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能
休息一夜后继续上路。早幸看着手上的正字,自语道:“一周了。”
“杜宾,在魔境待到三周以上会发生什么事?”她向希尔伯问道。
“我们的身体会变得像魔兽那样性质不稳定,可能会多长几个脑袋什么的吧。”
“那对于你来说感觉会变得更强。”
希尔伯不认同道:“我要是有三个脑袋估计会不断吵架,效率太低了。只是可惜你看来是没法多长几只手了。”
霍兹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还没放弃这个念头吗,”他转而对早幸说,“首先我们的干粮就撑不到那么久了。”
“我可以分一些我的给你们。”早幸道。
“不用。”
“但我估计我吃魔境的东西也不会有问题……?”
“不要拿自己冒险。”霍兹叹气,“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我不会同意的。”
“好的妈妈。”
霍兹忍不住也敲了她一下。
昨天被希尔伯破坏得乱七八糟的迷宫经过一夜已经完全恢复了,希尔伯跃跃欲试地准备故技重施打通寻找梅提欧的道路,克尔泽忙把他捆了起来。
“这里的存在在引导我们。”克尔泽皱眉说道,“这引导之中并无恶意,我们最好遵循祂的想法,不然可能就要被活埋了。”
他指指穹顶,树根组成的黑色涡旋还在流淌,随时都可以倾覆下来。
于是四人老老实实地跟着道路的指引走。
“说来我想起来件事,”早幸边走边问,“金毛被夺舍时什么法术都不能用了,你们又是怎样的呢?”
“夺舍?”希尔伯问道。
早幸解释了一下。
“能感受到弗特道尔试图施展光明系法术,但我的身体用不出来他就放弃了,”霍兹道,“但骑士的战技他还是能用的,不过只会用长枪和盾牌。”
“幸好你会的那些他不会,”希尔伯道,“不然你找个地方对我放暗箭我就完了。”
“谁家圣骑士放暗箭啊,”克尔泽吐槽,“你不要用你的道德标准来衡量圣职人员。”
克尔泽继续说道:“小时候的弗特道尔会的法术很少,所以我看着他什么也不会用还得靠艾因戈去战斗真的很着急……但实际我也什么都没能做到,和他也没有区别。”他向早幸低下了头。
“艾因戈?”
“战斗?”
早幸把她们的经历说了说,然后一脸等着被表扬地看向两人。她觉得自己这次是百分百的超常发挥,重来一次都不可能做得这么好。
“干得好啊。”霍兹和希尔伯一边夸一边搓她的头。
随即霍兹又狠狠拍了她的头一下:“但就用我教的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你就敢冲锋陷阵了?回去和我好好练练。”
早幸捂着脑袋,点头。
希尔伯转头问克尔泽:“你看到了?”
“什么?”
“光明教徒的禁忌。”
“?”
“异性刚出生时的样子。”
“!!”克尔泽拉起了兜帽,但早幸隔着他金色的发丝还是能看到他红得滴血的皮肤。
“我会负责的。”克尔泽攥着权杖道,“……回去我就提交退出教廷的申请。”
“不需要!!!”早幸惨叫,“那应该算弗特道尔看到的,与你无关。”
“但我还是看到了……”
“当时我的身份是玛西缇歌,你去向她负责去。”
“你这是诡辩……”
“我那会儿也不算全果……”
“够了!”霍兹按住了她俩,“金毛,退出教廷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艾因戈,细节我们不需要听了快停下。”
“这件事……出去再议!”
希尔伯还是没忍住对克尔泽说了一句:“你退出教廷的话是不是道德标准就和我一样了?”
克尔泽忍无可忍,举起了权杖:“……再怎么也不至于跌到你这种低谷的水准!”
希尔伯举起一只手:“停。我的经历还没说呢。”
他又插了一句:“我低谷我也没看过未婚女士的身体啊。”
霍兹拦下了克尔泽:“忍忍,再忍一忍。”
早幸也体会到了与克尔泽相似的杀意和羞窘,但她打不过,算了。
“那位圣徒用了我的身子……”
“你这什么说法,换一下。”
“借用了我的躯壳,战斗是发生在巨龙从天而降的那一刻,他试图用出战技或者光明系法术,却都失败了。但随即我发现我的角色变了,我成为了玛西缇歌,或许这是弗特道尔眼中的玛西缇歌,总之所有魔法都能顺畅地用出来了。但战斗结束后我又再次变成了圣徒。”
“那弗特道尔操控下的人能用的大概就是圣骑士和魔法师两种身份的能力?”早幸总结道。
“说得不错。”希尔伯打了个响指。
“这下麻烦了……”霍兹却忧心忡忡,他对早幸说,“你猜殿下能用出哪些能力?”
“不就是……骑士的战技吗,再加个风魔法?”
“不,殿下大概能用光明系法术。皇族成员都是光明神的信徒,而殿下也有光明法术的适应性,只是没有加入神职而已。”克尔泽道。
“风魔法是他最擅长的,但其他元素魔法他也不是不能用,而且这是弗特道尔眼中的法术,并不代表本人能力的高低。”希尔伯补充。
“骑士的战技就不用我说了吧……只能希望他没法使用魔神的祝福了。”霍兹最后说道。
早幸嘴都合不上了:“这也太作弊了吧?”
“这就是殿下的厉害之处啊,”克尔泽充满敬意地说,“他可以选择任意一条道路,但他只选择了最适合自己的。”
“但现在……全是我们的麻烦。”霍兹叹气。
希尔伯继续说道:“你们还没考虑一个因素呢。这是哪个时期的弗特道尔?他又掌握了什么样的力量?”
“我不想思考了……”霍兹再次叹气。
早幸也觉得非常棘手,伙伴被敌方控制成为最终boss这可以算是最令人讨厌又最赚眼泪的桥段了……但实际发生在自己身边果然只剩下了讨厌。
继续往前走克尔泽的提灯发生了变化,光线被未知的力量收拢为一束,指向了她们的斜前方。
这是暗示光明神雕像就在附近了,只是不知为何现在提灯才恢复了这个功能。
与此同时,他胸前的白金胸针也开始发光。
“圣徒遗物在墓地开会呢这是。”希尔伯道。
在神之提灯光线的照耀下,树根溶化般地退至两旁,让出了一条笔直的道路。
四人对视了一眼,都做了个深呼吸,踏上了被指定的路途。
道路已不再适合被称为道路,随着前进它不断扩宽,终于变成了一片旷野。原本能构成迷宫隔断墙的树根在此处不断萎缩,成为了一根根独立的柱子。早幸向这些木头柱子看去,不寒而栗,不知是天然还是经过雕琢,这些柱子上都有一张木刻的脸,其余部分则由简陋的线条构成了蜷缩的姿势,它们都像是还裹在羊膜里等待破茧而出的生命,但木质的僵硬结构又预示着这个生命在诞生前已经死去。
克尔泽的胸针正在不断闪烁,光亮刺目得他不得不把它收到了包袱里。克尔泽也在打量这些木刻,他将手放到最近的一尊上,闭着眼感受了一会儿,慢慢说道:“这些……都是圣造物。”
早幸不由试图去数有多少木雕,但太多了,肉眼可见范围内遍地都是,而这片旷野没有边界,是一座无边的坟场。
有风呼啸着卷着落叶拂过她们的面庞,希尔伯抬头望去,抓住了一片落叶:“前面有出口?”
她们继续向前走去。
神之提灯的光辉在不断增强,枯萎后变得如骨灰的落叶在她们脚下粉碎,树根的墓碑不再能保持社交距离,密集得肩挨着肩,她们艰难地穿梭在木雕的缝隙间,不时要与这些紧闭着眼的脸相贴,所幸没有一尊木雕会因她们的吻被唤醒。
但克尔泽已经在捂着嘴走了,被希尔伯嘲笑后他还击道:“你初吻又给谁了?”。
希尔伯意外地被攻击到了,沉默了下来。
霍兹和早幸悄悄交换了个眼神,有故事啊这。
但她们还没来得及抓住这点不放,目的地就到了。任谁看一眼也明白,这就是迷宫安排的最后一站。
犹如屹立于世界尽头的天与地的支柱,是她们在地面上见到的那棵龙血树的地下部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从教堂下来后还走了这么长的路才得以目睹。这地下生长的树木因为没有阳光照射树叶呈半透明,如雪花般脆弱,树干也变成了透明的结晶结构,其中流淌着细细的冰蓝色血液,有许多榕树寄生在其上,它们的树叶也是雪白的,褐色的树干蜿蜒爬行过龙血树圣洁的躯体,一部分被同化成了水晶的材质,一部分生长出去后保持住了原有的性质,构成了地面上的殉道者木雕。
提灯的光辉直直地指向这株苍白巨木的树干,因为它被塑造成了光明神在人间的外形,光明神像。
她们远远地眺望着这尊照亮了地宫的圣树。克尔泽不由双手合十,跪在地上,发出了低吟:
““神啊……””
这声音不由他一个人发出,早幸她们回过神来,警惕地向另一个声源处看去,克尔泽也改为半跪的姿势抓紧了权杖。
一个人影从一尊垂泪修女的造像后走出,银色的头发与圣木同辉,也为她们所有人所熟悉。
梅提欧双手合握,祈祷一般对她们笑着:“欢迎来到我的墓地,窥探者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