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地宫
蛊蝶围住银炙的同时,也将褚禾圈住。
银炙没有动作,毒师不敢轻举妄动,眼前的人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无法反抗的孩子了。
抬手间蛊蝶变换阵形,做出了攻击状态。
场面一时僵持。
褚禾将目光停在了索桥上,注意着四周声音,等着应声蛊将人带来。
当索桥上出现晃动时,褚禾靠近了银炙:“人来了。”
回应褚禾的是停在她帽檐的蛊蝶,两人互动被毒师看在眼里。
下一瞬索桥上方人影跃动,守卫都未来得及反应。身中应声蛊的男子就立在正中,阻隔了毒师看向两人的目光。
对于男子的突然出现,毒师色变,但很快恢复了从容。
“合作之人都成了傀儡,师父竟是一点不急吗?”
拨开男子,毒师又上前了一步:“不过一些小把戏,以为唬得住我?”
“本就是该死之人,你将他制成傀儡倒也省了我的事,如今这地宫势力皆听命于我,你倒是给了我一个上位的正当理由。”
“徒儿啊,你还和当年一样天真。”
如银炙所说,毒师太自负了,自负到对弱者不屑一顾,都没有发现男子眼中的滔天恨意。
“是吗?”
将母蛊收回,银炙弄醒了男子,让他摆脱了应声蛊的控制。接下来的事,一定会非常精彩。
见男子恢复了活力,毒师眼中闪过错愕,不过很快又恢复平静,只因如今已不再需要这个傀儡了。
“从头到尾你都在骗朕,是你说会帮朕造出一支不死不灭的军队,会帮朕复兴大越,为何骗朕!”
声嘶力竭的喊声,足见被骗的崩溃。
“朕信你,所以默许你将渝州城民带回地宫,许你用他们实验。那些人都是朕的子民,为大越牺牲理所应当,可你不该骗朕,不该!”
“朕是大越的君主,是受万民朝拜的景帝,你却戏耍朕,尔敢!”
褚禾猜到了男子可能是宫里人,兴许是前朝遗孤,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战败后消失的景帝。
此刻再看地宫,褚禾也明白了,这很有可能是景帝在位时命人修建的陵寝。
银炙没有行动,反而退到一边。
“何必如此动怒,答应您的万毒军团已经制出,帮您复国的事也会加快进程。现在只需要您去死,我等便会继承您的遗愿,也算是名正言顺了。”
景帝好似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不愿意接受被骗,不愿意接受那个还不确定的江山再次易主。
他生来就是帝王,绝不可这般毫无尊严的死在地宫。
“这一年多来,您享受了美人,权力,可都是我带来的。没有我,又有谁在意你这个前朝帝王。”
毒师的每一句话都在刺激景帝,每一句话都在粉碎景帝的梦。
再也无法忍受,恼羞成怒的景帝朝毒师攻去。毒师早有准备,景帝根本近不了身,两人的打斗更像是毒师单方面的戏耍。
毕竟是曾经的帝王,景帝也善于观察,决心拉拢作为局外人的银炙。
“帮我,帮我杀了他。”
景帝手上动作不停,回身祈求银炙,见人不为所动,又道:“只要你帮我杀了他,我就告诉你那东西所在,那可是毒师一直想要的。”
见此,毒师停下了对景帝的攻击,似是在思考景帝所说真假。
“那东西可不在您手上,莫要以为我不知晓。”
景帝:“的确不在我手上,可那东西是我沈氏一族传承下来的,狡兔三窟,我也不是傻子,知晓留存底牌。”
有那东西起义事半功倍,得位便是正统。以往没有也不惧,当世起义的几人都未得到,可景帝所说若是真的,可不就便宜了银炙。
实验品就是实验品,怎可居他之上。
扼住景帝咽喉,毒师眼里杀意尽显:“东西在何处?不说就去死,我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
毒师将手收紧,景帝眼珠凸起还用力回头看向银炙。
银炙眼中仍没有情绪起伏,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
褚禾走近,在银炙耳边低语:“将人救下,套出东西所在气死毒师,他得不到的你可以得到。”
褚禾说这话多少是带了些个人情绪,毒师伤了渝州城民,能让他多一点痛苦都是好的。
银炙身体未动,可蛊蝶却在褚禾话落时朝毒师飞去,有蝶王的带领,蛊蝶的攻击又疯又狠,毒师应接不暇。
景帝瘫倒在地,银炙向他走了过去。
“告诉我,我帮你杀了他。”
银炙的声音已恢复往日的冷静,将这次谈话当作是一个交易。
“现在告诉我,我可以让你看着他死。”
毒师:“陛下,我死了你也活不了,这小子可不是什么善类。”
都是疯子,没一个是正常人。
银炙只看着景帝,似在等着他抉择,见人还在犹豫,便道:“我可以不杀你,但你若说谎诓骗我,我会将你沈氏一族所有遗孤都杀尽。”
犹疑过后,景帝起身,刚要出声后方便传来褚禾的喊声:“银炙小心!”
料到毒师会耍阴招,银炙侧身,毒刺便没入了景帝心口。
变化来得突然,景帝撑着最后一口气抓住了银炙衣袖,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倒地时还在喊:“替我杀了他,你答应我的。”
眼瞧着景帝就要断气,银炙将解毒丹丸塞入景帝口中,要他亲眼看着毒师身死。
“我答应了你,自不会食言。”
骨笛现,红蚁出,瘴气弥漫的毒池对它们来说是滋补之气。
红蚁听到笛声后越发狂躁,毒师露出的皮肤已没了好肉,偏生银炙不想他死的太痛快。
赶来的守卫不过是自助口粮,食了活物的红蚁攻击力比以往更甚。
银炙豢养的这些奇虫,杀伤力亦惊住了毒师,原以为蛊蝶已是底牌,没成想还有更厉害的。
“师父,徒儿有一事不明,你炼制毒人的药方到底是缺了哪味药材,才会将我变成这副模样?”
“而这次你成功的秘方又是什么?”
毒师:“你尽可折磨我,但你休想知道秘方,你就该做一辈子怪物。”
银炙叹气:“本想让你死得痛快些,不说便不说吧,我自有其他法子。”
趁着毒师张嘴之际,银炙将撒了幻草粉末的药喂给了毒师。
这会让他见到平生最怕之事,沉湎噩梦中,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药效出来后,银炙出声:“师父,你看到了谁?”
“走开,都走开,你们的死跟我没关系。都走开,我给了你们不死之身,我是神!”
如此癫狂之言让褚禾想到了渝州城所见的那些毒人,想来毒师在噩梦中所见便是被他残害的人。
“师父,你那时为何要如此对我?”
这么些年过去,银炙仍无法忘怀,无法忘记对他笑意满脸的人转瞬又将他送入地狱。
“能做我的试药人是你的福气。如果没有我,你还在街头要饭,是我给了你几日温饱,做人要知恩图报。”
从骨子里就冷漠的人是不会悔改的。
银炙也没了耐心,驱散蛊蝶,近身毒师。
“师父觉得我应该知恩图报,那我这就送你去死。”
银炙说完,就捏断了毒师的脖子。
随后红蚁附身,几息过后只余枯骨。
景帝还在喘息,见到毒师咽气后,睁大的眼也未合上。
妄图以害人之法复国,死不瞑目便是他的结局。
蚁散后,银炙顺着通道进入了关押毒人的地方,褚禾紧随其后。
通道寂静,褚禾上前询问:“秘方你还没问出来。”
“不重要了。”
褚禾:“那这里的毒人怎么办?”
话落,两人已经到了围栏外,围栏内部是被圈禁在池中的毒人。
他们早已没了人的意识,已死去许久,毒人还有一个名字,活尸。
比起渝州城的残次品,这里的毒人就是研制成功的活尸。
“给它们当食物。”
蛊蝶穿过围栏向池中毒王飞去,这场面褚禾不是第一次见,可这里的毒人曾经也是普通人。
褚禾选择转身捂住耳朵,不去关注里面的动静。
毒人倒入池中的声音巨大,蛊蝶回来的时间比以往都快,很快便盘旋在两人上空。
褚禾在将目光投入池中,入眼便是漂浮在池中的尸首,这说明他们早已死去。
“蛊蝶没有吃它们。”
至少不像攻击叛军时那么激烈。
褚禾的话让银炙陷入了回忆,他是在被毒师用来试药时遇到蛊蝶的,说起来这药池的气味,与那是关着他的地方接近。
蝶王落在银炙指尖,似在安慰他。
瘴气弥漫之地,见火便会燃烧,离开前银炙将火折子扔出。
带着褚禾飞身至索桥之上,火势很快蔓延到桥下的毒池,随着火苗的攀升,索桥也将不复存在。
去寝殿后,兰香已经带着幸存者等在殿外。
顺着来时路,众人去到了地宫入口处。
那日在分岔路口瞧见的孔洞,是唯一通向地宫外的出口,通向何处不知。
褚禾与福福先入洞口,兰香带着众人跟上,银炙殿后。
洞口很小,只能弓身爬行。
出了洞口,褚禾的手都被磨出了血泡。
待人出来后,褚禾守在出口等着银炙。
等不到人,褚禾便有些着急,正要钻入便与银炙的头撞在了一起。
“我不是故意撞你的。”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