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别姬”（下）
景篥确实长得好看，
廖皖平时就觉得，忍不住会对着他有些过分精致了的五官产生一些遐想，
要是公子是个女子…应该也是全天下都顶顶美的。
如今也算是圆了她的梦里。
她又看到了公子的另一番样子。
再次颠覆了某些的认知。
心也再次躁动起来。
景篥是一个做任何事情都很认真的人，
不管是平日里的学业和事务或者是自己敢想要做好的事情。
廖皖至今不知公子对于余小姐到底是怎么样的心情。
余小姐对于公子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她之前有一段时间是明白的。
现在又有点儿不清楚了。
不过，她从来没有想过，余雪瑶会移情别恋，已经不喜欢公子了。
在廖皖觉得，这天下的适龄女子应该没有回不喜欢公子的…
虽然陛下对待廖皖相当地不错。
饰演项羽的是一位身材魁梧的侍卫，入宫之前去曾经在戏班子负责抗道具。
虽然没有正儿八经地学过习，毕竟耳濡目染，上手得也快。
只一句身体抱恙，便辜负了公子许久以来的努力。
其实今日除了是她回来的日子之外，
还是她的生辰，余小姐也二十一岁了，和公子同龄了。
景篥坐在戏台边，望着那张空空的椅子，那是廖皖第一次“瞥见”，
他的眼睛里一片空白，什么神情也没有。
看得廖皖心里也很害怕。
于是她实在是见不得他这模样，便壮着胆子，也在他身边坐下来，刚想和他说：
“总还会有机会的…公子别难过…”
就被青萝给拉走了，留公子一个呆呆地坐在原地。
“你到底想干嘛？我们这里其实根本不需要你，别仗着你那不知道走了什么运得来的能力，赖在这里了！”
青萝早就想找她好好聊聊了。
无奈之前，
青萝这辈子目前为止讨厌的人，或者…算得上是恨的人只有两个。
一个是余雪瑶，另一个就是廖皖。
无奈余小姐丞相独女，千金之躯，又家大业大，自己实在是招惹不起。
所以因为也和廖皖一般其实对于景府现在的情境怀揣着种种的不满意。
心中怒火无处发泄，于是就把气也撒在了廖皖身上。（廖皖：为什么你要说“也”？）
廖皖因为和公子一般觉得有些心灰意冷，便也什么都不怕了。
面对凶神恶煞的青萝，便也难得地生起气来。
她的心里其实也有一团火，也正愁着没处发泄呢…
要是之前的她遇到这样的质问，
肯定是会软了腿，然后立刻跪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开始道歉的。
但是或许真的是因为景篥的厚待，让她这样的人也有了名为“底气”的东西。
所以被抓着衣领的她。（廖皖：说实话，其实之前我连衣领都没有。穿的都是没有领子的衣服，大风天真的好冷的…）
此刻也丝毫不畏惧，反而特别勇敢地也抓住了她的衣领，
冷笑一声，然后说道：“陈小姐的死就算不是你做的，我想应该也和你脱不了干系。”
“说，你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我和公子的？”
听到这件事情，青萝的手突然没了力气，轻轻地松开了她。
然后愣神片刻后，突然又抓住她的头发。
“都说了，我那天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她的死和我一大段儿关系也没有，而且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你为什么还…”
还没等她发完牢骚，廖皖也不甘示弱地抓着她的头发，气势汹汹地说道：。
“你敢说，那天给她带路的不是你吗？漂亮耳环姐姐？我看这宫里没有一个人的耳环比你的要更漂亮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她是被戴着耳环的宫女给带过去的…难道你真的能通灵？”
听到这里，青萝突然就没了底气，手又松开了，上下打量了廖皖好半天。
就是个卑贱奴婢的样子呀…怎么会…
她到底知道多少…
见青萝怔住了，廖皖心里的气也因为刚刚的一来一回发泄了个干净。
也变得温和下来。
“我知道最后推她一下的应该不是你。但是，我希望你还是能说实话，如实说出那件事情你知道的这所有，样对大家都有好处，那个幕后之人究竟是谁，我想你或许知道…”
“还有，我知道你喜欢公子，我配不上，不敢妄想，不会和你争的。”
“但是余小姐可不是好招惹的…你要是想做些什么…得千万小心。”
“我和你一样其实都是很卑微的人，我们应该能够相互理解的吧…对于公子珍视的心情应该是也是一样的吧…所以，我希望至少我们不要再相互刁难了，你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上忙的，尽管提，但是…请你找个机会一定要说出当时的实情来。”
这么说完之后，廖皖就离开了。
拉拢青萝，是廖皖能够想到的除了杀了余雪瑶之外，
最好的能够牵制她的办法了，让她不要一回来就继续逮着自己折磨的办法了。
虽然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
但是她知道。这个女人或许会成为陈小姐淹死时间的关键。
也确实，当时青萝清楚地看见了那个动手的人的身影。
那个和自己不谋而合，都不想让公子活了的人的身影。
回到正题。
对于余雪瑶，景篥绝对是喜欢的。
扪心自问，也是这个答案。
因为从小到大十几年的情分，是不可替代的。
他也是真的喜欢她，喜欢她在他面前展现出的那个样子。
喜欢那个娴静温柔、活泼可爱的雪瑶。
小时候的余雪瑶还是很可爱的。
当然，很长一段时间，也都是喜欢公子的。
两个人在少年时期真的算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了。
两位都是重臣独子，又是一起长大的，性子也合得来，
真的可以算是门当户对的天定姻缘了。
要不是因为之前的中毒事件，
景篥估计早就和她喜结连理了，这个故事也就不会有廖皖什么事情了。
不过因为那次事件因祸得福的，除了廖皖，
似乎还有余雪瑶，因为公子身体欠佳，所以婚事就拖延了。
她也有机会看清自己的心，发现自己爱的那个人好像是陛下。
说回景篥这一边。
因为余小姐不在，表演当然也就不用开始了。
所以他突然多出了很多时间，
可以好好地思考一下什么事情的时间。
思考着自己对于廖皖产生的那一种奇怪的心情究竟是什么。
之前虽然似乎因为廖皖也心动过，犹豫过。
但是毕竟两个人之间真的隔了很多很多的东西。
根本没有办法跨越的东西。
再加上…
为了让公子安心，不让公子为难。
廖皖其实也和虞姬一样，早早地就做出了重大的牺牲。
撒了一个自己根本没有那么在意他的谎言。
说自己心有所属，真心喜欢的那个人真的在宫外…
而且绝对不是景篥。
自己已经习惯了当宫女，很享受这样的生活，
后半生能够留在这里守着公子就已经很知足了。
毕竟人各有志，廖皖看起来也确实是对于宫女的差事挺甘之如饴的。
景篥便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日子嘛，只要自己称心如意就是好日子。
所以因为那早就许给雪瑶的承诺，
因为廖皖的软弱，很多的无奈，
那片刻的，只有在月光下莹莹生辉的心动，便也就慢慢地随着之后几个并不晴朗的，阴雨连绵的，根本没有月亮的夜晚，渐渐消失了。
变成了一个如梦一般的遥远又不真实的东西。
景篥也下定决心要一心一意对待余小姐，
把廖皖只做作最重要的朋友便好了。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望着眼前的情景。
公子的脑海里出现了两句话。
一句是“天阶夜色凉如水。”
还有一句是。“虞姬虞姬奈若何。”
（小提示：天阶夜色凉如水出自唐代杜牧先生写的《秋夕》，送上全诗，（也确实挺应景的哈，当时正是一个秋天的晚上呢！）
秋夕
银烛秋光冷画屏，（景篥：确实挺冷的…）
轻罗小扇扑流萤。（青萝：哦？）
天阶夜色凉如水，
卧看牵牛织女星。
虞姬虞姬奈若何，出自司马迁先生记录的项羽的悲歌。
送上全词。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虞姬虞姬奈若何！”
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再去了解一下。
于是，望着那个似乎刚刚经历了什么头发有些凌乱的廖皖。
那个眼睛里不知为什么噙满了泪水，
一脸不舍地望着自己的她，
那个支支吾吾地说着：“公子，请不要赶奴婢走。您救过奴婢的命，奴婢欠您的要用一辈子来还的…”“景府真的很好，奴婢很喜欢这里，不想离开…比皇宫、太医院都要好多了…“
他轻轻伸手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笑着和她说道：
‘你要想走自然是最好的，当然，你要想留下来，也可以。”
“只要你觉得好就行…”
“至于雪瑶，我和她会好好的，你和她也会好好的…一定会的！”
那一天，因为那没演成的戏，
虞姬活了下来，项羽也是，乌骓马也是。
但…其实也只是片刻地拖延罢了。
廖皖和景篥都还是不约而同地觉得之后或许会发生很多很多的事情。
只一句身体抱恙，
余小姐便淡薄了公子的真心。
而廖皖便决定要为他献出自己的一切。
那一天，景篥不知道，廖皖其实也忘了，
除了是余小姐的生辰之外，也是她的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