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0 volcano
“休息一会儿吧。”
仙道调整了星野的座椅至近乎放平，她看起来有些疲惫，应该不是出发前的几次晨间运动所导致的，刚结束那会儿她还容光焕发。
无精打采的双眼在看见那张卡片后，就再也没有抬起来过。
法拉利超跑内一场对话，流川遥说了什么，对流川的运通卡流露出了一丝诧异的星野，很明显卡是被对方悄悄塞入包内的。
“嗯。”
她像是与魔鬼做了交易，因而失去了魂魄。
五个半小时的飞行商务舱还是很有必要的，越野这对在前排你侬我侬，仙道将靠窗位让给星野，座椅没调整前时不时透过窗看她目无表情的脸投射在玻璃上的侧影。
戴上眼罩，醒来再说吧。
流川遥给星野的那张卡是流川枫的薪资卡，他在联盟的每一进笔账都会往里打，分手后他几乎从没用过账户里的钱。
不是这张卡每月不支出，他随身信用卡的消费都依赖这张运通卡来还，只是与收入比起实在微不足道，就像是没动过。
“kaede，密码呢？”
流川遥接过卡片后问。
“770707”
他脱口而出，面无表情。
“谁的生日？”
七月七日，他的生日是一月一日。
“到底要不要？”
臭脸仅需一秒，意思是别再废话了。
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姐姐，流川遥自然清楚他的脾性，小枫的脾气并不是看起来那么暴躁，反而是个很稳定的人，不善言辞的他喜欢在自己的世界中放空。
比赛输了，不甘心就苦练，直到打败对手，他不会对任何人动怒；新买的自行车被撞烂了，就扶起来送去垃圾回收站或者还能再坚持几天就继续用到它寿命耗尽；睡觉被人吵醒了……
那他真的会发火，睡觉和吃饭一样重要，良好的身体素质是打篮球的基础，他不接受被打扰。
要让这张没有表情的脸上出现一些情绪色彩很难，星野悠不费吹灰之力便做到了，即使在分手后。
这个女生的生日与他同年，是七月七日的巨蟹座。
下飞机后去租车柜台，原本想包车，但为了更大的自由度说走就走，四个人租了一部宽敞的商务车，仙道坐主驾。
不知是对四季酒店情有独钟还是因为它是当地最好的奢华酒店，总之又穿过了气味熟悉的长廊，来到了富丽堂皇的lobby登记入住。
签字确认时星野无意间看到了房费，思绪终于有一刻脱离了苦海，她想问他是不是疯了。
定了两间一卧海滨套房，备注了求婚的越野与洋子那间被升级到了太平洋套房套房，圣诞节期间一晚的房费，就是一枚六千美金的对戒。
“在想什么？”
将两只拉杆箱放在衣帽间地上，仙道走近，全海景的露台上换上吊带裙的星野背影迷人，白皙的肌肤在月光中闪闪发亮。
“钱真的能打动一个人吗？”
她才二十四岁，拿着正式员工的新手工资没多久，确实有小幅度涨薪，但是和仙道或是流川比感觉只是个零头而已。
“我希望能。”
隐隐猜到她想表达什么，仙道不会随意给出违心的答案，此刻当下，他由衷希望星野能因为这价值千金的景色而感到愉悦。
“那我要好好工作了。”
还真是不叫人失望的回应。
“现在在度假哟。”
仙道伸手抚摸她单薄的背，细腻的肌肤被一只手轻触着，仿佛有微电流在皮肤表层流动，星野接受着他手指勾住细肩带沿着手臂滑落的动作，清新的海风与星空下，吻的好温柔。
“越野他们是不是在等着？”
赤身裸体躺在他温柔的怀抱中。
“所以呢？”
手指清楚每一个敏感点，仙道低声道。
“要……快一点。”
星野脸色娇红，说完还没意识到。
“这样吗？嗯？”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是一语双关吗？
“唔……”
如火奴鲁鲁的火山喷发，星野在玻璃色的眼睛里释放着，这只是一场完全服务于她的foreplay，正戏才要开始。
“我是说，他们在等我们吃饭，所以要快点。”
她也有相同的服务意识，被仙道俯视的感觉令她感到一种被征服的快感，有时甚至享受被摁下头略带粗暴的对待。
这是几次后仙道发现的，星野的x癖。
“快点？”
站在镜子前的仙道看长发富有节奏的飘舞着，唇边勾勒起魅惑的弧度：
“抱歉，做不到。”
他的人生字典里，在这种特殊时刻哪会和“快”这个字有关？
星野噙泪水发不出声，仙道享受着当下，她忘乎所以，眼中只有他的存在，等待下一座火山的爆发。
“叮咚——！”
真是不巧，居然有人来到蜜月岛的头等大事是觅食！
“怎么那么才开门，你们在房间里做什么！”
越野的大嗓门，是让这两位激情四射的男女停下的根本原因，穿透力太强令人分心。
“爱。”
星野若无其事道，仙道搂住她的腰，就是喜欢她能面不改色的语出惊人。
“好烦啊！”
越野再次遭受刺激，自从上次星野回答了那个喜欢仙道什么的问题后，他就觉得烦躁不安，这位性张力十足的朋友表现太棒会令他在未婚妻面前显得很渺小。
尺寸这种东西也要看比例的嘛，小个子天生就不占优势，幸好他打过了好多年篮球，身体素质还不错。
“烦什么？”
但要和一米九几的皇牌选手比，完全没有可比性。
“星野，你在洋子面前能不能损一损仙道？给点面子啊！”
越野挤眉弄眼压低了声音说。
“你让我想一想。”
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找不到任何短板，他就是床上的六边形战士啊。
星野没有直接拒绝，动脑子想那种事或许能分散她难以集中的注意力，在仙道身下那会儿是完全不去想了，冲澡的时候又在花洒淋水中幻听到了流川遥的声音。
“还在想？”
都上餐前包了，星野依旧若有所思。
“嗯。”
仙道看了看她微翘的嘴，莹润的光泽令他不得不又回想到二十分钟前的画面。
叮叮当当，酒杯碰撞，透明的液体晃荡，丰盈的小气泡在口中迸发花果清香。
“merry christmas eve！（平安夜快乐）”
四支高脚杯高高举起，一饮而尽。
“星野，我可以八卦了嘛？”
过了安检后越野迫不及待要追问关于流川遥的事情时，vip候机室内他举着酒杯朝她走，被仙道挡在身前，他识趣的又回到洋子身边，七个小时前的星野看着的确异常憔悴。
落地后的一路上她也是挂上耳机脸朝着窗外，越野又想问什么，主驾驶座的仙道说她睡着了，晚点吧。
“可以。”
终于来到放松的这一刻，伴着幽暗灯光与美食佳肴，琥珀色的琼浆玉液一口接着一口咽入口中，星野笑的灵动，像是变了个人。
“喝慢点。”
第四杯，被仙道拦住了。
“完蛋了我都不知道从何问起，仙道你不会和我绝交吧？”
越野也是会看脸色行事的，换做其他女伴他或许想不到注意措辞，可他的好朋友似乎真的对这位新女友很上心，用他的话来说是“犯贱”，但男人嘛，本色如此。
不能得罪星野，不能问太牵扯到隐私的问题，不能离间这对情侣的感情，好多不能令他感到如履薄冰，极其不自在。
“他不会。”
星野说。
“会。”
仙道同时说。
还没问就已经出问题了？
“那就不会吧。”
仙道纠正了自己的回答。
“嘣——！”
第二瓶香槟被打开，truth or dare（真心话大冒险）即将上演，清脆声响彻夜空，欢笑声在四周回荡。
四季酒店附属西餐厅有好几间，今夜定的是有露天位的法餐厅，面朝大海的位置见证了平静的海面被朦胧的月光铺上了一层银色轻纱，微风从海面掠过，海面波光粼粼。
“可以先问一个无关的问题吗？就是为什么你会有美国运通的黑卡，那张卡是要受邀才能办的吧？”
这个问题，明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是吗？
与流川恋人未满的那一年，平安夜也是一起过的，星野记忆犹新。
“我要准备什么？”
或是她洗脑一个月有余，流川接受了过节日的说法，对他而言日历本上的每一天曾经只有两种区别，比赛或是训练。
“准备接受我的礼物？”
星野拍了拍他的肩膀，意思是你什么都不需要准备，人出现就好。
流川当然无事可做，平安夜全美都在放假庆贺，留学这几年里他都是睡足觉后一个人在球场度过的。
不去广场凑热闹看点灯，不在万人吟唱中徘徊，不买吃不完的整只烤火鸡。
“想出去也可以的。”
星野说在家烫火锅就好了，不过她想看流川喝酒的样子，一小口就行。
“可以吗？”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哪里会想到流川愿意让步到这种程度。
“可以。”
他坚定地说。
火锅食材被放进冰箱，作为两人明天的晚餐，星野换上了纯白色的大衣搭配了黑色的短靴，光着腿走到隔壁，用他给她的备用钥匙开了门。
“不冷？”
她知道他一定是一身黑的利落打扮，帅惨的那种，不过她很好的藏住了内心的感叹，每每见到都会觉得如漫画书中走出来的脸令她犯晕。
星野悠，都看了快一年了，你争气点行不行。
“啊？我是日本人啊，你有见过日本女子不光腿吗？”
他好像有点皱眉，有没有，一瞬的比表情难以捕捉。
“没见过。”
流川根本不会把目光放在女人身上，无论哪里的女人，日本、美国、全世界路过的人，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除非是篮球打得很好的女人，有时候电视机调到体育台有女篮比赛，他或许会瞄上几眼。
“我给你准备礼物了，不过呢我现在认为这是多余的，流川你能遇见我已经是人生最大的幸运了！”
星野把他从门里拽出来，可以出发了，她笑着眨眨眼讲述着她的理由：
“首先呢，虽然你烫火锅好吃，但你根本不知道去哪里买物美价廉的食材，我没说错吧？”
“其次，如果不是我收留你回家洗澡睡觉，感冒发烧可大可小，不换锁你打算露宿街头几天呢？就你这种洁癖一天要洗五六次澡的人，就算脸上没表情内心也要崩溃了吧。”
“还有还有，你经常忘带钥匙出门，这个毛病怎么也改不掉，现在我就是你的钥匙，你知道钥匙对人来说有多重要吗？钥匙代表了家，没有我你可回不了家了。”
“最后。”
下楼梯的几百层台阶，星野自顾自的说，流川静静的听，内心的答案她能听见吗？
“如果没有我，你就这么出门会被人笑话的。”
站在楼梯口，星野抬起手，新月般的眼睛里光彩熠熠，她将流川翘起的头发抚平，手抬起又落下的动作在流川的鼻腔处留下了淡淡的雪松味。
“你……”
流川伸手去抓，身体的本能告诉他要将她纤细的手腕牢牢抓住，讲出他的答案。
首先，他没那么喜欢吃火锅，只是想和她一起吃饭而已，换做色拉也可以。
其次，球馆有休息室和淋浴间，过夜不成问题。
还有，他带钥匙了，可一走到家门口就想再多走一步敲她的门，看她有时穿着睡裙嘴角还有冰淇淋的模样，听她偶尔自夸还是得有个靠谱的邻居，接受她递到手边刚洗净的水果。运气好的话，会直接把他拉到沙发上问等下吃什么，今天没准备晚餐呢。
星野代表的不是钥匙，而是家，异国他乡唯一令他有归属感的温柔港湾。
最后，如果头发翘起来能让她开怀大笑的话，全部的头发都翘起来乱糟糟的也没所谓，他只在乎一个人的看法。
星野像只小兔子一样跑远了，流川有点无语，篮球场上轻而易举的防守或进攻，在她面前失效了，敌队皇牌逃得可真快。
“冷！快上车！”
说好的日本女子不怕冷呢？
刚拿到驾照那会儿星野是双手握住方向盘开车的，车子只能停在比较远的地方，平安夜全城出动downtown交通管制车开不进。
“礼物呢？”
吃了顿罪恶的圣诞大餐，流川拒绝了一切甜品，中规中矩吃了点不过分的餐食，烤火鸡可以点1/4只，也算尊重传统了。
他后知后觉在散步时问，楼梯间的对话是从礼物展开的，怎么没了后文。
“哇，你皮好厚啊，给我准备了吗？”
星野捏住他的脸，好冷的感觉，白皙的肌肤无暇细嫩，他都不擦护肤品啊，她去他的浴室确认过。
“嗯。”
流川眼睛也不眨，任她的小手把脸颊的肉捏起。
“诶？！”
星野突然松了手，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这个外星生物流川枫，居然有准备礼物的想法？该不会世界末日了吧，两个月前他甚至不知道平安夜与圣诞节为什么要放假，这段悠长假期该如何度过。
“给我。”
“你先。”
他也不完全是个傻瓜嘛，星野想。
旧金山没有下雪，十二月尾巴的风吹起了流川的刘海与星野的裙摆，站在陡峭的高坡上，看远处点起的灯火，听人们吟唱圣诞颂歌。
“在家。”
两个人都默契的把礼物放在家了。
心急火燎开车回去互换礼物，马路上的人实在太多了，与其跟着人群漫无目的走，不如回家吧。
“这是你？”
星野送了流川一幅画，从小对艺术感兴趣的她抽空在这两个月里找了间油画教室恶补了一下基本功，每周花两小时总算交出了一副相对满意的作品。
“嗯。”
是流川枫在球场上灌篮的背影，她用的是目前他的球衣背号，9号。而右下角的小小人影是她，长长的卷发垂在腰间，举起双手为他的胜利而庆贺，左下角的署名是“yuu”。
“手机？”
星野收到的是一台最新款的手机，不能说是不用心吧，毕竟原来的那台用的时间长了偶尔会自动关机。
“嗯，那台联系不到你。”
原来真的是这个原因，而不是什么直男的笨拙行为。
“谢谢，很实用我很喜欢！”
比起她的礼物是贵重许多，可当然还是她的有诚意吧，星野开开心心的取出旧手机的电话卡换上，长按开机键等待屏幕亮起。
“嗯，merry christmas eve。（平安夜快乐）”
时间不早了，流川道了晚安。
“明天见！”
星野目送他离开。
趴在沙发上打开通讯录，当时sim卡中的手机号还无法直接随卡转移，需要一个个手动输入。
嗯？
才刚点开联系人的界面，星野就愣住了。
里面有一个号码已经存档。
“kaede。（枫）”
只有名字。
“不是我的，那张卡。”
星野晃了晃酒杯，视线朝上偏，浩瀚星河的天空中有了具体的轮廓。
“是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