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你可以叫我小炁
房间内满是药膏刺鼻的气味。
陈默睁开眼睛。
此刻，他躺在飞云观中一间木屋内，就如同他刚穿越来这里的时候那样。
距离被飞云子屠掉秀水村，又将他传回道观，给他治疗腐烂身体，已经过去数日，身体各处被割掉部位，重新长出新的血肉。
他浑身奇痒，仿佛有无数蚂蚁在啃咬伤口。
他起身下了床，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冰凉的感觉让他大脑变得清醒。
他推开房门，离开了房间。
门外是一条狭窄蜿蜒的幽暗走廊。
他静静穿过走廊向大殿走去，四下寂静，仿佛行走在一座墓穴的隧道中。
走廊前方出现一个透明人影，默默地看着他。
他视若无睹，继续往前走去，这飞云观内亡魂是最常见不过的了。
“陈师兄。”亡魂轻轻喊了一声。
他抬头看了一眼。
正是那天，在符箓背面给他留言的李师妹。
陈默没有理她，直接从透明身体中穿过，向走廊尽头走去。
大殿内烟雾缭绕，腥臭与线香，以及各种硝酸、硫磺、潮湿木屑气味混合在一起，几乎令人窒息。
一个炼丹炉摆放在大殿中间，下面正燃着火。
飞云子站在炼丹炉旁边，口中念诵法咒。
陈默进入大殿，走到师父，行了一礼，然后安静等候。
飞云子做法炼丹的时候，有人打扰是大忌。
飞云子念诵咒语的时候，不停的从瓮中取出一颗颗黑色珠子，扔入香炉中。
大殿内隐隐有凄厉嚎哭声。
又过了片刻。
飞云子念咒的声音停下，他转头看向陈默，
“你来了，身子恢复可好？”
“谢师父关心。”
陈默躬身回答道：
“已经都好了。”
飞云子脸上露出欣慰表情，说道：
“俺所有弟子中，你最具灵根，体魄也最为强健，修仙成道之路漫长，内外兼具才可成就大业。”
“谢师父教诲，弟子记住了。”
陈默脸上继续保持恭敬。
飞云子抬手捻着下颌几根稀疏胡须，对他的表现很是满意。
“为师自感修仙之途日暮路远，这事情，也心急了一些，使了些非常手段，你不要放在心上。”
这妖道声音里竟带了些歉意。
陈默声音更加恭敬，回答道：
“师父都是为弟子好，不敢怪师父。”
飞云子目不转睛看着他，似乎在观察他的表情，片刻后，才终于笑了起来，忽然问道：
“你是不是喜欢那女子？”
“谁？”陈默不解抬头看了眼飞云子。
“就是那秀水村，跳祭神舞的女子。”
飞云子笑呵呵说道：
“我道家讲究阴阳调和，万物乃生，这也是修行之法。”
陈默不知这家伙为何说这些话，没有接话。
“所以，为师将那女子的魂魄给你留下了。”
飞云子将一颗黑色珠子扔给陈默。
陈默伸手接住，看到红袖痛苦的脸在黑珠中若隐若现。
他内心生出一股狂怒，恨不得立刻就扑上去，亲手将这妖道掐死。
“谢师父。”
飞云子那双死鱼眼般凸出的双眼，死死盯在他脸上，片刻后，才露出满意笑容。
“弟子身体已好，明日下山，为师父寻那青鴍下落。”
陈默低头看着脚下。
“此事不急，那东西可遇不可求，以后有缘，再做打算。”
飞云子摆摆手，说道：“为师另有任务派你去做。”
“你大师兄昨日传来讯息，山下那些村民，终于反了。”
“你可还记得为师说过‘与其寻找亡魂，不如亲手造出亡魂？’
这对所有修行门派来说，不是什么秘密，各大宗门都有各种手段，来大量制出亡魂。
这人的身体，分阴阳，列五行，经络合脉分布，穴位应周天星宿，故人内体有小天地，大天地，实为度世宝筏
用来炼仙丹，正是上佳药材与药引。
兽类则不同，阴阳不全，又业力缠身，用来炼丹，效果就差太多！
只是太平年间，用人的魂魄炼丹，会被人诬为邪道修行！
名门正派就会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帜，趁机灭掉我们，实为杀人抢宝。”
“可今时不同往日。”
他嘿嘿一笑，
“这天下天灾频现，到处都在死人。”
“为师施展法术，召蝗虫吃掉庄稼，为师再使些手段，引来瘟疫病灾，那些庄稼汉想不饿死，就得做乱民，去抢城里人吃食。”
“朝廷派兵来剿这些乱民，就有大量亡魂可供收集。你大师兄就是这次朝廷派出的，剿灭乱民的武官。”
飞云子仰头哈哈大笑起来，脸上满是得意表情。
“过几日，你下山跟大师兄一同去灭那些乱民，将亡魂尽数收来。”
“答应他。”
陈默耳边又一次那个声音，这声音在收集亡魂的路上，一直提醒他注意身体腐烂，似乎颇为关心他。
陈默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躬身说道：
“师父高明，弟子佩服。”
陈默离开大殿，穿过幽暗走廊，向自己屋子走去。
李师妹的魂魄依然在刚才他见过的地方，似乎在等待着他。
“陈师兄，师父过几日就要将我作药引，我怕！”
陈默面无表情，又一次从她透明的身体中穿过。
回到房间，他关上门，坐在桌子前的椅子上，才开口问道：
“你是谁？”
“不要说出口，道观里有亡魂是飞云子的眼睛和耳朵，你用心念就可以和我对话。”
“你是谁。”陈默又在心中问道。
陈默一点都不认为自己作为一个穿越者，系统终于来了，否则也不会是现在这种操蛋处境。
“我是谁不重要，但你一定要相信，我不会害你，我跟你是患难相同，休戚与共的伙伴。”
声音听起来倒很诚恳。
陈默沉默片刻，问道：“你是师父给我吃的那颗丹药？”
“不！准确的说，我是那颗丹药内的东西。”
声音说道：“你拥有了我，确实达到筑基境界。”
陈默冷笑。
“我知道你还不信任我，但我可以让你变强。”
这声音小声的说，“你可以用自己身体，作为武器。”
一幅画卷徐徐展开在陈默脑海中。
看着画卷上的内容，陈默更加沉默了。
一块块腐肉掉落地上，又化成小人，站在他面前，听候他的号令。
片刻后。
陈默问道：“为什么你之前没把这东西给我？”
“因为飞云子会察觉到……我也怕他！”声音小声地回答。
“你是谁？”陈默又一次问道。
“你可以叫我小炁。”它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