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的人生理想
林留溪满眼泪水快要溢出来了:“我要去补课,但是它没电了。我觉得自己好倒霉,真的好倒霉,成天没一件好事。我就是想去补个课而已。”p> 说着说着她喉咙有些哽咽,看上去可怜兮兮的。p> 谢昭年将挂件挂回她书包上,伸手将她从地上拽起:“你脚还能走吗?”p> 少年的手臂有力,她很贪念这种感觉。p> 林留溪小声说:“还能走。”p> 她试着走了两步,虽然有点一瘸一拐,但勉强能走。p> 刚刚摔在地上沾了很多灰,她自己其实不是很在意,但还是拍了拍。谢昭年确认了她没事就松开她的手,林留溪抬头望着少年的背影,才说了两句就要走,果然不喜欢自己。p> 夏都西宁,五月时节,骤降大雪。p> 街头繁茂的丁香花枝,在路灯的照耀下,宛如一串串紫色风铃,跟随着寒风在雪中翩跹起舞。放眼望去,浪漫至极。p> 一辆黑色奔驰稳稳停在路边,身穿黑色西装制服、戴着白色手套的司机连忙下车,小跑着来到后座车门处,面带微笑打开车门:“小姐,您的目的地已经到了。”p> 林留溪轻轻颔首,从车内探身而出,撑起一把黑伞。p> 司机动作麻利的从后备箱里取出行李,她单手接过,温声道谢后,朝着西宁火车站的方向走去。p> 雪花飘落在伞面,发出细小的簌簌声,站前广场的地面上积了薄薄的一层雪,她踩过的地方,留下了或深或浅的脚印。p> 港城常年不落雪,哪怕是三九寒冬,最低气温也不过5c。整座城市银装素裹的景象,对于她来说,算是难得一见。p> 因为怕冷,她在香奈儿经典粗呢春装的外面,又裹了件浅棕色的长款羊绒大衣。领口半敞,露出了纤细的天鹅颈与优雅的锁骨,及恰到好处的窈窕曲线。p> 春雪虽美,却带着刺骨的寒意。p> 一阵北风拂过,她不禁加快了脚步,瓷白的小脸也渐渐泛红,仿佛侵染了一层釉色。p> 顺利通过安检进站后,林留溪来到候车室。p> 她购买的火车票,是由西宁开往拉萨的z8991次列车,被网友誉为最美的进藏列车之一。p> 乘坐游艇、私人飞机,对于她来说是家常便饭,可独自一人乘坐将近二十个小时的长途火车,还是生平第一次。p> 眼前的一切都令她感到新奇,许多旅客手持行李箱的同时,还提着大包小包。p> 人群熙熙攘攘,比机场更为热闹。p> 抬手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离发车还剩下四十分钟。按照提前做好的攻略,应该快要检票了,她随意找了个空位坐下。p>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p> 林留溪垂眸看去,来电的人是陈沛琪。p> 陈沛琪是港城陈家的小女儿,与林留溪一起长大,是为数不多了解她真实性格的人。p> “babe!”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充满了元气:“假期过得怎么样,拉萨好玩吗?哎,可惜爹地生日我不能缺席,否则就和你一起去了”p> 林留溪对她一连串的问话见怪不怪,一边看向检票口,一边淡声笑道:“哪有这么快?我人在西宁,一会儿去坐到拉萨的火车。”p> “啊?”显然答案出乎陈沛琪的意料,“竟然要这么久?”p> 不过,她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而是说起了拨打这通电话的真正原因:“babe,你有没有看到今天的新闻?”p> 听到她骤然升高的音调,林留溪不禁有些奇怪:“什么新闻?”p> “嘿嘿,我传给你”p> 她的笑声明显不怀好意,林留溪点开whatsapp,看到陈沛琪发来的新闻截图,“林子朗 光嫩模,石澳 激嘴,6分 震偷食”的标题赫然在目,用词毒准狠,符合港媒的一贯作风。p> 不等她有所反应,又听陈沛琪好奇地压低嗓音问:“林子朗真的只有六分钟?”p> 林留溪眼眸里辨不出神情,最后笑着解释:“我怎么会知道?你应该清楚,我同他完全没有交集。”p> 虽然他们的身体中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液,可是这种私密事她怎么会知道?p> 电话那边传来陈沛琪恍然大悟的声音,随后道:“也是哦,林家那些人里,就林子谦跟你熟一些。不过,林子朗这事吧,看起来像是偶然被拍到了花边新闻,可我收到消息,是有人故意引狗仔过去的。babe,你猜那人是谁?”p> 陈家是做传媒起家的,几乎控制了港城半数媒体,陈沛琪会知道这样的内幕消息并不奇怪。p> 虽然她故意卖了个关子,可是林留溪不用听答案也能猜出个大概。p> 还能是谁?p> 林氏家族关系复杂,父亲林冠霖年纪大了,逐渐有了放权的想法,在他的众多子女中,谁将最终继承企业和家族信托,成了至关重要的事。p> 或许这条带有桃色意味的新闻,只是豪门争权战中,微不足道的烟雾。p> 林留溪想事情的
间隙,就听见陈沛琪得意洋洋的替她解惑,道:“猜不到吧?”p> “是林乐溪!真没想到啊,你们家那位整日吃斋念佛,热衷公益,看起来与世无争的女菩萨,居然也会给自己的弟弟设圈套――”话说到一半,她蓦地恍然大悟:“babe,你选在这个时间点出去玩,是不是想避开你们家这些事啊?”p> 林留溪垂眸敛目,纤长的睫毛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叫人看不懂内心。p> 她想起章澜这些日子锲而不舍地给她打电话,心情莫名开始烦躁。
章澜是她的母亲,港城首富林冠霖的第七任太太。p> 林冠霖从年轻至今,感情史的精彩程度,完全不输tvb狗血剧。虽然已经年过七十,仍是港城小报的头版常客。p> 林留溪在水深火热的家庭氛围里耳濡目染,加上她又早慧,从小就知道该如何帮助章澜争夺林冠霖的宠爱,替她出谋划策,解决外面的莺莺燕燕,守住正宫太太的位置。p> 按照名门闺秀的既定路线活了二十二年,勾心斗角的日子过得久了,她早已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偏偏章澜还不满足,在这种敏感时刻,动了让她去争夺家产的念头。p> “旅客们,你们好!天路格桑花提示,由西宁开往拉萨方向的z8991次列车已经开始检票了”p> 候车大厅响起列车检票的提示音,将林留溪的思绪拉回现实。p> 她没有回答陈沛琪的问题,而是顺势转移话题:“我要检票了,回头聊。”p> 挂断电话后,林留溪长舒一口气。p> 陈沛琪的这通电话,的确让她在心里泛起不小的涟漪,不过既然决定出来旅游,那就不要再去想林家的事情。p> 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拉着行李箱跟随着人流走到a2检票口。p> 拿出回乡证,顺利经过闸口。p> “10车08号下铺”p> 林留溪根据票面信息找到了软卧包厢,抬眸望去,没想到有人比她先到一步。p> 男人身形高大挺拔,站在两张床中间的过道上,整个空间都显得紧凑逼仄。p> 火车里昏昧的灯光,落在他清爽利落的短发上,勾勒出轮廓分明的侧脸,隐隐透出一股锐利。p> 白衬衫上的袖扣半解,躬身整理床铺时,手腕上的黑色佛珠若隐若现。p> 喧嚣的车厢,人群嘈杂交织,行李箱发出滚轮转动的声音,眼前的男人,无论是生人勿近的气场还是英俊无俦的样貌,都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p> 林留溪漫不经心地倚在门框,声音清软:“你好呀,怎么称呼?”p> 男人似乎才注意到她。p> 抬眸冷瞥,面无表情,惜字如金的回答:“姓宋。”p> 漠然的眼神和简洁的回答令林留溪明白,他不认为与她有什么值得交换姓名的必要。p> 林留溪眉梢轻挑,眼中的兴味更浓:“原来是阿宋,你可以叫我阿榛。”p> 她的英文名是hazel,翻译过来是榛树的意思,说自己叫阿榛,也不算是谎话。p> 谢昭年不置可否,转过身继续整理床铺。p> 他的沉默、冷淡,如一个谜团。p> 勾起了她压抑许久的好奇心。p> 林留溪心思微动,对于这次的火车之行,忽然多了几分期待。p> 男人依旧一言不发,林留溪虽然没有得到回应,却也不觉得尴尬,只是先将自己的行李箱放到床下,接着从包中拿出湿巾,主动开口询问:“要不要一起去擦玻璃?”p> 擦玻璃?p> 谢昭年手上的动作一顿,微微蹙起眉头,这是什么新型搭讪方式?p> 见他神色不耐,林留溪眨着清澈明亮的杏眼,神态无辜娇憨,指了指过道上的车窗:“将玻璃擦干净,一路上就能看到更清晰的美景。”p> 谢昭年没什么兴致,他收回视线,言简意赅道:“请便。”p> 林留溪轻笑一声,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转身下了火车。p> 与她抱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少,几乎每块窗子都有人在擦拭。p> 不远处还有群年轻人,手持写有“青春没有售价,火车直达拉萨”的横幅,纷纷用黑色油性笔签上自己的名字,又齐声高喊着口号合影留念。p> 青春的活力在空气中流淌。p> 还未正式出发,林留溪那颗如同一滩死水的心,就跟着焕发了生机。p> 擦完玻璃,她看到车身上“西宁直达拉萨”的标志,动了拍张纪念照的心思。p> 林留溪转过头,正巧看到大学生模样的年轻男生从她身后走过,连忙开口询问:“您好,可以帮我拍张照片吗?”p> 既然决定出来玩,当然要随心所欲。p> 方才在火车上与那位“宋先生”搭讪是听从内心,现在想要拍照也是听从内心。p> 这次出行,她不想留下任何遗憾。p> 男生名叫阮彬,这次是和同寝室的几个兄弟一起前往西藏旅行。等他看清面前女生的长相,眼中闪过一丝惊艳,欣然答
应:“当然可以。”p> 林留溪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他,走到火车标志旁侧蹲,身体稍稍前倾,单手指向“西宁”字样,对着镜头漾起唇边的梨涡。p> 阮彬飞快按下拍摄,从远至近一连拍摄了好几张,直到林留溪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才恋恋不舍的将手机还给她。p> 他的脸颊有些泛红,不知是因为风吹还是因为害羞,“我多拍了几张,你可以挑挑看有没有能用的,如果都不好,我就再拍几张。”p> 林留溪大概翻了翻,她的镜头感很强,男生的摄影技术也不错,没什么可挑剔的,便连声道谢:“很好看,我很喜欢,谢谢你。”p> 阮彬迟疑了片刻,正想说些什么,耳边响起了列车员催促大家抓紧上车的声音。p> 林留溪莞尔,挥挥手与他道别,“快开车了,我先回去了,再次谢谢你,拜拜!”p> 她重新回到列车上,看到“宋先生”正低着头摆弄着手机,上铺的位置空着,看样子今晚包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p> 她从行李箱中取出提前购买的旅行一次性床品,将床单、被罩和枕套换好。从小生活环境优渥,让她有一些小洁癖,总觉得换了之后睡起来会更舒服一些。
九点五十分,列车缓缓启动。车窗外,西宁的夜色如墨流淌。p> 列车员逐一为大家发放旅客健康登记卡,也就是网友们口中的“生死状”。p> 林留溪认真填好各项信息,发现对面的“宋先生”已经写完交给了列车员。她趁列车员回收时偷看,可遗憾的是,没能看到他的全名。p> 十点三十分,列车准时熄灯。p> 林留溪将包厢门阖上,静谧独立的空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p> 她转身望去,床铺上的“宋先生”平卧其中,他双眼紧闭,棱角分明的轮廓放松下来,不知是否已经入睡。p> “阿宋”p> 她轻轻唤了一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p> 林留溪收回视线,侧身而卧,闭着眼睛酝酿睡意。p> 她有些认床,车厢里沉闷的空气与轨道转弯时轻微的摇晃,伴随着火车行驶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让她根本无法入眠。p> 林留溪再次坐起身,悄悄掀开窗帘一角。p> 火车已经驶出了西宁市区,窗外月色如银,皎洁的月光落在荒芜的大地,留下淡淡的银辉。p> 她拿出手机,用whatsapp传了条简讯给陈沛琪:“kiki,我今日撞到 crush”p> 陈沛琪不知在做什么,迟迟没有回复消息。p> 林留溪对着手机发呆,突然感受到震动,点开一看是林子谦,“你唔 港城?去 ?”p> 她犹豫了片刻,直接按灭屏幕放到一旁。p> 凌晨三点五十分,列车抵达格尔木。p> 林留溪迷迷糊糊听到声响,发现火车已经停了。不知道是因为没有睡好,还是因为海拔在逐渐攀升,她觉得头有些昏沉。p> 软卧包厢门被人从外拉开,穿着藏服的中年夫妻走进来,女人怀中还抱着昏昏欲睡的小女儿。p> 尽管他们已经刻意放轻音量,但是林留溪还是清醒了过来。p> 她坐起身,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p> 瞧着四十多岁、穿着藏服的男人,满眼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吵醒你们了。”p> 你们?p> 林留溪扭过头,旁边的男人果然也坐了起来。p> 见状,她忍不住腹诽,不知道她之前喊“阿宋”时,他是睡熟了,还是装作没听见p> “我们换一下铺,”谢昭年声音清冽,带着刚刚睡醒的沙哑,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坚定:“带着孩子睡下铺更方便一些。”p> 夫妻俩有些惊讶,不好意思地推拒:“不用,不用,能买到下铺不容易。”p> 谢昭年没有说话,他起身将自己睡过的被子与枕头和上铺对调,踩着梯子就要上去。p> 孩子晚上偶尔会起夜,睡在上铺确实不方便,夫妻俩知道换铺是他们占了便宜,又经不住这份诱惑,只得呐呐道:“实在太感谢了,要不,我们把差价转给你。”p> “不用了,早点休息。”p> 谢昭年身姿矫健地爬到上铺,重新阖上眼,不给夫妻俩继续道谢的机会。p> 林留溪默默注视着几人的互动,目光向上,情不自禁地落到“宋先生”身上。没想到,他虽然看起来有距离感,但心地还挺善良。p> 没过多久,火车再次恢复宁静。p> 列车开始供氧,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林留溪觉得头痛缓解了许多,渐渐进入梦乡。p> 清晨六点。p> 林留溪隐约听到拉门的声音,她眯着眼睛,惺忪间看到“宋先生”离去的背影。p> 本想翻了个身继续睡一会儿,可神思却愈发清明。p> 她忍不住轻叹一口气,认命地坐起身。p> 再次掀起窗帘一角,列车正在穿越昆仑山脉,东方泛起鱼肚白,晨光透过山巅喷薄欲出。p> 林留溪从
包中拿出洗漱用品,无意中瞥到已经没了人的上铺。p> 被子叠成了豆腐块的形状,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床上。p> 倒是有些稀奇。p> 林留溪打开包厢门,见到一早扰她清梦的罪魁祸首,正端坐在过道的椅子上向窗外眺望。p> “阿宋,早上好啊!”她眼波流转,唇角弯起意味深长的弧度:“坐在这里看昆仑山,是不是格外的清晰?”p> 谢昭年听出她话里的揶揄,只是稍稍颔首,并未多言。p> 等林留溪洗漱归来,看到他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仿佛从未移动过一般,便径直走到他对面坐下,单手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瞧。p> 微抿的薄唇、高挺的鼻骨,顺着往上延伸的是深邃冷峻的眼眸。她只觉得男人的每一处,都恰好长在了她的审美上。p> 林留溪倏地一笑,晃了晃攥着的手机,嗓音娇懒道:“阿宋,我的手机欠费了,能不能拜托你帮忙充些话费,一会儿我们加个微信,我把钱转给你。”p> “不随便又能干嘛,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p> 她说着,还是在高考梦想卡片的最角落留下了自己的小心思。p> 17xixbn1p> (17岁的林留溪想变成谢昭年唯一。)p> 这是只有林留溪自己才能解出的福尔摩斯密码。p> 她跟冯楼雨手挽手把梦想卡片塞进梦想箱里,谢昭年正在塞卡片,他梦想卡片的背后也有一行数字和英文随意搭配的乱码,笔迹很淡,外人看来只像是乱写的或着随手写的试下笔有没有线。p> 18lo……p> 林留溪只看清了前面四个字符,就再也不敢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