忆都碎了，她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外面响起沉闷的雷声。

    “不一样了。”她轻轻地说

    周震沉默地看着她，眼睛越来越红。

    “你一定要这样吗？”他声音喑哑。

    她点了点头。

    他咬紧牙，痛苦地闭上眼睛。

    他了解他的小姑娘，看似柔弱，但只要一拿定主意，谁也别想改变她。

    如果她撒娇哭闹，就代表一点事都没有，但她如此冷静自持，表示已经没有任何余地了。

    “好，我尊重你的选择。”

    许久，他黯然道。

    容与垂下眼帘，纤薄的唇微微颤抖，勾出一丝毫无笑意的微笑。

    “谢谢。”

    两人沉默地对坐，谁都没有起身。

    容与看了看时间，已经10点35分了。

    “我要走了。”她轻声说。

    他迟缓地点点头，“我送你，你住哪？”

    “不用了，”她收拾好随身小包，“我自己可以回去。”

    “明天一早我就回家，不用担心。”

    他随她一起站起来，经过柜台时，她向店员表示歉意。

    下雨了。

    他们并肩站在咖啡店的屋檐下，望着黑沉沉的夜空。

    “先回我那里将就一晚吧，明早我送你去机场。”他开口道，“你一个人不太安全。”

    “不了，”她侧着头看出租车，“住的离这儿不远，很快就能到。”

    他叹了口气。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她转过头来，晦暗不明的光线中，她的眼睛依旧亮晶晶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说，嗓子酸涩得厉害，“别再照顾我了，我得慢慢适应。”

    一辆空车在她面前停下。

    “我走了。”

    她缓缓地说。

    “周震……再见。”

    “多保重。”

    雨点不断地滴落在车窗上，又缓缓流下，在玻璃上画出一道道长长的轨迹。

    容与望着窗外被大雨模糊成光晕的街景，一遍遍地摸自己的脸。

    干的，一滴眼泪都没有。

    哭不出来。

    心脏在胸腔里古怪地跳动着，她怎么坐都不舒服，用力揪着胸前的衣服，像要把那颗让她难受的心掏出来。

    “师傅麻烦停车。”

    车缓缓停在路边，她下了车。

    暴雨如注，顷刻间淋透了衣服头发。

    不过好受多了，刚才再晚一秒恐怕就要吐在人家车上。

    好像电视剧，分手，然后淋雨。

    她自嘲地笑了笑。

    身上都湿了，不好再打车，离酒店还有一公里左右，只能走回去了。

    她搓了搓冰冷的手臂，哆嗦着小跑几步。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她吓了一跳，以为是失控的车要撞过来，踉跄着往后躲去。

    车上下来一个人，还没看清是谁，一声斥责先响起。

    “不要命了！”

    胳膊被一只温热的手紧紧攥住，紧接着兜头罩下一件衣服，那人拉着她就走，不容置疑地强势。

    她知道是谁，衣服上柑苔木的香气，很少见。

    她被塞进温暖干燥的车里，车门“嘭”地关上，雨声风声都被阻隔在外面。

    她拉下头上的衣服，抬眼对上一张隐含怒气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