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盘定乾坤
翌日，顾长乐刚刚睁开眼，就听到窗外风雨交加。
他推开窗户，咒骂了一句：“该死的天气，要是有天气预报就好了！”
“什么是天气预报？”月灵犀伸了个懒腰。
“就是一种能预知天气的法器。”顾长乐用月灵犀能听懂的说法解释道。
“暴殄天物”月灵犀有点不能理解。
收拾一番后，月灵犀冲顾长乐说道：“那咱们现在出发？”
“不，今日我们吃了饭再去！”顾长乐可不想再为了吃个早饭就花去一两银子！
因为天气的缘故，相比昨日，通往白莲庙的路上冷清许多。
沿街叫卖的小摊今日全不见踪影。
顾长乐有点后悔，早知昨日就将那老道榨干，用金钱诱使他出庭作证！
不过他很快地否定了这种想法，想必那司天监的前任主事应该是不差钱的人，卜卦赌棋向来是陶冶情操的手段罢了。
雨雾濛濛，顾长乐还没看清庙前情况如何，便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小友，我们又见面了。”
正是那老道的声音。
昨日热热闹闹的摊前，今日空无一人。
只有“万般皆下品，唯有道法高”的旗子，在风雨中凌乱。
顾长乐上前道：“今日怎么没有支起摊子下棋？”
“见识过小友的随手妙着，哪还有心情与那些山野村夫下棋论道。”老道浑身湿透，本就轻薄的衣服在寒风中更显萧瑟。但他那消瘦的身躯却挺拔笔直，散发着不凡的气息。
顾长乐见老人立于风雨中，自己便收起了伞，抱拳问道：
“小友顾长乐，还没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司空玄是也。”
“今日无事，且下两盘？”顾长乐说道。
“两盘？”司空玄摇了摇头，道“想要我帮忙，两盘可不够。”
顾长乐就知道这老狐狸不简单，早就看破自己有求于他。
不过他还是面带微笑道：“那要多少盘？”
“下到让我感觉值得为了你罪杨家！”司空玄那玩味的笑容好似在说：‘就凭你，也跟我老人家玩心机？’
“这你都知道？不愧是隐士高人！”顾长乐心中一惊。随意拍了一个拙劣的彩虹屁。
老人笑道：“你这拍马屁的功夫可不如你的棋艺。”
顾长乐点点头。
如果自己真有那样的功夫，前世怎么可能连房都买不起！
庙的东面有一个小亭，中间摆放着一个玉制棋盘，做工不凡。
两个棋罐中的棋子黑白分明，虽是阴天，但光泽内敛，如玉如墨。
两人对坐棋盘之前，相互行礼。
顾长乐将竹筐放在兰凳上，将白棋盒子拿到自己的身边。
司空玄点了点头，心知这少年让自己先行，颇懂礼数。
在竹筐中憋闷许久的月灵犀伸出头来，她虽不懂棋，但对顾长乐的胜负颇感兴趣。
司空玄看到此景，伸手想摸一摸月灵犀。
她一个激灵钻回框内。
“这个狐狸颇有灵性！今日你若输我，这狐狸我就带走了。”司空玄露出一脸猥琐的笑容！
“万物有灵，此狐是我的，断没有送予他人的道理。”顾长乐哪敢将月灵犀作为筹码，他可不想见不到今天的月亮！
虽然他知道，自己一定不会输。
“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月灵犀在心中暗骂。
她倒不是很担心自己被人瞧出深浅，只因狐族有特殊的功法，非结丹巅峰瞧不出她们的根底。
对局开始。
司空玄执黑先行，布局阶段，顾长乐就展现出与这世不一样的棋风。
他摇了摇头，只觉得这少年虽能下出几招妙手，但开局胡乱为之，基本功显然不足。
当人类第一次见识到阿尔法狗的行棋方式时，也摸不清门道，以为其并没有领略出围棋的真谛，殊不知，它已走到人类未曾踏足过的领域。
行至中盘，形势豁然开朗，司空玄自认没有打勺，但局势之劣，显然已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我输了”司空玄投子认负。
“这件事我可以帮你，但是以后你要教我下棋。”司空玄目光沉醉在棋盘，用无比认真的语气冲顾长乐说道。
一盘下完，顾长乐便得到了他想要的答复！哪里用的了两盘！
实际上顾长乐并没有使出全力，只用勉强能达到业四的水准和司空玄下了一盘。
高山仰止容易让人生怯，可望可及的景色却能让人流连忘返。
一盘又一盘。
三盘过后，司空玄终于从棋盘中抽离，回到了现实之中，毕竟，棋道可不是一天就能筑成的。
第四盘，司空玄放慢了棋速，冲顾长乐说道：“前几日我收摊晚，瞧见两个青楼女子从庙里出来，还想着替二人算两卦，晚上好去喝个花酒。”
“不承想却看出其中一个女子周身黑气环绕，大凶。提醒了她两句。”
“前日一棋友说，杨家外戚看上了那女人，昨日你又背一个讼字小旗出现，我就知你所为何事而来。”
顾长乐点点头，觉得这司空玄虽顶着一头杂乱的白发，但心中却如万般青丝，细腻而柔滑。
随后他将张好好那日找他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司空玄听到张好好为救自己而欲献身顾长乐时，狠狠地啐了一口痰，“她要以这样的方式勾引我，我定帮她脱险！”
听顾长乐讲完后，司空玄问道：“你就不怕那杨家人报复你？你虽是一个讼师，但他们却有万般手段整你。”
“世事如棋，循规蹈矩确实能常立于此间，但是对于出生和修仙资质都一般的我，却不能退缩，更要追寻本心而为。”
顾长乐落下一子，吃！提走五枚黑棋。
“那你就不怕输？平州可是杨家的天下，官司不是那么好赢。”
“死亦不惧，输又如何？那苟在宗门成仙的话本终究是话本，虽没见过真仙大能，但若能飞升，想来都是些向死而生的人。”来此世间多年，顾长乐好久没有如此和人袒露心声。
前世他已经死过一次，这世已是上天的恩赐。
故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顾长乐又示敌以弱，诱使司空玄在左下方吃掉自己的三子，自己则埋下后手。
“错了错了，这棋下错了。”几着之后司空玄一拍脑门，想起自己昨日也是如此中了顾长乐的道。
顾长乐感叹一声：“这就是人之性，‘贪’！”
司空玄点点头道：“下一次，下下一次，我估计还是难以看出此手。”
“我这行棋也是自我的毁灭，但不是自暴自弃的那种。”
司空玄道：“今日这棋值！”
言罢便放声大笑。
顾长乐也哈哈大笑。
月灵犀看着两人，突然口吐人言：“两个神经病！”
两人望向小狐狸，司空玄并未多言。
“明日那案子光老夫一人之言恐难取胜，还需一样东西。”司空玄摸摸胡须，为刚刚的失态感到有些惭愧。
顾长乐从袖中取出一张薄纸道：“这是前年在吴府失踪姑娘的生辰八字和姓名，我昨日下午去怡春阁取的。”
“妙！小友与我真乃知己也。”司空玄又大笑起来，更为轻狂！“有这生辰八字，我便可断其生死，寻其所在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