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医者不自医
一道道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环绕在他的耳边
半夏感觉现在自己在不断向下坠落
内心原本的空虚在不断填满
他好像记起来了
记起那段美好的生活，那段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那个爸爸妈妈还在的时刻
然而紧随其后的便是那些美好画面的逝去
一对怪物的手臂映入脑海
当那个被解救的孩童再次回到自己的家中，却只有自己孤零零一人，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发呆
一次次的期待，一次次的幻想终究敌不过现实
好孤独，好寂寞……
……有没有人可以帮帮我
可不可以再给我一点希望
如果……当时我也变成怪物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
如果……当时我没有活下来，是不是就不会感到寂寞
如果……
自毁的倾向从半夏的潜意识里爆发了出来
这是他藏在心里不被人知道一面，在过去他一直都在用自己的理性强行压住了所有负面情绪
可它们终究存在，一直在增长
如今半夏现在的理性无法在压制他们，这些庞大的负面情绪就从他记忆的最深处冒了出来，摧残他的理智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难怪艾利欧说，你恢复记忆会疯
你拥有的人性远大于神性
听我说：“活下去！”
随着卡芙卡的声音出现，原本暴动的负面情绪被镇压了下来
然而令卡芙卡没想到的是，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一个小小的开始
在父母的画面消失后
出现了年幼的半夏麻木地看着医书，前往一些还未打扫干净的战场偷偷的拿走尸体帮助他完成实验
一次又一次，半夏自己都记不清多久了
只是当他在意到时，整个地下室都被塞满了
很奇妙啊，魔阴身的尸体居然还可以保持其他尸体不腐
说到底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为什么呢……
因为他要治病啊
这些怪物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病症
他要彻底消除存在这一病症……
他要阻止悲剧的再次发生
此时的半夏就跟魔怔了一样，不知疲惫的实验，分割尸体，捡尸体
之后整件事情迎来了转机
新的试验品出现在了半夏面前，那是三个药王密传，他们想要拐走半夏，成为药王忠实的信徒
但最后他们没想到，自己刚进入半夏的家里就被毒药毒晕了，其实那原本也是半夏打算用来结束自己生命的……结果被他们误打误撞沾染上了
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积攒已久的戾气终于有了宣泄的地方
这三名人员被半夏整的死去活来，一度放弃了生的念头，痛恨自己的长生
他记得自己活生生抽取那名持明的骨髓时，他的脸上露出的痛苦与不甘
他记得自己给那个化外民灌下毒药，看着他死去活来的表情
他记得自己不断折磨那个仙舟人，只是为了让他当着自己的面堕入魔阴
但他们都没有死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像他们这样的垃圾可以活下来，为什么爸爸妈妈再也无法回来！
一把小刀被他拿在手里，对着三人剥皮抽筋，在他们的身上捅了一刀接着一刀
他不知道这样有什么用，只是觉得无助与悲哀
看着这样消沉的半夏，卡芙卡还想着出手再次阻止他自毁
可接下来的内容让她停止动作
她看到了七百年前的还不是神策将军的景元出现在了半夏的世界
二人交谈甚欢，成为了挚友
与他相伴的时光，让半夏感到了慰籍，那消沉的情绪居然消散了许多
可是画面一转，半夏的记忆里莫名的出现了景元陷入魔阴的画面
而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景元痛苦，毫无办法
“怎么会……他的认知出错了！”
听我说：“景元没有陷入魔阴身，一切都是你的幻想，他没有任何事”
外界
银狼和刃看到卡芙卡的脸色越来越难堪，但是现在半夏的那枚忆泡连一半都没吸收完
虽然艾利欧说过，过程异常困难，但这还是他们俩第一次看到卡芙卡对别人使用言灵术困难成这样。
艾利欧看到了成功的未来
但如果卡芙卡失败的话，他们三个真的都得死
可能唯一高兴的只有刃
回忆此刻已经到了半夏进入公司，遇到了那个跟他相识了大半生的男人—杜德利
他很古怪，总是故意用夸张的动作，语气示人，活跃气氛，逗的人哈哈大笑，
无论自己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去做到，从来没有质疑过
同时，他也是继景元之后，第二个真正关心自己的人
自己平时的郁闷与苦恼都会去找他倾诉，有他在的地方让半夏很是心安……
画面又一次转换，开始进入他成为无名客的那十年
这段时间半夏的情绪很稳定，
卡芙卡也松了口气，她还真以为都是悲剧呢……
但这种情况没有维持多久，在半夏提出自己要下车的时候，与帕姆约定好分别后
记忆突然出现一段帕姆在七百年后亲口告诉半夏，曾经的同伴全部故去，只有他一人存活的画面
对不起……
对不起……
我没能遵守约定……
整个记忆传来动荡与半夏的喃喃地忏悔声
“又来了……
记忆里开始出现他内心真正的想法了
但他将自身的情感压抑的太深
如今全都涌现出来
我快要控制不住了……”
卡芙卡也没有想到，居然有一天能够遇到一位仅凭情感就差点突破她言灵术的人
“到底还有多少……”
记忆再次闪过，终于来到了半夏后半人生中最阴暗的时刻
身陷魔阴，六识尽丧
……
丹鼎司
符玄已经带领云骑军前来，但是她的内心不知为何感到不安，她也试着卜算过，但什么也没有算出来，真是奇怪，以前从没出过这种状况
等到她率领云骑赶往丹鼎司的最深处，太真丹室时，眼前的一幕着实令她震惊
所有丰饶孽物与药王秘传的叛党们居然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向同一个地方朝拜
这些药王秘传口中一同大喊
“药王慈怀，建木生发！
莳者一心，同登极乐！
这种诡异的场面让云骑军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所有人，先不要轻举妄动，让本座先观测一二……！！！”
刚刚明明还在跪拜的丰饶大军居然整齐划一地地起身，向他们发起进攻
士气居然比常年操练的云骑军还要过盛
———
半夏记得他救过很多人，几乎所有不治之症都被他轻松化解
可轮到了他沾染魔阴，他连自己都救不了
记忆越来越模糊，许多人和事他都有些记不清了……
那是他为数不多感到害怕的时刻
他想起了查德威克，那位仅仅与他只有一面之缘的天才
多年前他的话又回荡在耳边
“我怕啊，我怕在我死后，我所建立的理性防线彻底崩塌……”
查德威克死后害怕自己的记忆遭人利用
而半夏呢，他死不了……仅仅活着就已经快将他的理性消磨殆尽了
一旦完全堕入魔阴，他会如何……他也不清楚
医者……终究无法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