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诺
能够逃出,这些女子脸上有了喜色。她们幸也不幸,家园一夕覆灭,死里逃生。
地宫已经被毁,也不知沈晋与笑笑身在何处。
银炙奏响骨笛,笛声传遍四周,若沈晋两人已出地宫闻声便会寻来。
只需等上片刻。
那日沈晋与笑笑从地宫窄道钻出后,便到了一处木屋,在那处遇到了一位老者。老者能掐会算,只告诉他们等着,友人自会归来。
老者未告知沈晋二人身份,只说他大限将至在等一位有缘人。而沈晋通过了老者的考验,得到了他的功法与预言。
老者死前告诉沈晋:“凡事不要只看表面,是敌人也是朋友。”
“晋哥哥,老先生说的地方应该就是此处吧,可褚姐姐他们也不在啊。”
笛声被风带来,沈晋听声辩位。
“在前面。”
说罢揽过笑笑就往前去,果真瞧见了褚禾等人身影。
银炙听到动静后便停止了骨笛吹奏。
“褚姐姐。”
欢快的声音传进褚禾耳里,汇合后,一致决定先回渝州城。
而这些从地宫逃出的女子,笑笑想带回南城。
回到城中笑笑便书信传去南城,等兵卫过来接人。
只有将一切处理好,才能离开。
将几名女子先行安置后,几人再次来到城中巷道处的小院子。毒王已死,枉生花尽数被烧毁,那些毒人不会在醒来了。
叩,叩,叩,三声后门开了。
许是这几日不缺食物,小女孩看起来不似当日瘦弱。
什么都没问,将几人迎进了门,一直到晚上小女孩都表现得很安静。
褚禾走到小女孩身边,与她一道坐在地上看着上空的星星。
“姐姐,你说爹爹现在是不是就在天上看着我?娘亲死的时候告诉我,她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一直陪着我,爹爹也会的吧。”
小女孩很懂事,懂事到让人心疼。
褚禾不知该怎么回答小女孩,只抱住她,想给予她一些温暖。
小女孩已经很久没被人抱过了,突然的温暖让她哭泣出声:“其实我早就知道了,爹爹第一次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可是,我太害怕一个人了,一个人好孤单,我不想一个人。”
褚禾等人早晚都要走的,而笑笑一早便提出让小女孩也随她一道回南城,会有兵卫来接她们。
“你不会一个人,笑笑姐姐会带你认识新的朋友,去新的地方生活。”
“嗯,那姐姐以后会来看我吗?”
小女孩的眼神充满期待,褚禾不忍拒绝:“会,一定会去看你。”
“嗯,我相信姐姐。”
将小女孩哄睡着,褚禾才又回到火堆旁。
银炙正谈着在地宫遇到景帝的事,却省去了与毒师有关的部分。
沈晋:“所以这毒人是前朝景帝找人制出的,目的是为了重新复国。”
“嗯。”
银炙注意到了沈晋紧握的拳头。
说起来,沈晋与景帝同姓,即使已经猜到些,银炙也未戳破。
忍住怒火,沈晋又问:“可有找到制造毒人之人,此人留不得,若是秘法传出,定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沈兄放心,那人已经死去,地宫也已被烧毁,世间不会再有人知道此法。”
他虽已思考出此法大概,但也不会用在与他无仇之人身上。
沈晋是君子,他选择相信银炙就不会怀疑。
“如此甚好。”
两人所言之事,褚禾尽数听去。与银炙对视后,瞧见了他嘴角未散的笑,手指敲击的动作也很闲适,似是料定了褚禾不会多言。
待沈晋二人离开,银炙开口:“为何不拆穿我?”
“你说的都是事实,只是隐去了与你有关的部分,那是你的往事,你有不说的权力。”
“你当真一点都不怕吗?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褚禾不知银炙为何有此问,信任这种东西他大抵不会轻易给谁,唯有靠时间拉近距离。
“起初我是有些怕的,可你从未伤害我,不管你是什么人,现在的我都不怕。”
“我的感受告诉我,你是可以信任的人。”
以往,有他出现的地方,只要表现出与常人不同,就会被当成异类驱赶。见到他豢养的小家伙后,那些人的眼里只有惧怕。
而今不惧他的,他遇到了三个,眼前人更是第一次见面就跟上了他。
他不懂,怕他,畏惧他才是常态啊。
“你真的要跟着我?”
褚禾点头。
“不后悔?”
“我自己选的,不会后悔。”
那就要说到做到,若是有朝一日要离开,别怪他心狠。
眼里兴奋闪过,银炙极力掩藏心中的偏执想法。
翌日,几人用过早膳,又去城中搜集了些可用物品给几名女子送了去。
褚禾不知银炙为何不提离开之事,只她每次与小女孩靠近,总能感到有视线追逐着她。可回身后银炙都端坐在院中把玩骨笛,眼神并未停留在她身上。
“姐姐,你怎么总是偷看怪哥哥?”
她没有,必须解释。
“你看错了,我只是比较喜欢观察而已。”
“是吗?”
不等褚禾反应,小女孩又说:“我去告诉笑笑姐姐。”
小女孩跑得很快,褚禾在后方追逐,这一幕落入了银炙眼里。包括小女孩的话,也没有逃过银炙的耳朵。
心间奇怪的感觉再次涌来,很快便被压下去。
南城距离渝州城有七日路程,行军将领加快了速度,第六日就到了渝州城。接回大小姐与世子是重要之事,容不得差池。
敲门声响起,褚禾开门后瞧见一大胡子将领,不自觉后退,叛军追击她时的恐惧再次袭上心头。
退至银炙身旁,那将领才反应过来他吓到了人。
即刻出声道明来意:“二位,我等前来是为接人,沈公子与萧姑娘可在?”
正要回话,笑笑便从里间走了出来。
“朱伯伯。”
见到笑笑后,朱将军赶忙上前:“沈家公子呢?”
“晋哥哥啊,他出去了,想来快回来了。朱伯伯不若在这处先稍作休整,用些东西再说。”
朱将军拒绝,直言等到沈晋归来,就启程前往南城。笑笑拗不过,只得答应。
吩咐手下的人去接从地宫逃出的女子,朱将军便在院中站起了岗。
笑笑不知褚禾的遭遇,却也看出了她的不自在:“褚姐姐被吓到了吧,朱伯伯就是长得吓人,人很好的。”
这话逗笑了褚禾。
银炙未曾抬眼,气场与朱将军不合,有些人只一眼就能发现他对你有着厌恶。
待沈晋归来,朱将军出门集合军队。
分离不算突然,小女孩告诉褚禾不要忘记和她的约定,之后便随兰香等人上了马车。
沈晋也与两人辞别,笑笑则将褚禾拉到一旁:“褚姐姐,仲夏后我与晋哥哥就要成婚了,到时你一定要来南城喝我的喜酒啊。”
“那时说不定你与银炙公子也修成正果了。”
忽略后一句话,褚禾笑说:“有机会的话,我一定来。”
笑着将人送出门,褚禾心里有了阵阵失落。
眼里落寞神色虽很快隐去,仍被银炙看在眼中。
“你不开心。”
银炙笃定。
“没有不开心,只是与相处熟悉的人偶然分别,难免有些不舍。”
银炙:“人还未走远,你现在追还来得及。”
这是又要赶她走吗?
褚禾不说话,只心中突然委屈。
睁着雾蒙蒙的双眼盯着银炙,妄图让他明白他的过分。
银炙心中虽有触动,却也不想继续说话,转身朝门外走去。
见褚禾没有跟上,方说道:“不是要跟着我吗?还不走。”
褚禾破涕为笑,迈步跟上。
她才不是没骨气,她是不与他计较,有台阶就下。
出城门后,朱将军向沈晋问起银炙,得知相识过程后道:“我观此子不简单呐。”
沈晋未听出朱将军的不喜,还在夸赞银炙能力出众:“若是父王能将银炙兄招致麾下,我军又会多一名猛将。”
朱将军在前朝就是带兵打仗之能人,为官多年,自认为看人还是准的。银炙身上有一股邪气,若是为友倒还好说,若是为敌当立刻除之而后快。
“世子所言极是,此事回到南城需尽快商议。”
沈晋只以为朱将军是惜才,默认了这一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