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在看到瘦长鬼影的第一眼, 程晓玉和摩诺立刻明白了他们之前的不安从何而来，多半是因为瘦长鬼影在周围徘徊。p> 程晓玉陷入懊悔，她早该意识到她因为转化期能力变强，用力过度导致鬼影兵团把一群人带离原世界的。p> 然后她就发现, 因为瘦长鬼影的强制心灵控制, 她连懊悔的情绪都没办法生出多少。p> 情急之下, 程晓玉想用中文对摩诺他们喊快跑，但塔拉制止了她。p> 【别动, 别出声，我会解决。】p> 塔拉！p> 程晓玉第一次觉得塔拉的声音这么动听。p> 黑影自周身盘旋, 在半空中凝聚出了于程晓部纹章一样的鬼脸纹路, 这张脸双眼的部分散发着猩红的光。p> “这位兄弟, 我们无意打扰你的狩猎，但这个不是你的猎物，这是我的继承人，如果你想狩猎她，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p> 瘦长鬼影脸上的黑色缝隙缓缓闭合，缠绕着程晓玉的触手将她轻轻放在了地上, 但仍然缠着她的一只手不让她脱离。p> 接着, 在场所有的人和“人”都听到了一道不同于摩诺的“声音”在脑中响起。p> [我不是在狩猎, 我只是过来看看。]p> [我没想伤害这两个同类幼崽。]p> 虽然瘦长鬼影没有眼睛，但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察觉到他的主要注意力都在摩诺和程晓玉身上。p> [我第一次见到同类，也是第一次见到同族的幼崽, 怕他们跑了所以采取了一点措施。]p> 众人：p> 感情还真叫塔拉说中了，您是来集邮的？p> 努力用自己的小身板将杰森和达米安挡在后面的摩诺释放出的电波甚至带了点颤音：[我不是你的同族, 你认错了！]p> 在程晓玉被抓走后，摩诺处于随时都能发动攻击的状态, 但因为顾忌到程晓玉也在对面，怕误伤而不敢直接释放攻击，因暴怒而外溢的力量扭曲了他周围的空间，空间的小幅错乱在土地上留下了一条条裂缝。p> 同伴在眼前被瘦高男性怪物抓走，这一幕的极高重合率差点让摩诺原地暴走，但是在杰森试图把自己往后面拎的时候，摩诺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站到最前面直面他绝对不可能战胜的敌人。p> 这里只有他最有可能挡住这个怪物，他不能在再一次在关键的时候掉链子。p> [我感应到了你的搜查电波，看见了你之前的样子。]p> 只这一句话，众人就明白为什么瘦长鬼影会执拗地认为摩诺是同族了。p> 这事说起来，还真不能怪瘦长鬼影。p> 毕竟，如果把瘦长鬼影和瘦男的外表、能力列成论文丢去查重，就算是天临元年前都是绝对查重不过的。p> 别说这么多年没遇到同伴的瘦长鬼影了，就算是他们之前第一次见到摩诺的瘦男形态的时候，即使在明知瘦长鬼影在那个世界是文学作品产物，依旧难免将他和瘦长鬼影联系到一起。p> 塔拉：“既然你没有恶意，那请你先解除我家小孩的精神控制。”p> 瘦长鬼影很爽快地答应了：[可以。]p> 随着瘦长鬼影“话音”未落，程晓玉瞬间感觉之前一直笼罩在精神上的那层“布”被去除了，思绪重新清明。p> [我刚才看她能力要失控，就帮了她一把，现在她已经安全度过你们口中的转化期了。]p> 听瘦长鬼影这么说，程晓玉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自己的身体轻盈了很多，似乎能隐隐感受到体内蕴含的力量，脚踝上的最后一块正常颜色的皮肤也变为了浅灰蓝色。p> 而且，因为瘦长鬼影的介入，塔拉原本准备在这个时候趁虚而入蛊惑她的精神迈向黑暗的这一阶段计划也宣告失败。p> 这一刻，程晓玉发自内心的说:p> “谢谢你，瘦长鬼影！你可真是接生的一把好手！”p> 瘦长鬼影认真地回复了这个刚诞生的幼崽：[不用谢。]p> 塔拉对此倒没有表示出什么郁闷和恼火，对于瘦长鬼影没有恶意这一点还挺庆幸。p> 这阶段计划失败他还可以等下次，但要是程晓玉死掉了就一次机会都没有了。
见瘦长鬼影确实没有敌意，其他几人也稍微放松了下来。p> 除了摩诺，摩诺一直都很警惕瘦长鬼影：“你看到我了，现在你可以放开晓玉，然后离开了。”p> 瘦长鬼影并不理解为什么摩诺对自己这么排斥，明明是他好不容易见到的同族。p> 在看到摩诺努力挡着背后的两个人类时，瘦长鬼影恍然大悟。p> [我不会抢你的猎物的。]p> 猎物杰森：p> 猎物达米安：p> 真不愧是恶魔思维，无论是塔拉还是瘦长鬼影，上来就是先宣布狩猎相关的问题以此来安抚对方。p> “他们是我的同伴，不是猎物！”摩诺拔高嗓门，几乎有些破音。p> [他们不是你的同
伴，我和这个女孩才是。]p> 瘦长鬼影有些郁闷，觉得这个幼崽或许是对自己的种族有什么奇怪的认知。p> [他们是人类，是猎物，我们应该吃了他们、戏耍他们，而不是将他们当作同伴。]p> 塔拉点了点头：“这一点我赞同，但是他们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去玩人类不是什么坏事，我巴不得我家这个去玩人类呢。”p> 程晓玉顿感不妙，赶紧伸出手试图捂住半空中那张由阴影组成的脸的嘴：“闭嘴！”p> 但手怎么可能捂得住影子，塔拉的后半截话还是说出来了。p> “你知道吗，她之前对着你的照片喊老婆，那个时候我和其他的弟兄们真的吓死了，还不如去找人类玩呢。”p> “”p> 程晓玉绝望地看见瘦长鬼影把头转向了自己这边，苍白脸部好一阵扭曲，落下一句。p> [谢谢，但你还是个孩子。]p> 接着他看向塔拉的虚影：p> [你说得对，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玩玩人类确实没问题。]p> 程晓玉：“”p> 啊啊啊啊啊不是的！听我解释！我只是喜欢纸片人而已！对活的会喘气的没有半分非分之想啊不要抹黑我！p> “”p> 即使隔着不小的距离，杰森和达米安也依旧能感受到程晓玉的崩溃和社死。p> 她已经尴尬到重新长长的头发都开始掰背后的树枝了。p> 太惨烈了，今天发生的一切对程晓玉和摩诺而言真是太惨烈了。p> [其他人可以离开，但你不行，你得留下。]p> 瘦长鬼影漆黑的触须指向摩诺。p> 就在众人绷紧脊背，以为战斗一触即发的时候，瘦长鬼影的幽幽地“说”出了下一句。p> [你对能力的运用太糟糕了，在彻底学会掌握能力之前，我不会让你离开。]p> “”p> 原本因为场景相似，想起了和瘦男生死对决经历而一直处于警惕状态的摩诺无法理解瘦长鬼影的脑回路。p> 按照摩诺过去的经验，遇到他且袭击他同伴的怪物基本上就默认是即将要展开生死搏斗的。p> 所以摩诺做好了瘦长鬼影攻击他的准备，也不意外瘦长鬼影会绑架、杀死他，但唯独没有意料到瘦长鬼影的目的居然是因为觉得自己太弱了要训练一下？？？p> 之前还被塔拉摁头学习的程晓玉和围观了塔拉摁程晓玉学习全过程的达米安对这个场景可太熟悉了，这不就是换了个品种的恶魔劝学吗！p> 你们成年恶魔就这么好为人师的吗？p> 在场的另一个成年恶魔接受良好，塔拉甚至建议：“这两个小鬼的关系很好，正好我也要找个没其他人类打扰的地方训练我家这个小鬼掌握力量，干脆一起如何？”p> [我没意见。]p>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样的？p> 作为现场唯二的两个人类，杰森和达米安站在同一个角落，默默看着摩诺和程晓玉跟瘦长鬼影的触手拔河。p> 其实说是拔河，就是瘦长鬼影站在原地，分出一条触手让程晓玉和摩诺轮流拔，塔拉的影子脸孔浮在半空中默默注视。p> 程晓玉一个猛用力拽得瘦长鬼影轻微摇晃，在力量方面塔拉很满意，认为这很符合鬼影恶魔的特征，虽然转化过程出了岔子，但看起来并没有影响到她恶魔躯体的发育。p> 但摩诺的测试结果就不尽人意了，无论他怎么用力，瘦长鬼影都像是一座山一样站在原地无法撼动。
哪怕是变为他力气最大的成年人形态，摩诺也依旧无法撼动瘦长鬼影，正如他之前在飞机上与达米安所说的，在力量方面他无法与瘦长鬼影对抗，甚至比不过同龄人。p> 但相对的，瘦长鬼影确定摩诺那最高能覆盖整个世界的攻击范围比自己大，对人类的影响和扭曲也比自己强，完全体的摩诺能够通过任何电子设备施展群体、大威力的灵魂攻击，还能使用扭曲空间和时间。p> 以上信息全都不是摩诺本人提供的，他到现在还在警惕瘦长鬼影，但塔拉会帮他转述，直接把摩诺的老底全透露了出去。p> 通过塔拉所描述的黯淡之城的情景，以及摩诺之前展现出来的空间扭曲能力，瘦长鬼影很快就推断出四分五裂的黯淡之城十有八九就是某个时候的摩诺或瘦男用能力撕裂空间玩大陆漂移造成的结果。p> 瘦长鬼影也就由此推断出了摩诺不擅长物理攻击的原因：p> 因为无论是摩诺还是瘦男，他们的主要攻击方式都是魔法攻击不是物理攻击，推测该族群因此放弃了物理方面的战力加点。p> 摩诺已经放弃和瘦长鬼影解释自己不是他同族了，于是他干脆说：“你看，我们的力量专精不一样，未来的我也很强，所以我不需要你的训练。”p> 瘦长鬼影的回答依旧是不，他对平行宇宙的存在接受良好，但无法容忍囚禁摩诺的世界。p> [你的灵魂不完整，有一部分依旧留在了暗
淡之城。如果你要变回那样的状态就必须回到那个会囚禁你的地方。]p> “我不是你的同族，还不懂吗？”摩诺急了，在瘦长鬼影面前让他精神压力非常大，“你在我们之前待的那个世界里只是一个文学创作出来的人物，根本不存在，所以你不可能是我的同族！”p> 这是摩诺第一次爆发出如此强烈的愤怒情绪，连围观的达米安和杰森都担心地站直、悄悄握住腰间的钩锁枪和道具，想在瘦长鬼影怒极动手的时候救下摩诺。p> 反应截然不同的是离瘦长鬼影和摩诺最近的程晓玉，她也注视着瘦长鬼影，虽然瘦长鬼影没有五官，但可能是长期和同样不会情绪表达的摩诺和鬼影兵沟通的原因，她似乎在某方面的感知被提升了。p> 总之，程晓玉认为，瘦长鬼影并没有在生气。p> 而且似乎心情还不错？p> 果不其然，瘦长鬼影并没有一个触手抽上去，反而对着摩诺弯下了腰，整个举动给像极了面对终于提出一个关键问题的孩子的慈爱导师亦或家长。p> [既然我和塔拉，在别的世界是被人类创作出来的、并不实际存在的人物，那在别的世界，你也可能是某种生物创造出来的，不实际存在的创作作品。]p> 瘦长鬼影单膝跪地俯下身子，苍白混沌的脸“直视”着摩诺同样苍白的小脸。p> [你和我的相似程度高到这种地步，但你无论是自由活动的范围还是能力的控制、年龄却都在我之下，在这种情况下，你认为有多少概率，那篇导致了你存在的创作作品，没有参考我的形象？]p> 在这个世界，“瘦长鬼影”是真正的都市传说，没有版权的那种，于是市面上的也出了很多和他有关的创作作品。p> 在听到塔拉关于平行世界自己是动画片的说法后，瘦长鬼影第一时间想到了他曾经在某个猎物的卧室看到的一张游戏海报。p> 当时，瘦长鬼影并没有去仔细了解那个游戏的信息，他只是不屑地认为那海报上站在头戴纸袋的男孩和身穿黄色雨衣的女孩身后的瘦长人形是人类对他传闻的又一次发酵和再创作。p> 但现在看来，显然不仅仅如此，至少在别的世界，那不仅仅是一个游戏。p> “望”着摩诺越加苍白的脸，瘦长鬼影没有五官的脸上裂开了一条黑色的缝隙，似乎是在笑。p> [那么，按照这个逻辑，如此纠结人类称呼的你该称呼我为什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