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Dionysus
dionysus里光线比较暗，不断有移动着的金色银色光束从林留溪身上擦过。台上乐队正演唱着《stay》，舞池里的人被煽动起来，尖叫声与电音在她耳畔交织。酒杯碰杯、冰块摇晃，纸牌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这一地都是亮片。p> 一进门林留溪就很不适应。p> 不是因为这场所不好。而是因为她是i人，在这么多e人之中感觉自己要碎掉了。p> 小陌就比较轻车熟路了，点了个果盘开始跟隔壁卡座的人聊天。林留溪低头玩手机来掩盖快要碎掉的自己。p> “小妹妹，加个微信？”p> 两人的距离很近。p> 谢昭年不可避免的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很淡，又不似哪一款香水。他只觉得，自己的每一寸呼吸，都沾染了她身上的香气。p> 始终萦绕在他的鼻间，久久不肯散去。p> 他佯装镇定，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一步，语调疏离：“做什么？”p> 林留溪想要抽回被他禁锢住的手，试着挣脱，却没有成功。p> “你抓疼我了，”她嗓音甜软，带着些许的委屈，“你先放开我。”p> 经她提醒，谢昭年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力道不妥，如同触电一般，蓦地收回手。p> 林留溪揉了揉发疼的手腕，举到他面前，语气中带着埋怨：“你看，都红了呢！”p> 谢昭年瞥了一眼，只见她白皙的腕间果然泛起红印，没想到她会这么娇气，他有些不自在的蜷缩了下手指。p> 林留溪注意到他细微的变化，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p> 她向来皮肤娇嫩，所以使劲一握就会留下印子，但只是看起来唬人，实际并不严重。之所以会这样说，不过是想要增加他心中的愧疚感。p> 谁让他突然用力握自己！p> “我还能做什么？”林留溪瞪了他一眼，娇嗔道：“只是觉得你红着耳朵的样子很可爱，所以才没忍住想要摸一摸，谁知道你会这么凶。”p> 谢昭年虽然不觉得这事自己有什么错，毕竟是她先动手的，男人的耳朵哪能说碰就碰？可是看到她手腕的样子，还是隐隐觉得愧疚。p> 他不会对女孩子说什么软和话，面对她的控诉，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p> 林留溪见好就收，不再继续方才的话。p> 她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最终落在他的腰间，歪着头询问：“l码可以吗？”p> 又语重心长的补充说：“我觉得，还是备两包比较好吧？万一路上没地方洗澡、洗衣服，就轮到一次性内裤发挥作用了，它真的蛮方便。”p> 听到她语气诚恳，一本正经的介绍，谢昭年决定从源头结束这个话题。p> 他轻咳一声，从她手中接过那包“一次性内裤”，将它放回货架上。又翻了翻上面摆放着的尺码，找到一包写着“xl”的，放到购物车中。p> 林留溪莞尔一笑，露出颊边的梨涡：“害羞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了。”p> 说着，她将自己的那包，端正的摆放在他的那包上方，又补充了一句：“看不出嘛，你的身材还是蛮有料的。”p> 谢昭年：“”p> 听听，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是女孩子该说的话吗？p> 他清了清嗓子，任心中波涛汹涌，面上依旧风平浪静：“没有其他要买的？”p> “没了，”林留溪摇了摇头，“去结账吧！”p> 得到肯定答案，谢昭年推起超市购物车，离开生活区，朝着收银台走去，步伐看似不紧不慢，但显然比平时快了一点。p> 看着他故作淡定的背影，林留溪扶着货架，笑得直不起腰来。p> 一切物品准备就绪后，两人开着车回到酒店停车场。p> 谢昭年将买的所有装备、食物等，做好分类，整齐的摆放在后备箱与后排座椅上，看到许多原本不在他计划中的物品，忍不住扶额。p> 要是早知道她会同行，应该租个房车才是。p> 林留溪姿态慵懒的倚靠在车上，饶有兴味的看着他规整物品。p> 她忽然想起，在火车初见那日，他躬着身子整理床铺时，与现在认真的模样如出一辙。他像是有强迫症一样，将物品摆放的井井有条，正如他在火车上，将被子叠成了豆腐块。
待全部收拾妥帖，两人没有再外出，而是直接在酒店的自助餐厅用了晚餐，以便可以早些回房间，收拾行李，养精蓄锐。p> 翌日。p> 上午十点整。p> 谢昭年坐在驾驶位上，微微侧过头，视线与副驾驶位上的“阿榛”交汇，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昨天在超市发生的事，旋即不自在的错开目光。p> 他直视前方，表情严肃，语气更是认真：“反走阿里大环线，平均海拔4500米，比拉萨高出整整1000米，你真的”p> “阿宋，”林留溪出言打断了他的话，伸出手向前一挥：“出发吧！”p> 见她如此坚决，谢昭年也不再多言，一脚踩下油
门，朝着酒店外驶去。p> 他们第一站的目的地，是位于纳木错的扎西半岛。p> 扎西半岛也叫吉祥爱情岛，是纳木错最大的半岛。1不过，林留溪这回可不是因为它的名字而故意选在这里，而是因为这里可以深入纳木错的中央，看到别样的景色。p> 从拉萨市到纳木错不算远，不堵车的情况下，四个半小时的时间足够了，他们经过京藏高速，一路来到目的地，时针正好指向下午两点半。p> 扎西半岛除了能够近距离接触到纳木错湖，还分布着许多布满了钟乳石的岩洞，也是纳木错宗教活动的集中地，拥有着香火旺盛的扎西寺。2p> 两人没有选择去游客集中的地方，而是将车停在人烟稀少的湖边。p> 他们走下车，不约而同的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撼。p> 林留溪张开双臂，在原地转了一圈，柔声道：“要不是担心高反，我真的好想在这里大叫一声。纳木错不愧被称为天湖，真是太美了。”p> 整片湖水犹如一面巨大的镜子，不远处的连绵雪山倒映在湖水之中，蔚蓝雪白交相辉映，仿佛与天空融为一体。每当微风拂过，湖水便泛起一层层涟漪，在阳光的照耀下，如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晶，在湖面闪烁发光。p> 她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大自然给予的宁静与力量，足以令任何人抛开世俗的纷扰，沉浸在美景之中。p>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说，来西藏，是一场能够洗涤灵魂的旅行。p> 谢昭年见她满脸享受的站在那里，转身回到车上，从后备箱中拿出两把折叠椅，以及在出拉萨城区前，她强烈要求买的汉堡套餐。p> 他再次回到湖边，将两把椅子并排而放，将装着汉堡的纸袋子交给她：“边吃边欣赏吧，我们可以在这里停留三小时。”p> 下一站，他们会去班戈，那儿是座小县城，有酒店可以供游客住宿。p> 林留溪低“哦”一声，拿起已经凉了的汉堡，小口的吃了起来。p> 谢昭年没几下便吃完了，转头看到她吃东西的样子，不由眯起了眼睛。总觉得透着一丝古怪，她平时虽然吃的慢，但不至于一口汉堡要咀嚼二十几次。p> 等她慢吞吞的吃完，时间已经过了一小时。p> 林留溪细心的将所有垃圾收好，朝着车的方向走去，“得把先这些垃圾放到车上，等看到垃圾桶时再丢掉，大自然这么美，不能破坏。”p> 谢昭年在原地没有动，等她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个相机。p> 她觉得自己有些贪婪，想要将这里的每一瞬景色，都装进相机中带走。p> 谢昭年翘起二郎腿，散漫的坐在折叠椅上，闭着眼睛感受春风拂过，带着纳木错的丝丝水汽，湛蓝色的天空与湖水，确实十分治愈。p> 这些日子，他很少会有像此时这般的安宁心境。p> “咔嚓――”p> 听到快门声，他缓缓掀起眼皮，看到她拿着相机，笑得狡黠：“我帮你记录一张。”p> “别躺着了，我给你拍照吧！”林留溪上前两步，将他从椅子上拽起来，信誓旦旦保证：“放心，我拍照的水平你应该知道，绝不比拉萨街头的写真差！”p> 见他不为所动，她又道：“你是不是都忘了，还得给爷爷发照片呢！”p> 她记得倒是比他还清楚。p> 谢昭年半推半就的站起身，走到湖边，任由她拍了几张后，便不再配合。p> 林留溪也不劝他，自顾自的拍了起来。
许是走来走去的运动量有些超标，她渐渐觉得有些乏力，心跳也跟着加速，便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休息。p> 谢昭年抬腕，看到时间差不多了，于是走到她身侧，半蹲着身子：“我们该走了。”p> “我还没拍完呢！”她转过头，伸出一根手指头：“再等等，就一会儿，我拍完照片就走。”p> 谢昭年轻挑眉梢，总觉得她口中的一会儿，怕是跟自己的认知不太一样。照片她已经拍了不少，还想拍什么？p> 他不再催促，而是回到车上等待，见她又拍了半小时，时间已经临近六点，若是再不出发，就需要走一段夜路了。p> 谢昭年的指尖敲了几下方向盘，没来由的有些烦躁，见她毫无结束的意思，只得认命的走下车。p> 他来到她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微抬眉梢：“一会儿？”p> 林留溪见拖延不下去了，索性说了实话：“阿宋，我们今晚在这里露营好不好？”p> 他就知道，她一定早有预谋。p> 谢昭年不置可否，反问：“你不怕遇到野兽？”p> 没想到他会担心这个，林留溪顿时无语：“怎么可能，我都查过了，这里露营很安全的。”p> 谢昭年嗤笑，“计划的还挺周全，怪不得昨天一直吵着买户外用品，我倒是小瞧了你，这么快就用上了。”p> “阿宋，”她上前一步，抱住他的胳膊，“我们就在这里住一晚嘛！你难道不想看看纳木错的夕阳，不想看看纳木错的星河吗？”p> 她一摇一晃的撒着娇，语调中还带着一丝哄诱的意味。p> 那模样，像极了哄骗单纯小姑娘的渣男。p> 谢昭年不着痕迹的抽回手臂，声线冷淡：“既然如此，搭帐篷的事就交给你了。”p> “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p> 她的双眸瞬间发亮，只觉得满身疲惫一扫而光，慢慢站起身，缓步朝着汽车的方向走去。p> 昨日买的帐篷几乎占了整个后备箱，林留溪尝试着往外拖，使劲拉了几下都没有移动多少。她深呼吸一口气，总算将它搬到了地上。p> 只是如何把它运到一旁平缓的地面，成了大难题。p> 谢昭年双手抱臂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她的动作。p> 林留溪见他不肯帮忙，倒也不恼，一点点继续手上的动作。她暗自腹诽，幸亏买的是全自动的液压帐篷，若是还需要人工安装，怕是天都亮了。p> 她感觉到头痛加剧，但知道他在看，不愿露出分毫异常，总算将帐篷移到了足够撑起的位置。p> 眼看胜利就在前方，可在打地钉固定帐篷时，她已经呼吸困难，头痛剧烈，使不出一点力气。p> 她的高反严重了。p> 林留溪艰难的站起身，一手按着太阳穴，边颤颤巍巍的朝着汽车的方向挪动。p> 谢昭年很快发现她的不对，赶忙走过来将她扶住，眉头紧蹙，语气却异常笃定：“你高反了。”p> 他扶着她走了两步，见她使不上力气，索性直接将她打横抱起。p> 林留溪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颈窝，鼻尖闻到一股清冽的雪松味，夹杂着淡淡的香烟味道。p> 谢昭年几步回到车前，打开副驾驶门将她放进去，运行车载制氧机，把鼻吸端塞进她的鼻腔：“你先吸氧。”p> 见他转身要走，林留溪抬手拉住他的胳膊，微微仰起头看他，声音委屈又脆弱：“你要去哪里？”p> “收帐篷，”对上她不解的目光，他继续道：“送你回拉萨。”p> 他说的是送。p> 林留溪一愣，贴在耳边的手机拿到眼前。手机屏幕里是她的房间，镜头比较摇晃，窗外夜色浓郁，妈妈开了台灯。p> 她的桌子已经被收拾好，书本摆放整洁，但有一本数学书是摊开的。p> 泛黄的纸张一直夹在数学书里，折角处刻骨铭心，时至今日都没被损坏。p> 张扬的字迹映入林留溪的眼瞳中。她睁大眼，酒意醒了一大半。p> “妈……这是什么啊？”p> 林留溪看清了上面的字迹。p> 那是一封――迟到三年的情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