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第 21 章 “020
福禄寿三考 , 分属 5、6、9 号 ,005 刘五福 ,006 田进禄 , 009 何天寿 , 彼此间歼惯互叫 “ 者五 “、“ 者六 、 “ 考九 “。
福婆被禄爷这么一点 , 也反应过来 , 小跑着开门出去 。
她房间就在对门 , 回来得也快 , 抱一个半人多高的大红缎底织金纹锦盒 。 福婆人不高 , 抱着走有点吃力 , 梁世龙忙迎上去 , 和她分拙两头 , 把锦盒拙到床边 。
锦盒是双开门的 , 像古代深宅大户的大门 , 每扇上有个青铜兽头的铺首衔环 , 开启应该是有暗格机关 , 禄爷两手搜起衔环 , 左旋右拧地操作了几次 , 手上用劲 , 闸哼一声 , 大力向外拉开 。
这盒子估计已经太久没打开过了 , 拉开时 , 居然还扬起了飞尘 , 陈琮下一秒就被晃花了眼 : 盒底铺着明黄锦锻 , 里头一排排 、 一列列 , 放满了锂亮的钢锥 。
难怪叫 「 锥盒 “。
再一看 , 钢锥的形制相同 , 但锥尖处的材质有异 , 陈琮只粗略一扫 , 就看出有金尖 、 银尖 、 黄铜尖 、 玉尖 、 松石尖 、 碧玺尖 …
禄爷抓出打头的那根金尖钢锥 , 塞进陈琮手中 :“ 那个黑影 , 能看到头吗 7“
陈琮 :“ 能 … 吧 “
“ 照着它头 , 扎 , 扎头 , 快 !“
陈琮发懵 : 怎么照着它头扎 那是一团府幻的空气 、 根本没实体啊 。
禄爷没空跟他解释 , 推着他向前 , 语气又急又紧 :“ 赶快 , 能不能救者九 , 就看你了 “
陈琮被他推得几乎要陷进那玩意 , 眸底映入一团涌动着的邪诡黑雾 : 这东西还有头 , 居然真是个 “ 人 “ 吗
禄爷一迭声的催促像是催命 , 陈琮搞不清状况 , 但又被他催得没法 , 心一横 ,
拙手就扎 。
没反应 , 跟之前用手去推一样 , 毫无反应 。
禄爷和福婆几乎是同时问出来 :“ 怎么样 7“
“ 没反应啊 “
禄爷一秒都没耽搁 , 抽了金尖的那根扔下 , 又抓了一根塞给陈琮 , 恨不能代他上阵 :“ 赶快 , 再来 , 没时间了 ! “
陈琮觉得自己像个被操控的工具人 , 但人已经上了场 , 又不能停下来 。
再扎 , 没反应 , 换一根 。 又扎 , 还是没反应 , 再换 …
忘记是第几次时 , 他扎得都有点麻痹了 , 那个 「 头 “ 猛然一偏 , 紧接着迅速缩手 , 像是痛苦回抱 , 接下来发生的事很难形容 , 仿佛有一台看不见的吸尘器 , 马力强劲 , 先把那团黑影吸得变了形 , 再然后 , 瞬间纳入 , 无影无踪 。
世界都清净了 。
房间里也随之安静下来 , 除了那位 「 阿欢 “ 还不时嘿笑一声 、 打个酒嗝 。
禄爷他们也看出这次不太一样 , 互相对视了一眼 , 居然有点不太敢问 。
过了好一会儿 , 福婆才小心地问了句 :“ 怎么了 7“
陈琮喃喃 :“ 没了 “
他低头看手里的那根钢锥 , 这一次的 , 有什么不同吗
锥尖是无色透明的 , 乍看像玻璃 , 但指尖移上去 , 有天然石的凉感 , 略略晃动 , 能看到灯光流转时 , 颜色有轻微色变 。
这一根锥尖的材质 , 是天然白水晶 。
陈琮回过头 。
被面上 , 已经横七竖八扔了十来根试过但 “ 不行 “ 的钢锥 。
梁世龙的表情僵硬 , 似乎情绪还没能从刚才发生的离奇事里抽离出来 , 福婆嘴唇微微嘎嚼 , 看看陈琮又看看床上的寿爷 , 目光里有点喜极欲泣的意味 。
床侧站着的瞎子突然开口说了句 :“ 哎 , 又走了 “
汉语说得很生硬 , 果然不是中国人 。
禄爷哈哈大笑起来 , 边笑边退 , 忽的碰到轮椅边 , 顺势就往下坐 , 哪知没坐稳 , 轮椅骨碌往后滑脱 , 他一屁股坐空 , 整个人摔跌在地上 , 笑得吨牙咧嘴 。
他说 :“ 好 ! 真好 ! 老九到底是有福气 , 愣是又搜回来了 ! 你小子 , 福星 , 福将
w, "
陈琮也笑 ,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 只是觉得 , 夸自己的词怪好听的 ,
氛围烘托到这了 , 不笑一笑 , 不太合群 。
笑着笑着 , 疲情袭来 , 再加上腿上有伤 , 有点站不稳 , 身子晃了晃 , 差点摔倒 。
福婆抢上一步 , 扶住了他 。
她看上去有很多话想说 ,
但都忍住了 , 深吸一口气 , 拍了拍陈琮的胳膊 :“ 好孩子 , 你今天太累了 , 先回去好好休恩 、 睡上一觉 , 明早再过来 , 我们有很重要的事 ,
得跟你谈 。“
陈琮点了点头 。
他也觉得 , 是时候该谈点 “ 重要的事 “ 了 。
不过 , 他实在太累太困了 , 天大的事 , 都等他睡一觉再说吧 。
他转身想走 , 福婆忽然拾了一下他的胳膏 , 低声吩咐他 :“ 记着 , 刚刚的事 , 对谁都别说 , 这是要命的 , 懂不懂 2“
陈琮笑了笑 , 随口嘲了一声 , 今天发生的事 , 哪件事不要命啊 , 以至于他听到
这话 , 第一感觉居然不是惊悚 , 而是麻木 。
他拖着步子 , 扶着墙 , 也忘了自己是坐轮椅来的 , 慢慢走出房间 。
陈琮一走 , 屋子里更安静了 。
福婆也脱了力 , 腿一软坐倒在床边 , 顿了顿 , 一根根去收拾散乱的钢锥 , 锥身偶尔磕碟 , 发出轻微的撞声 。
梁世龙看看福婆 , 又看看禄爷 , 实在没忍住 :“ 这小子 … 到底怎么回事 这是点香的后遗疙吗 他撞的什么狗屎运 , 就这么 … 看见了 7“
福婆叹气 :“ 怎么可能 这么多年了 , 被点香的也不止一个两个 , 你见过谁是点了香就能开眼的 要真能这样 , 我第一个愿意被点香 。“
禄爷沉默片刻 , 忽然说了句 :“ 考五 , 你是不是怀疑 …“
话没说完 , 有点不敢往下说 。
福婆说 :“ 是啊 …“
她突然打了个寒喉 , 也没再往下说 。
午夜时分 , 肖芥子动锅动铲 , 给自己煮了碗面 。
太饿了 , 这一天东奔西走的 , 都没能好好坐下来吃顿饭 , 既然考板表示过后厨的备菜可以随便用 , 那她就不容气了 。
她往面里加了很多木耳 、 蘑菇 、 牛肉 、 以及菜叶子 , 热热闸闸的一大碗端上桌 , 香气腾腾的 。
肖芥子在桌前坐定 , 抽了双筷子 , 铧头顿顿齐 , 庆祝自己翻过一页 、 迎来新生 : 面条嘛 , 寓意好 , 代表着顺顺滔溜 , 这次不顺 , 下次必成 ! 这次是虫 , 下次必得
龙 !
她筷头一挑 , 挑卷起一长溜 , 吹了吹热气 , 就往嘴里塞 。
面才刚入口 , 后厨突然传来凄厉的惨呼声 。
半夜三更的 , 这声音太瘤人了 , 又起得太突然 , 肖芥子吓得身子一仆 , 后背发毛 , 面条小部分含在嘴里 , 大部分拖垂在外 , 不敢吞也不敢吐 , 看上去颇似受到了惊吓 、 惹人怜爱的吊死鬼 。
是红姑 !
她赶紧吐了面 , 撒了筷子就往后厨跑 , 刚撩开帘子 , 就看到姜红烛撞开柜门 ,
自里头跌滚出来 , 抱着头扁叫哀嚎 。
肖芥子处理过姜红烛的不少疯癫状况 , 但这一次的情形 , 可谓前所未有 , 她一时也有点束手无策 :“ 红姑 “
她听到姜红烛在狂叫 :“ 眼普 ! 我的眼睛 ! “
眼睛怎么了 隔着麻布 , 肖芥子看不出来 , 她手忙脚乱 , 费了好大劲儿 , 才帮着姜红烛脱下麻布 。
姜红烛一只手正死死振着右眼 , 乍见亮光 , 身子蓦地往上一挺 , 一张脸直直迎上惨白的顶灯 。
肖芥子小心地蹲下身子 , 语气尽量温柔 :“ 红姑 , 眼睦怎么了 7“
姜红烛的头猛然转向她 , 左眼圆膳 , 满布血丝 :“ 你瞎吗 没看到我眼睛被扎了一刀 还不赶紧给我止血 ! “
边说边颤抖着移开手 。
她右眼好端端的 , 什么事都没有 , 也并没有在流血 , 但她死死地闭着眼 , 眼周的皱纹都揪成了一团 , 表情极其痛苦 , 痛苦到连脸上的肉都在抽搐 。
见肖芥子不动 , 她又吼了句 :“ 你死人吗 赶紧啊 ! “
配合她就对了 , 肖芥子一边哀叹自己这一天天的 、 要陪疯子真情实感过家家 ,
一边忙不迭点头 :“ 红姑 , 你忍着点啊 , 我马上回来 。“
她从后厨的小门飞奔而出 , 去皮卡车上取了药包和细带回来 。
就算是过家家 , 也得一丝不苟 , 有时候 , 疯子比正常人更较真 。
肖芥子让姜红烛靠墙半躺 , 给她含了片止痛药 , 棉球蘸了盐水细细擦拭眼周 ,
然后用纱布和细带加压包扎 。
她有点奇怪姜红烛这次的反应 , 以往 , 红姑也会一惊一乍地痛呼说是受了伤 ,
但只是嘴上嚷嚷得厉害 , 但这一次
, 她脸上的每一块肌肉 、 每一丝纹理好像都在配合她的痛苦 , 那种肌体受创后的生理性应激反应 , 肖芥子自忏 , 自己反正是演不出来 。
不知道是不是 “ 疼 「 的 , 姜红烛木然睁着的左眼里 , 缓缓滑出一行浊泪 。
她喃喃念叨 :“ 瞎了 , 这只眼瞎了 , 看不见了 …“
肖芥子心说 , 没瞎 , 你用点力气 , 把你那眼皮眷开就行 。
但嘴上还是温温栖柔地顺着说 :“ 红姑 , 多大点事啊 , 现在医学那么先进 , 回头再装一个呗 …“
话还没说完 , 姜红烛突然拙头 , 狠狠攘住了她的手腕 。
真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 : 右眼依然闭得死紧 , 像是被强力胶水给黏合住 , 左眼却瞳得往外暴突一一原本的容貌就已经够吓人了 , 此时又添几分极其不对成的独狞
肖芥子眼帘微垂 , 看看自己被攘着的手腕 , 又拿眸看姜红烛 :“ 红姑 , 有事吩咐我 “
姜红烛一字一顿 :“ 给我拮了他的眼珠子 1“
“ 谁的 7“
“ 截瞎我的那个 , 就在野马那头 。 查他是谁 , 查到了 , 给我拮了他的眼珠子 !
肖芥子笑了笑 , 轻轻拍了拍姜红烛的手 :“ 行 , 咱们拮了他的眼珠子 。“
姜红烛突发状况 , 不用猜也知道是这赵出了大纵漏 。
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 肖芥子决定先撒回去 , 住处偏远 , 比这儿安全 。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面馆 , 凌晨三点多 , 带着 “ 伤重 “ 昏睡的姜红烛开车出城 。
姜红烛那句 “ 从前耗不死我 , 以后 , 也照样耗不死我 “ 言犹在耳 , 这才过了半天 , 情况急转直下 , 肖芥子有败走的失落感 。
她原本以为 , 这个点的阿喀察是悄静无声的 , 没想到不是 。
车入一条主街时 , 她看到一处店面正窜着大火 , 火头很猛 , 几乎映红了那一处的天 , 附近的不少住户都惊起了 , 三三两两 , 有人站着看热闹 , 有人拈着灭火器 , 向着店内啧喔一通狂喷 , 然后吡咬着狼狐跳开 。
远处 , 隐隐传来消防车的鸣笛声 。
肖芥子有点嗣啄 , 这一晚 , 还真是挺不平静的 。
她放慢车速 , 缓缓驶过窜火的店面 , 门店高处的招牌立架没经住火 , 吱呀一声断裂 , 招牌倒栽下来 , 整个儿陷入火里 , 伴着风 , 做弥留般的晃晃荡荡 。
火焰渐渐吞噬招牌上仅制的那几个字 。
一一本店 … 专营 … 煤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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