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城中庆典
早前被派出去的暗卫又回来了一个,眼下正颤巍巍地跪在沈王爷面前。
“查到了什么,说。”
“王爷要寻的那名女子已被人迫害致死,原是因一本手札,上方记录的是一些毒蛊之术。而食香村被杀的九名男子或多或少都会些蛊术,最后一名男子死时恰逢村中祭祀,那时在府上做客的两位正在村中。”
“之后奴去了流苏林中,原是想在死去的李夫人身上找些线索,最后发现了这支簪子。”
影卫将簪子奉上,沈王爷的手有些颤抖。
这簪子是他当初亲手为雅然雕刻的 ,那时的他已不是皇子,想送喜欢之人礼物,便寻了上好木材刻了这支簪子。
此刻,沈王爷无比确定死去的李夫人就是阿俏,她返回食乡村就是为了给她姐姐报仇。
她埋葬了雅然,所以才会让银炙也将她埋在流苏林中,以这样的方式让她们母子见面。
“退下。”
瘫倒后,沈王爷对着簪子自言自语:“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可我也没有办法,那时的南城百废待兴,这里需要我。我想着你那般坚强,即使没有我也会活得很好,我不知道你已有身孕,对不起。”
将簪子放到暗格,沈王爷闭眼收敛情绪。
在睁眼时,又是一副冷静模样。
南院。
“褚姐姐,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笑笑是小跑着过来的,将沈晋远远甩在身后。
褚禾:“你慢些。”
几人坐在一处,笑笑故作深沉咳了一声,方道:“我听人说今儿城中设了画舫,就在月湖畔,就连这城中乐坊的伶人乐师也去了,想来定有好听的曲目。我家出了钱,准备了烟火表演,晚间我们一道去可好?”
“南城已经许久没有这般热闹过了,现下日子好了起来,难得有这样的乐事。”
笑笑所说之事,勾起了褚禾的好奇,眼含期待:“好啊,我们一道去。”
沈晋:“为什么不问问我?”
笑笑:“我们什么关系,当然是妇唱夫随。”
说完还不忘给褚禾使眼色。
“银炙,你也去,好不好?”
没看褚禾,只淡淡道:“嗯。”
酉时近,几人简单吃了些东西便出了王府,直奔月湖。
马车是沈晋提前就准备好的,两姑娘坐在马车内,沈晋与银炙则驾马跟在车旁。
去往月湖的路上,被民众看了一路,待到月湖畔,两岸已有了灯火。
车夫勒马,褚禾牵着笑笑下了马车。
沈晋吩咐车夫候在岸边驿站,旋即跟上了前方的几人。
湖中已有好几艘画舫,画舫之上都是些漂亮人儿。
这场面褚禾还未见过,一时间看得有些入神。
今儿这庆典不光图一乐,在场多为青年男女,湖畔也多了些许小摊,多是画笺与天灯,还有些用以传情的姻缘石。
湖中画舫内逐渐有了乐声,婉转悠长,情思缠绵,褚禾也逐渐回过了味。
正想询问笑笑,回身后哪还有她的影子。
身旁的人越聚越多,刚想去寻那头的银炙,就被人群挤到了后方,不知是谁撞了她一下,瞬时摔倒在地,起身后再看向人群,银炙也没了踪影。
褚禾顺着湖畔慢慢找去,遍寻不到,冷静下来便站定不动,若她一直走,只会与人错开更远,不若就等在原地。
“姑娘可是一个人?”
褚禾没有意识到这话是说与她的,还是安静站着。
“姑娘可否赏脸去画舫上一观,今儿请了最有名的乐人演奏。”
男子说这话时,已经走到了褚禾前方。
看清褚禾面容后,男子颇为惊艳,又道:“姑娘莫要害羞,这庆典特别,姑娘只当是普通出游便好。”
男子一连串的话让褚禾有些不自在,面对他的邀约只淡淡回道:“不必,我是与人一道来的,现下不过走散了,我要在这儿等他。”
拒绝之意明显不过,男子却不以为然,继续道:“如此姑娘更应该与我上画舫,站在画舫之上也好让你的友人瞧见。”
褚禾不想与之纠缠,转身疾步出人群,那男子竟还不死心,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走到一卖姻缘石的摊贩处,褚禾站定,语气也多了一丝不耐:“还请不要跟着我。”
“姑娘此言差矣,路在这里,姑娘走得,我亦走得。”
无奈之际,有人从身后握住了褚禾的手,虽未回头,褚禾也知晓来人是谁。
将褚禾拉至怀中,银炙看向男子的眼神带着不善。
男子并不知晓两人关系,只觉银炙动作粗鲁。
“兄台此举未免太过孟浪。”
银炙并未理会,只对褚禾道:“走吧。”
二人正要离开,男子却闪身挡住了去路。
“凡是讲究个先来后到,这追求女子亦然。”
瞧见银炙皱眉,褚禾发力回握住他的手,转而道:“公子误会了,这是我夫君。”
男子显然不信,若真是如此,先前就可与他明说。
“我不信,莫不是为了拒绝我想出的推脱之词?我与这位兄台相比并不差,姑娘日后若是后悔跟了人,可来韩府寻我。”
“告辞。”
那人刚走出几步,就出了洋相,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直在拍打自己的屁/股,越拍越响,褚禾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
抬眸看向银炙:“是你做的吧。”
“你可有证据?”
是谁做的,两人门儿清。
“下次在乱跑,我可不会去寻你。”
说到这,褚禾也有些气闷:“我没乱跑,是人群将我们冲散的,我想去寻你又被人撞倒了,起身后找不到你,便站在一处等,谁知就遇到了那人”
褚禾越说越委屈:“我若是大声唤你名字,你是不是又该说我丢人了?”
银炙:“我何时说过你丢人?”
褚禾:“你有,你就有,你现在的眼神就是这意思。”
褚禾此时的情态,颇有恃宠而骄的劲头。
银炙吐气,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说,牵着褚禾的手也没放。
卖姻缘石的婆婆看不下去了:“小伙子,别那么计较,让让你娘子就过去了。”
“来,婆婆这有姻缘石,送给你们,不吵了啊。”
老婆婆已经伸出了递姻缘石的手,银炙下意识接过,想腾出手拿钱,却发现还被褚禾紧握着。
“你先松手。”
听到这话褚禾更气了,松开手后故意对银炙哼了一声。
将银钱放进老婆婆的陶罐里,这才又回到褚禾身边。
他不想解释,只把手中的姻缘石摊到褚禾眼前。
见好就收,褚禾拿了一颗。
“我不跟你计较。”
“嗯。”
这是和好了,老婆婆看的高兴。
“小伙子,我这姻缘石都是用姻缘树下的石头打磨而成的,定能护你们一生幸福美满。”
银炙颔首,与褚禾往另一端走去。
月上中天,画舫里也传来了歌声,湖畔聚着的人开始在天灯上写字放飞,每一盏天灯都载着一人美好的期许。
褚禾不打算给银炙拒绝机会,从旁边摊贩处买了两盏天灯。
“我们也来许愿。”
银炙:“我不信这些。”
心里有了成算,褚禾打算先将自己手里这盏天灯写了。
她也没避着银炙,当着他的面就写了起来。
褚禾没有记忆,执笔的姿势也不对,写出的字更是歪歪扭扭。
“要银炙每天开心。”
褚禾写的字是现世的简体字,与此间文字相差甚大,但因着同源,像是只写了半边。
直到天灯放飞,银炙才说:“字写错了。”
褚禾:“没错。”
银炙不与她争辩,只是拿起了另一盏天灯,他握住褚禾的手,在天灯上一笔一划写着。
一句话写完,褚禾问他:“写的什么?”
银炙不说,褚禾就默默记住了这几个字,想着回去问笑笑。
“不说算了,我也没有很想知道。”
“你知道我在天灯上写了什么吗?”
银炙沉声:“嗯,我看到了。”
将天灯中的烛火点亮,两人捧着放飞,一直到天灯消失在众多灯盏中,褚禾才说:“看到了的话,要尽力做到哦。”
周围吵闹声不断,褚禾说的并不大声,银炙还是听到了,心头一颤。
王府内。
朱将军的到来,带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我军线人来报,临江王已集结了军队,看样子是要南下。”
沈王爷:“无妨,他若敢攻城,定叫他有来无回。待本王巡回传国玉玺,必将收复失地。”
“王爷有此雄心,臣下定当誓死追随,只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将军知晓王爷心理,有些犹豫。
上首之人点头后,朱将军才开口:“臣下思索再三,仍觉得银炙此子过于危险,若他知晓王爷是在利用他,恐对王爷乃至世子不利。依臣下拙见,不若将人抓起来拷问,臣下有一随侍出身于典狱司,许能为王爷分忧。”
“将军莫要再说这话,此子于我大有用处。”
“退下吧。”
待朱将军走后,沈王爷吐出一口浊气。
拿出木簪,沈王爷再度陷入了回忆里。
“你说,我该如何呢?你告诉我,告诉我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