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侣第章 物品
秦姨看出了帅思睿脸上的煞白和窘迫,打圆场道:“当然,唇语是业余爱好,随便研究了一下而已,误读的几率很大。”
葛老师也将这事略过,接着介绍道:“这是我们村里的大骄傲,保送华清了。”
“哇!那很厉害啊!从小听到老的华清、京北,我还不认识进华清的人,今天算是走运了。”惊喜万分的秦姨紧握着帅思睿的手,久久不放开,她注意到后者僵在脸上的笑容,随即道,“阿姨儿子后年高考,我给他蹭蹭喜气。”
帅思睿心想,后年高考!就算是未雨绸缪,也未免太早了些。
吃完饭,三人满载而归。
帅思睿提着爷爷奶奶捎给他的厚羽绒服,戈歌生无可恋地拎着特意留在家的三套秋衣秋裤,两人另一只手上是佳佳妈妈给他们织的围巾和半指翻盖手套。
梁佳的袋子里面是勾的毛线拖鞋、米白色羊绒线毛衣、围巾和半指翻盖手套。
她回来的路上,还在回想着干妈的话。
“你妈妈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没什么生意,当时她想着不能白闲着,就给我和你干爹,你外公外婆、舅舅舅妈都一人织了一件羊绒线毛衣,后来又给你们三织了这些,上次她来医院照顾你哥,本来想拿给你们,可是匆匆忙忙就给搞忘了。”
“你别担心她,这段时间生意好一些了,来星云那几天,不少人还去店面旁边问你妈妈的店怎么不开门,还夸她手灵巧,做的东西好,一切都在越来越好,你什么都不需要操心,只管好好读书,知道吗?”
一个走路在开小差,两个在赌小气,三人不仅一路无话,连身体也隔了段距离。
帅思睿和戈歌各走马路一边,梁佳跟在戈歌身后,但两人相距两米远,压根看不出来这三人认识。
“快点啊!怎么跟……”戈歌不耐烦扭头,“没吃饭似的”几个字被他咽了回去,视线里一个男人看见他突然转身猛然扭头砰一声撞到了路边的电线杆。
男人痛得把嘴巴张得大大的,跟塞下了一个鹅蛋似的,受伤之余,还牢牢惦记着跟踪任务,稍微缓过来,眼神就立刻追上来,与戈歌目光远远对上几秒,再次心怀不轨地移开。
梁佳出窍的元神刚刚被戈歌那句话唤回,快走几步追上他,发现后者一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什么地方,顺着他视线看去,只看到一个雄壮的背影。
梁佳不解地问:“你在看什么?”
“我怎么觉得那人像在跟踪我们。”戈歌说话间目光依旧落在那人身上,然后又看到那人朝他们这扫了一眼,最后迫不得已走掉。
因为唇语的事,帅思睿一路都在想,自己和佳佳应该是两情相悦的,到底是现在就表明心意,让彼此安心,还是等高考结束,脱掉高中生这个不适合恋爱的身份再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在听到戈歌那句没说完的话时,帅思睿抬眸奇怪地看他,然后就顺着视线将那个男人鬼鬼祟祟的行为全部收到眼里。
帅思睿走到梁佳身边,居高临下,浑身散发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压迫感,以一种严肃又带着命令的口吻说:“你以后出学校一定要带上我们,千万千万不可以一个人单独出来,知道吗?”
梁佳被他这反常的举动吓得微微愣怔了一下。
他知道那个男人是特地来跟踪我的?
不应该啊!
“为什么?”梁佳试探性地问。
戈歌拍了一下梁佳脑袋,插话道:“为什么?女孩子一个人出门不安全,保不齐那天就吃大亏了,这你都不知道吗?你神经是有多大条啊!”
帅思睿:“那个男人之所以一直跟着我们,应该是之前我们一直没有和佳佳说话,彼此之间也隔着一定的距离,那人一定以为佳佳是一个人,所以才一直尾随在后面寻找机会?”
“你们放心,我不会让自己一个人的。”梁佳乖巧答应。
不知怎么,梁佳脑海里一直浮现出范静仪慌张撤走的视线,敏感的神经自发地将范静仪和这个跟踪者联系在一起。
是我多想了吗?
这个跟踪者是正如我心里先入为主以为的那样是糜天成派来的?还是像思睿和哥哥说的是见色起意呢?
糜天成和汪书竹的家庭在星云市是数一数二的,那他们可能认识吗?会不会联合起来对付我?
如果真是这样,那范静仪作为汪书竹的好朋友,代她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汇报给糜天成,倒是逻辑通顺,也解释了她那慌乱的神情。
因为佳佳妈妈给帅思睿和戈歌织的围巾和手套不管是颜色还是花样都一模一样,竟然惹得贴吧的一个陈年旧帖重新火热起来。
这个帖子是专门扒帅思睿和戈歌衣着、饰品和用具的,据统计高一高二两年间情侣款高达五十七件,加上近来新增的毛衣、围巾和手套,刚刚好六十件。
而这些讨论得出的结果是:
铁杵都能磨成针,他俩这还不够真?
“又又又又又又……是情侣款,我磕的cp是真的无疑了。”
“星云八中两棵草,cp大旗永不倒。”
在这些讨论中还夹杂了一些真真假假的绯闻:
听说前一段时间,帅校草被汪校花表白了,歌校草知道了特别生气,跑去和新来的美女当同桌了,也就是运动会长跑美照轰动全校、刷爆贴吧的那个美女。
你们为什么不想想是歌校草喜欢汪校花,所以汪校花表白喜欢帅校草,他才那么生气,然后和帅校草决裂,跑去招惹新来的美女呢?
你太落伍了,以前都是两男的争一女的,现在的新潮流是一男一女争一男的。
……
他们不知道的是,帅思睿和戈歌衣着、饰品和用具之所以“情侣款”这么多,完全是因为一个字——懒,如果是三个字,那就是——不在意。
所以,对方看中了,图个简单省事,就跟着拿一个同款不同色,或者连颜色都懒得换,直接拿一个一模一样的。
这是他们从小就形成的习惯。
后来高三之所以变了,完全是帅思睿被保送后,无聊在贴吧看到了这个帖子,此后才刻意避免。
这天,早上的第一节课才上了一半,阴沉沉的天空突然密密麻麻地飘着什么。
“雪,下雪了。”坐在窗边的同学激动得从椅子上蹦起来。
大家纷纷侧头,整齐划一看向窗外,异口同声的“噢”表达了所有人难以掩饰的兴奋。
不多时,楼上楼下和左右两边教室也冒出了类似的声音。
母祈安等了两分钟,让这股激动劲过去,才扬声道:“好了好了,都知道下雪了,现在我们回到课堂上来。”
可能是心思不在课堂上,所以半节课过得度秒如年,母祈安讲课时反响小了很多。
下课时,他吐槽道:“你们这群娃娃,心志忒不坚定了,一场雪而已,就把心思给撩飞了,你们这样以后出社会很危险的,只有名不动、利不动、色不动、欲不动,才能永葆本心,不被利益所左右。”
羊舌鹏涛双手拢在嘴边,大吼道:“老班,你活得这么四大皆空的,怪不得至今单身狗一个,你继续这样下去,等不来爱情第二春的。”
“你小子,等你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你就会明白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
教室里哈哈笑成一片。
宫平良带头哼唱起《爱情买卖》就往操场奔去了。
帅思睿也兴冲冲奔回宿舍拿相机。
咔咔咔!
漫天飞舞的雪花中,梁佳一身米白色羊绒线毛衣,扬起嘴角,抬起掌心接雪的画面就被定格了下来。
听到快门声响,一群人像饿狼扑食,身体都跑出了虚影,顷刻间就把他围在了中间,免费照相的帅师傅正式开始营业。
然而,一群人还没商量好摆什么pose,铃声就敲响了。
据说这堂课全校这么多班级,全部都是老师第一个走进教室。
或许是为了避免类似情况再次发生,这个老师的课一结束,另一个老师就到了教室门口,课间十分钟都是老师守着度过的。
午饭时间,原本该涌向食堂的大部队,全部往操场、足球场奔去。
此时雪已经停了,天地万物都披上了一层洁白的新衣,每一脚踩下去发出的咯吱声响就像是一曲自然与人类共同谱就的华丽乐章。
不知道寒冷,不知道饥饿、不知道困倦的人儿在嬉戏打闹,欢声笑语飘荡在校园里。
梁佳一边和江丽丽、张琦打雪仗,一边在新雪上踩下一个个脚印。
戈歌和帅思睿与大家打了一会儿雪仗,两人眼神隔空对撞几秒后,竟然默契又安静地并排慢悠悠散起步来。
帅思睿看着白茫茫的大地,目光悠远,某些封存在脑海里的东西猛然探出了头,他的语气温和又惆怅:“从小我们就一起读书作伴,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我们身边的环境一直换,身边的人也是来了又走,”
“但是因为有你,我一直不觉得孤单,从我高一被保送开始,你就和我说‘兄弟,我好像只能陪你到这了。’到时候送你离开,我唱一首《千里之外》,你知道吗?我当时听到这话心里真的很难受。”
戈歌偏头看了帅思睿一眼,才将视线拉远:“你以为我说这话心里好受?我多想像以前一样,可高一、高二我都没能拿到保送机会,不是我不想,是现实不允许,我又不能怪你太优秀,只能嫌弃自己太逊了,跟不上你的脚步。”
“可能有些丢人,但是,真的,我不想和兄弟你分开。”帅思睿扭头看着他,十分严肃正经地说。
戈歌皱眉,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笑:“是有点丢人,你该不会对我……”
“对你什么?”帅思睿打断他,语气里带着赤裸裸的恐吓说,“你要敢说‘非分之想’,我立马把你揍得找不到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