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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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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皖曾经听余小姐朗诵过一首诗词。

    因为之前被余小姐锻炼得记忆力很好,所以余小姐仅仅朗诵了一遍,廖皖就记住了。

    《江畔独步寻花·其六》唐·杜甫

    黄四娘家花满溪,千朵万朵压枝低,

    流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

    虽然并不太懂这首诗究竟讲了些什么,

    但应该都是些美好的事情吧,

    蝴蝶也应该是一个很美好很美好的生物。

    廖皖以前也很喜欢的。

    之所以为什么说是以前,

    就是因为自从某天之后,

    对于蝴蝶廖皖就再也爱不起来了。

    廖皖至今也不知道那叫做“香妃”的究竟是种什么花,

    她只知道那过了分的香气和当时的场景她永远也无法忘记。

    千百只蝴蝶一起向她飞涌而来,趴在她身上,廖皖很害怕,但是她不敢叫。

    因为她看见了陛下也在旁边也看着她,御前失仪,可是要杀头的…

    甚至还要诛九族。

    于是廖皖沉默着,独自忍受着那百爪挠心的苦楚,

    任凭那些美丽的蝶儿在身上爬来爬去。

    甚至还有不少就爬过自己的脸,

    廖皖把它们的模样看得很清楚。

    她其实很害怕的巨大爬虫的模样。

    她觉得那或许也是一种酷刑。

    在周围人的笑声里,

    廖皖从头到脚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柄。

    大家离她离得远远的,

    看着她一身“绚烂”,笑得合不拢嘴。

    只有廖皖知道,

    那样赏心悦目的一刻于自己是有多么的难熬。

    那是她的又一个“噩梦”。

    于是从那天之后,

    廖皖就害怕一切会飞的虫子了,不管什么品种。

    都怕得要死…

    但即便如此,她也还是决定要为公子灭了那只蚊子。

    “别担心,奴婢为你去了结了它。”

    于是廖皖单膝跪地,低着头,双手抱拳。

    学着公子的贴身侍卫付大人的样子,说了句“小人去了!”

    就进入了那个房间,乖乖地锁上了门。

    一进门就听到那蚊子在耳边打转,

    但是它身体极小,体态很轻盈,动作也极为敏捷…廖皖打了好几次都没打着,

    看来是个难缠的对手呢!

    于是廖皖决定找点工具,她从废纸篓里捡出几张公子觉得写得不好已经扔掉了的字,

    卷成卷,当作武器,

    在房间里与那蚊子周旋起来。

    那蚊子实在是很小,廖皖虽然视力还算不错,

    但是也是经常“只闻其声,不见其蚊”。

    公子房间里也有不少金贵的东西,碰坏了哪一样,

    廖皖知道,即便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也说不过去。

    所以解决它,花了比想象中还要久得多的时间。

    与它酣战了几百回合,在它停在自己的鼻子上正准备嘲讽自己:“真笨呐,这都打不着!”的时候。

    廖皖豁了出去,

    用那坚硬的纸卷狠狠打了自己的鼻子一下,那蚊子也就一命呜呼了。

    蚊子死了之后,好像没有流出来很多血,

    应该是还没来得及对公子下手吧,

    廖皖也终于松了口气。

    直到公子一盘子的梨花糕都吃掉了…

    (景篥:没有都吃掉,还给廖皖留了一块呢!)

    廖皖才出来,鼻子红红的,眼睛因为一直盯着那蚊子睁了太久了,有点湿湿的,看起来像是刚哭过一样。

    于是公子赶紧把那块梨花糕塞进她因为刚想要说话张开的嘴巴里。

    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鼓励。

    然后说道:“梨花糕很好吃,谢谢,里面的话…没事…让我来!”

    说着挺胸抬头,样子很有气势,

    脸上却其实是面目狰狞,像是要去送死一样…

    廖皖赶紧一把拽住公子的衣角。

    “奴婢已经打死了!”

    公子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了一句这样的话,

    就赶紧停下脚步,转过头去。

    “哦,那太好了!”

    于是他瞬间舒展眉头,进了门去。

    啊…果然…耳根子真是清静!

    晚上的时候,

    廖皖的烫伤开始发作了,

    走起路来变得一瘸一拐的。

    往常时候,余小姐总会骂她没用,

    但现在公子却很担心地,都穿好睡觉的衣服躺在床上了,却还还站起来,

    特意过来问自己:“你还好吗?脚怎么了?”

    “公子,奴婢没事…”

    “还说没事…肯定有事…你连路都走不了了…肯定还是早上的时候烫到了吧…”

    “我就说…我喜欢喝热茶,你向来细心,也总是给我准备热茶,所以早上那茶水一定是滚热的…”

    ”来…你在这边坐一下…”

    说完,公子就抱来一把檀香紫檀凳,自己平时经常坐的那一张,

    拍了拍凳面,示意廖皖坐上去。

    “多谢公子…”

    廖皖见此凳精贵,心里特别害怕,但无奈公子力气大,把自己按了下去,实在是推辞不过,只好顺势坐下,

    也…确实…是走不动了。

    公子跑去,自从自己生病,父亲就给他在房间里准备了很多药,

    各种各样的放了满满一柜子。

    里面能治疗烫伤的自然也有。

    廖皖在凳子上坐着,公子许久都没回来,脚也疼得厉害,火辣辣地疼。

    于是她轻轻脱下鞋袜…好家伙,都肿起来了…

    还有一个大大的水泡,

    晶莹剔透还蛮漂亮的呢…

    因为为了害怕影响做事,所以后来并没有及时处理,

    毕竟公子这里现在只有她一个侍女。

    自然要操心得多些,万事巨细,样样都要考虑到了,

    却唯独就把自己的身子给疏忽了。

    “我的老天哪…都这么严重了,怎么不早点儿告诉我…如今太医院已经闭门了,我来…”

    景公子拿着药回来,望着廖皖脚上那个大水泡,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

    “没事。公子,奴婢一点也不疼,公子安睡吧…这药可否赠与奴婢一些…奴婢自己处理便好了!”

    “公子早点休息,明日景将军还要来找您呢…”

    廖皖这么说着,就要站起来,接过公子手里的药罐。

    “奴婢这伤不打紧,明日还是能够好好服侍公子的!”

    这句话,廖皖记得,也在余小姐面前说过好多次,

    只不过是把称呼从公子换作了余小姐罢了。

    余小姐听了那话,一般也就是点点头就走了。

    可是眼前的公子却拼命摇头…

    “不行,怎么没事,都这样了…还得了?我来帮你上药…你坐好别动!”

    “奴婢卑贱,怎能让公子来…”

    廖皖知道自己的脚不好看,

    也因为操劳走了许多路很粗糙,今天一直忙碌也没有来得及仔细清洗,

    会脏了公子的手的…

    于是赶紧站起来就要走,

    公子一把拉住她,把她按回在椅子上。

    然后皱着眉头,和她说了句:

    “听话!”

    那两个字似乎在她听起来,

    比起它本身的含义还要多了些什么别的意味,

    让廖皖的脸颊变得通红起来。

    “听话!”

    那两个字的声音在廖皖耳边久久萦绕不去。

    见廖皖失神,

    景篥赶紧蹲在地上,捧起她的脚,给她上药。

    那药是好药,不过上上去的时候真的很疼,连她都有些难以承受的疼,

    于是她下意识地把脚往后缩了缩,但还是没有喊一身汗,

    用双手紧紧抓着凳子,咬紧牙关,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现在知道疼了吧…叫你不听话…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呢…”

    “对了我来和你说话,分散你的注意力,你不想着这件事情就不疼了…”

    ”我问你哦…那梨花糕是怎么做的…很好吃!”

    “哦。奴婢先接了一些刚飘落下来的梨花花瓣…又把米磨成粉,或成面糊状,把梨花花瓣,梨花蜜还有糖都加进去…”

    (仅廖皖独门配方。不具有参考价值)

    后来,果然因为被分散了注意力,就没有那么疼。

    不过,好像最终成功让她分了心并不是梨花糕,而是公子。

    那个细心照料着她的,第一从从上往下看的视角看到的公子,真的很吸引人呢…

    又是”听话”,

    不知道为什么每每公子说到那两个字,廖皖的心就跟着抖一下。

    虽然廖皖皖从小到大,

    做的最多的一件事情,就是“听话”,听各种人的吩咐,

    但是公子的那句,

    却还是让廖皖没了平日的紧张,

    反而满心激动雀跃起来,真是奇怪。

    实在是没忍住回了句“公子的话,奴婢每一个字都会听的…”

    “那就好…那我们说好了,从此以后我听你的话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活着,你也听我的话,照顾好自己,受伤了不舒服了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或者自己找郎中或者太医看,知道吗…”

    “奴婢知道…”

    “那…拉勾!”

    “啊?”

    说完公子左手端着药盒,右手边拿着擦药的棒子,边伸出小拇指。

    廖皖通红着脸,呼吸急促,手微微颤抖着…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把左手慢慢伸了过去…

    就在马上要搭上去碰到的那一刻…

    景将军突然开门进来了!

    “你们在做什么!廖皖你给我起来,成何体统!”

    “父亲,廖皖受伤了…我…”

    “那如何也轮不到你来为她…廖皖你怎么回事,我是让你照顾我儿子,没有让你勾引他吧…”

    廖皖顾不得伤,赶紧跪下来…

    “奴婢罪该万死…不该麻烦公子,请将军赐罪,奴婢甘愿领罚…”

    “父亲,您这是做什么,廖皖你别怕,这药给你,你坐在这儿,自己擦,我去和父亲好好说说,这有这么的,你救了我,我如何待你好都是应该的。”

    只见公子和将军都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廖皖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只知道回来的时候,将军的脸色一下温和下来,

    还不断地和自己表达歉意。

    还赏赐了自己很多尚好的治疗烫伤的药膏。

    公子定时同他说了什么。不过廖皖猜不到。

    她还是默默松了口气…幸好那个勾没拉上,是不是自己和公子的那个一定就可以不作数了呢…

    廖皖知道她就是贱命一条,不需要被照顾,

    她活着就要为了公子而死的。

    所以,她要把这世界上的伤痛都替他承受一遍才好。

    景将军偶尔来会查看公子的情况,廖皖总是把他照顾得很妥帖,旧病也没有复发,

    好像真的好多了。

    于是景将军就决定要把廖皖长长久久地留下来做公子的奴婢。

    毕竟自己儿子此等人物,景将军知道廖皖难免春心萌动产生非分之想。

    如此给她一个奴婢的身份,既不会误了我儿的好姻缘,那救命之恩也算是报答了,

    我儿此生有她这般神人守着也应该可以平安了吧。

    确实,廖皖也是这么想的,只要能陪在公子左右,不管是什么身份,都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这目前的每一天,都是之前她,根本不敢想象的。

    小剧场

    “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对她如何好都是应该的,但是篥儿你还是要注意些,毕竟你们二人身份不同,不能太亲近了,以后烫伤擦药这等小事,就让她自己起来做吧!”

    “余小姐秋天就会回来的,你…好好准备一下,到时候,父亲和陛下都会替你作主的,还有你再休息几日,要是觉得没问题了,学习和练武要不要落下,陛下也等着你重新上朝呢…”

    “你还是最钟爱余小姐的是不是?”

    景篥点点头。

    “那你与廖皖尽到主仆之仪便好,其余的,你自己要注意不要失了分寸,我看得出那个小宫女对你的心思好像不一般,你提防着点,不要让她破了规矩,把她好好养在身边就行了,千万不可生出其他的情愫来…”

    将军这么说完就离开了。

    景篥愣在原地好一会儿,等父亲走远了,才嘟囔了一句。

    “她才不是什么需要提防的人呢…”

    有些时候。因为身边有了想要要保护的那个人,所以即便害怕胆怯,也一定要勇敢起来!

    廖皖决定如果公子需要,自己一定还要好好地为他背上这本“功德债”,

    帮他把所有他觉得不好的东西都消灭殆尽。

    而公子也决定要保护好这位不顾一切把自己从鬼门关边上拉回来的廖皖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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