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
银炙等人离开的第三日,探子带来了新消息,叛军南下是由临江王亲自带领。
“告诉守城卫,弓箭手立于城墙,投石器与火药即刻准备,势不能让叛军靠近城门。”
等探子离去,沈王爷将书简扫落在地。
他从未将临江王放进眼中,如今这人却打起了南城的注意,竟如此等不及来送死。
银炙离开后,褚禾原想去收留难民的地方帮忙,王妃却不同意,生怕她遇到危险。
现下只能在南院待着,王妃近日来也十分繁忙,她能做的就是不去添乱。
“姐姐。”
雀跃之声让褚禾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身后就瞧见了笑笑与平儿。
自渝州城一别,她与平儿许久不曾见过了。
“姐姐,你来了南城怎么不来看我?”
平儿有些委屈。
褚禾蹲下身,与平儿对视:“先前来到南城还未稳定下来,之后又发生了一些事,是我的错,平儿不要生气。”
“平儿不生气。”
笑笑:“褚姐姐,我怕你一个人待在这烦闷,就找了平儿来陪你。我本也想陪着你们,可褚姐姐你也知道,近日城中难民增多,米粮铺子实在是忙不过来,大小事宜还需有人主持”
褚禾:“我知晓的。”
说到这儿,褚禾将笑笑领到了屋中,拿出了一箱银两:“这是银炙走时给我的,应该够买些米粮。”
“褚姐姐”
这一箱银能买许多糙米,可让难民吃上两日粥饭。
“一起度过这次难关吧,我在王府有吃有喝,用不上,若银炙知晓他的银钱帮了人也会开心的。”
有些事不需言明也能明白彼此心意,笑笑又与褚禾说了些话便离开了,知她有要事,褚禾也未挽留。
平儿讲述了很多她在南城的所见所闻,还认识了许多朋友。
“姐姐,这段时间我还学会了刺绣,你看。”
平儿将她腰间的挎包举起,上面绣了一只可爱小猫。
“我还带了针线包过来,不如我教姐姐绣小猫吧。”
褚禾知晓平儿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想来关于银炙的事,笑笑告诉了她。
不想扫了平儿兴致,褚禾依言说:“好。”
水陆洲。
自离开南城后,原本需要五日的路,银炙几人花了三日便赶到了。
几人一刻也不敢停歇,购置了蓬船后继续赶路。
银炙立于船尾,凑响骨笛,河中游蛇汇聚,托举着船加快前行。笛声停后,朱将军上前:“小公子去舱内休息片刻,这里有我就好。”
一路缩减休息时间,几人都没怎么睡过。
银炙颔首,进入舱内。
合上眼不久,船下开始异动,银炙起身时惊醒了沈晋,正要开口询问,银炙示意噤声。
踏出船舱,银炙唤出了蛊蝶,见此情形,朱将军也拔出了佩刀。
下一瞬黑衣人从水中而出,出手便是杀招。
可黑衣人显然是低估了几人实力,惨败,沈晋留了一活口,抠出了那人藏在口中的毒药。
“说,是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闭口不言,嘴角隐有血迹,意识到他想咬舌,银炙直接卸了他的下巴。
即便被这般对待,黑衣人还是一言不发。
蛊蝶从银炙肩头飞下,围着被绑的黑衣人扑扇着翅膀,蛊蝶骇人一幕黑衣人是见过的,眼中有了畏惧。
“说了我也活不了,横竖都是死,我不怕!”
沈晋:“倒不知是谁养的好奴才,竟这般忠心,本世子承诺,只要你说出背后主使便饶你不死。”
黑衣人灵机一动,朗声道:“是临江王,临江王派我来的,为的就是不让你们进幻雾林。”
这话一出,银炙立即变了脸色:“你在说谎,决定踏足幻雾林前后不过四日,临江王是有顺风耳不成,能在第一时间得知消息又派出杀手。”
银炙的话提醒了沈晋,让他想到了城中庆典时的那次暗杀,只怕这些杀手与那次的背后之人脱不了干系,到底是谁这般想他死。
眼神一转,眼中已有了杀意,沈晋厉声呵斥:“再给你一次机会,背后之人是谁!不说,就去死。”
黑衣人闭口不言,甚至闭上了双眼。
夺过朱将军手中的刀,沈晋一刀斩了黑衣人。
朱将军不解:“世子,这是为何?”
沈晋吐出一口浊气:“他就不怕死,万般折磨我们也不会得到想要的答案,不必与他浪费时间。这事多半与庆典那夜安排的刺杀有关,王府里的内鬼相信父王会揪出来。”
朱将军转头对副手道:“时刻警醒,总感觉背后之人还有后手。”
几人的命现下是绑在一起,凝聚十分重要。
水陆洲瘴气弥漫,不能出差错,银炙将药丸递给在场的人,道:“我出去守着,抓紧时间休息。”
说完径自出了船舱。
船下托举之力变小,游蛇就要散去,银炙再次吹响骨笛,操控着船下的游蛇。
从水陆洲靠岸已是五日后,只要穿过眼前这片密林,就能寻到幻雾林的入口。
毒虫丛生的密林让人警惕,银炙走在前方为几人开路。
不多时,银炙拿出了绳索套在了几人手上,将棉花塞放在了几人手中。
“幻雾林奇花异草众多,稍不注意就会被其释放的毒气影响,闻不到气味虽可多撑些时候,但也不是万无一失。”
沈晋:“都听你的 ,我们会配合。”
朱将军将棉花塞塞好后,还将腕间的绳索收紧了些,有朱将军与沈晋的支持,其余人便只跟着做。
随着深入密林,瘴气几乎要将人掩盖,先前银炙若没有拿出绳索将人串在一起,现下说不定就走散了。
又前进了一段距离,瘴气慢慢散去,林中鸟雀似是受了惊吓,开始四处逃窜鸣叫,将红蚁召出,银炙才领着几人继续前行。
簌簌声响起,银炙循着声音向上看,上方一团黑,遮住了几人视线。
几人惊疑时,那一团黑开始移动,这才将那东西看清。
银炙:“都不要动。”
解下腕上绳索递给沈晋,银炙便绕到了树后,蛊蝶扑簌间发出的荧光吸引了巨蛇,将巨蛇引到一边,银炙做好了与它缠斗的准备,可巨蛇并没有要攻击他的意思。
巨蛇瞪着竖瞳与银炙对视,甚至还歪了一下头。
彩翼蛊蝶飞出后更是围着蛇头飞,巨蛇则用尾巴敲击着地面,就像是见到了老朋友。
也就是这时,银炙的脑中多了关于这林中的记忆,就像是他本人经历的,可却有一层雾隔着,始终看不清。
知晓巨蛇没有伤人之心,银炙用控蛇曲将它引到了一边,随后而出。
看到毫发无伤的银炙,朱将军又在心中重新估算了银炙的危险性。
沈王府。
夜里,平儿被褚禾的低语声吵醒,燃灯后才瞧见褚禾额间的汗。
“姐姐,姐姐。”
平儿尝试唤醒褚禾,可并未成功。
犹疑后还是动手掐了褚禾的人中,至此褚禾才从梦中惊醒。
“姐姐,你怎么了?”
梦中的一切太过真实了,银炙不是那样的 ,她认识的银炙不是那样的。
“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有妖怪要吃我,谢谢平儿,你救了我,睡吧。”
将平儿哄睡,褚禾才开始回想梦中的内容,梦里的银炙与沈王府所有人为敌,甚至在最后将沈王府的人屠戮殆尽,世人畏惧他,恨不得食他血肉,将他除之而后快。
梦里沈王爷是被万民拥护的人,银炙灭了沈王府,就成了拥戴沈王爷之人的仇敌,梦的最后银炙被黑袍人抓住,游街时,南城的城民对他口诛笔伐,而银炙也被黑袍人各种折磨,最终惨死。
一想起梦中的内容褚禾就止不住流泪。
她开始在心中安慰自己,这都是梦,是假的,是她这几日太过担心银炙的安危才会有这样的梦。
看着床头挂着的糖袋子,褚禾又想起了他嘴硬的样子,对她好也嘴硬不承认。
再次睡着后,一夜无梦。
翌日晨间,王妃的侍女来了南院,彼时褚禾正在为平儿绾发。
“褚姑娘,王妃有事寻你,这里婢子来就好。”
平儿:“姐姐你去吧,我会乖乖的。”
侍女来的这样早,褚禾便以为王妃是有要事寻她,前往主院的脚步也加快了。
去了主院便瞧见在院中煮茶的王妃。
王妃示意她过去。
褚禾依言坐下。
“我唤你来,是有一件喜事要告诉你。”
褚禾猜不出王妃所说的喜事,便问:“什么事啊?我实在猜不出来。”
“等晋儿回来就要入夏了,他与笑笑的婚期就定在仲夏时分,我想着你与银炙感情深厚,他也是王爷的子嗣,不若到时将你与他的婚事也一并办了。”
“王爷说,晋儿将东西带回来后一切战事都将终止,我想那时办下你们的婚礼便是喜上加喜。我差人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你,你可愿?”
想起临别时银炙与她说的话,褚禾羞红了脸:“愿意的,他走时就同我说了,他说回来后让我嫁他。”
有了褚禾的答复,王妃心里也有了数,看向褚禾的眼神更为慈爱。
“安心在王府住着,我会为你们安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