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事
江教授爱吃辣,程则骁订了一家川菜。
“小周也来一点?”江教授举着一只小巧的瓷瓶问。
“我不喝酒。”周震微微摇头。
程则骁站起来接过江教授手里的酒瓶,把两人面前的杯子倒满,漫不经心地开口。
“一点都不喝?是酒精过敏还是什么。”
“不喜欢酒味,”周震冷淡地说,“容与也不喜欢。”
程则骁瞥了容与一眼。
“凡事都得慢慢习惯么,是不是?”
周震抬手拎起茶壶给容与的杯子添茶,不着痕迹地挡住程则骁的视线。
“你现在生意铺的是越来越大了啊,”江教授笑眯眯的看着程则骁,“什么时候来学校做个演讲?给我这些学生也讲讲成功学。”
“您就别笑话我了,”程则骁笑得有些无奈,“我那都是小打小闹。”
说着眼神一转,落到对面的周震和容与身上,“这才是真正的高材生,前途无量。”
“容与不娇气,是挺难得的,”江教授赞赏道,“小周呢,大几了?”
“下个月毕业,”周震微笑道,“准备实习了。”
“哦,哪个公司?”
“恒瑞生物。”
“恒瑞啊,”江教授惊讶地扬眉,“则骁,是不是你跟我说过的……”
“先吃饭,”程则骁很快地打断江教授,“江老,点了您最喜欢的椒烧鹅肝,尝尝这家做的如何。”
“呵呵呵,好好。”江教授打着哈哈绕过了这个话题,只招呼容与和周震动筷。
周震实习的公司,跟程则骁也有关系?容与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
程则骁立刻感觉到了,黑眸低垂,对上她那双莹润漂亮的眼睛。
容与吓了一跳,马上挪开视线,不自在地端起茶杯。
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酒过三巡,江教授拍着程则骁的肩膀,感慨颇多。
“你不容易啊,则骁,这十多年我看着你过来,真是——吃了不少苦,小周,哎,小周。”江教授直着舌头叫周震,脸色通红,明显已经多了。
“老师您说。”周震温和道,起身给江教授倒了杯茶。
“小周啊,我跟你说,你、你程哥,那是真男人,他爸爸,欠了一屁股债,你说,跟他有、有关系吗?他才17,能干什么啊,就那样,愣是辍学去打工,要、要给他爸还债,唉……”
江教授长叹了口气,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少年,穿着洗得褪色的t恤,牛仔裤上沾满泥点,偷偷溜进他的工程力学教室,被他叫起来也毫无惧色。
我不是这里的学生,我高中都没毕业,但是我想学,求您教我。
那一天,江教授发现自己办公室窗户下的小花坛里,冒了一支竹尖。
少年的衣着寒酸破旧,但是他脸上丝毫不见畏缩扭捏,站得笔直,不由得让江教授想起那支小竹子。
这是他最特殊的一个学生。
程则骁在他这里旁听了两年,脑子聪明得让他咋舌,很多问题都是一点即透,仿佛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慢慢的,他父亲欠下的账越来越少,程则骁来旁听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消失了两年多之后,程则骁再回到学校来看他,已经是脱胎换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