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张大夫要走的时候，徐拧犹豫了下，站起身看向正收拾箱子的张大夫。又看向林芝：“芝芝，我有空再来找你。”
“好。”林芝巴巴的看着徐拧，眼里满是不舍。徐拧和她挥手，他也跟着和她挥手。
闻竹在旁边看着轻笑了笑，随后想到什么笑容淡了些。
“芝芝过来爹这儿。”
林芝听话的走到闻竹身边，闻竹伸手摸了摸林芝小小的头。
林芝见不到徐拧的身影的时候才想起一件事，从包里拿出留的拇指芋头和小蘑菇，双手捧上递给闻竹：“爹爹吃。”
“这布包？”闻竹注意到这个林芝身上的棕色小布包，布包的做工一般但胜在实用。
林芝小手抱着布包，“阿拧给我的。”
“阿拧说这是她阿爹给她缝的，她家里还有几个，她看我没有就给我了。”林芝明显很喜欢这个做工粗糙的小布包，说话时还用脸蛋蹭了蹭。
闻竹自己的孩子自己最了解，林芝喜欢一件东西时就会用脸蛋蹭一蹭。
“她是个好孩子。”闻竹眼含忧愁，轻揉了揉林芝的头发，“喜欢你就留下。”
“嗯！”林芝高兴的抱着小布包。
闻竹捡了一支枯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林芝就蹲在旁边看。
徐拧看到张大夫给闻竹施针了，施针后闻竹的精神好像好了一些。
徐拧跟在张秀身边，好听的话一句句的从口出；“张大夫你太厉害了，就这样，你往芝芝爹爹身上插了好多根针，拔出来后他的气色都不一样了，人有精神多了。”
“张大夫你真是个神医。”
“但张大夫你为什么没有给芝芝爹爹开药啊，我想合着药一起服用，会不会好得快一点啊。”
“我知道今天付的肯定不够，每日喝药吗都得算银子，我每日给大夫你找吃的送去，张大夫你就帮他开几副药嘛。”
几乎是张秀走那边的路徐拧就跟到那边，总之总稳稳当当的坠在她身后。
“吃药也没什么作用，他身体底子已经亏空到底了，没多久日子了。你也不用为了他白费这些功夫，也不用恭维老妇，说好话也没用，救不了就是救不了。”
徐拧步伐慢了下来，明显有些失落，芝芝还那么小，要是连唯一的爹爹也不在了那该怎么办呀。
不行的一定还有办法的，徐拧低落没一会就又支棱起来，不行，林芝不能没有爹爹。她能帮一点是一点。
徐拧拽住张秀的衣袖，“张大夫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张大夫你想想兴许能治好的。”徐拧不想这么放弃，虽然她和林芝认识不久，可是也不忍心让一条活活的人命就这么没了。
何况他们本就是流民，林芝只有爹爹陪着，要是林芝爹爹没了，林芝这么小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秀停下脚步，眉头微皱着看向徐拧：“在这个大家活着都难的朝代，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外头现在一直打战，要是我朝没有守住，我们连活命都难。”
“现在大家都自身难保，你还是多顾虑顾虑自己吧。”
“他本就是一个将死之人，老妇救不了，这样说吧就像我们买肉，这些肉从猪的身上割下来，放不了多久就会腐坏。”
“而他那里已经亏空到底了，现在不过就剩一副皮囊苟活着罢了。”张秀说的都是实话，她一手拿着药箱，另一侧手则扶着拿着药箱的手。
人老了，身子骨不如年轻时硬朗，这药箱拎到现在手都酸了，不过也习惯了，一般这个时候她就会用另一侧手扶着拿着药箱的手，又或者来回换着拿。
只是张秀刚扶住手臂，手上却是一轻，她看向拿走她药箱的徐拧。
就见她眉间带着心事般开口道，“张大夫，我帮你拿药箱吧，我年轻力气大，我给你拿。”
张秀心里叹息。
一路上徐拧都没说什么话，一直到张秀回到家，就在她以为徐拧已经放弃的时候，徐拧开口了。
“张大夫难道真的没别的方法了？不一定要治好的，就延长他活着的时间也好。”
张秀看向徐拧，真倔。
“箱子给我。”
徐拧把箱子递给张秀，张秀走到屋里放好箱子。又走到杂物房把草药拿出来挑拣。
徐拧巴巴的走到张秀旁边，“张大夫我帮你吧。”
张秀手里拿着一大捆药草，看向徐拧：“你会吗？草药挑拣晾晒过程都是有讲究的。”
“我不会，但我可以学。张大夫告诉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徐拧脸上表情十分真挚，半点也没有因为不会而要退缩的感觉。
张大夫轻哼了一声，她早看出来这女娃挺聪明的，单凭闻味道就能区分出草药来，有点天赋。
张大夫没有马上把这任务交给徐拧，而是说起了别的事，“实话跟你说吧，那个病弱男子也并不是没有办法延长一点日子的，只是这样做不仅费时也费力，最主要的是。”张大夫抬起手，用拇指和食指搓了搓，“最主要的是，这玩意很是花银子的。”
“就算是你每日找吃的来换也是不够的。”
“而且最主要的是，即使这样做了，最后也不过延长几个月时间。”
她见徐拧一副思考状，也对，就算是饥荒前，人们日子过得好的时候也不会舍得这银子，何况这女孩还是个小孩，和那男子又没有什么关系。
“能多几个月也是好的。”徐拧抿了抿唇，“张大夫我找来的东西不够我可以用做工来抵。
“一年不够就两年，两年不够就三年这样好吗。”
张大夫轻哼了一声，“想来我这帮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得看你能不能帮上忙。”
“就眼前这堆药草吧，你分拣下。”张秀从屋内拿了一小马墩坐下，示意徐拧可以开始了。
徐拧愣了下，不过还是拿过草药，开始分拣。
虽然她也不懂这些，但要把这些草药分拣开也不是件难事，首先药味就不一样，长得相似的也有细微的差别。
徐拧挑选好后，张秀只一眼望去就知道她并没有出错。
“接下里老妇说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在徐拧帮药材整理好，放到一个个竹筛子上。
徐拧干好这活，还瞄到了张秀屋前有一把扫把，当即拿过扫把。“张大夫，捡药材地乱了，我帮你扫扫。”
徐拧一顿扫院子变得干净了起来。
张秀看向徐拧，“你可以留下来帮我干这些活了，每天来一次，还有我腿脚不好，我也不要你每天都给我找吃的，你就帮我找些草药来就好。”
“至于你要我做的事我答应你。”
徐拧就差跳起来了，回家的时候这里揪一下草那里捡一下石头，往远处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