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弈
伺候父亲吃完晚饭,饥肠辘辘的沈安华才突然想起还没有去接养子下学。
从这里过去一来一去起码要一个小时。
以他现在的伤势可能要走两小时,但担心影枂,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
沈安华迎面碰上一群学生,羞愧到埋头躲着走生怕被人认出来。
哪怕是匆匆一瞥,麟动也觉得刚刚那人异常眼熟:“你们先走,我突然想起有东西没拿。”
“好。”
麟动便带着初一追上了那个一瘸一拐低着头走路的人。
“三哥?”
沈安华想要走,却被弟弟拉住了。
“三哥,你怎么伤成这样了?是谁打的你?!”
沈安华听见弟弟的声音就想哭,有些哽咽道:“是父亲,我顶撞了他……”
麟动是最清楚嫡系家规的,忤逆顶撞父兄是算大错,情节严重被打死都无处申冤。
话咽在了喉咙里,他当然知道哥哥嘴里的父亲是谁,紧握的拳头最终无力的松开,千言万语只汇成一句话:“三哥,你要去哪?动儿背你过去……”
“去小班找影枂。”
沈安华没有拒绝弟弟的帮助,因为他已经快到极限了。
初一也是个知事的孩子,默默地帮主人拿包,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
弟弟的背□□而温暖,沈安华实在是累得不行了,没多久就睡着了。
初一脱下衣裳贴心的给沈安华披上,用唇语对麟动说道:“主人,我去接影枂,你们在这等我。”
麟动点点头,把哥哥抱到前面来,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微调姿势让哥哥睡得舒服些。
看着哥哥身上的伤,眼圈都红了。
他宁可这些伤是打在自己身上的。
不知过了多久,小影枂哭着跑过来,哭声把沈安华吵醒了。
“父亲……”
“宝贝别怕,我没事……”
沈安华摸摸小孩的脸,想安慰却觉得胸闷难受,一口血吐了出来。
四人都呆了。
麟动反应最快,横抱起哥哥边输灵力边往医务室跑:“哥,再坚持一会!马上就到了!”
可是有一道无形的墙挡住了几人的去路。
泰森和泰轩凭空出现。
“给我吧。”泰轩走过来说道
麟动看着昏迷的哥哥犹豫了下还是把哥哥给了六叔,看大伯的目光却多少夹杂了一些怨恨。
泰轩接过侄儿,朝一边急哭的小影枂说道:“你也来。”
泰森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冷淡地看了麟动一眼雾化离去。随后,泰轩带着影枂离开了。
“主人……”初一担忧
麟动握紧了拳头咬牙道:“有六叔在不会有事的。”
其实他也不知道,六叔以大伯为尊,如果大伯真要杀哥哥怕是想护都护不住的。
但他想救哥哥,也只能让六叔把哥哥带走疗伤。
如果对着干,大伯能让他倾尽所有却找不到一个医生。
这就是大伯,一个可以把亲生儿子杀到只剩一个的大伯。
。。。
沈安华感觉脸湿漉漉的很舒服,睁开眼睛一看居然是影枂在给他擦脸。
“父亲……”
“阿枂,我没事。”
揉揉儿子的头,沈安华也觉得奇怪,身上居然一点都不疼了。
影枂擦擦眼泪哽咽道:“父亲,森主让你醒来后去找他……”
“好。”
沈安华是怕的,但为了不让儿子担心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见天色已经很晚了,便将小孩抱上床哄:“阿夜睡着了父亲就回来了。”
“嗯嗯”
这般年龄的小孩心思都很单纯,父亲走后便想方设法想让自己睡觉,好让父亲早点回家。
沈安华尽量往慢了走,一百米的距离足足走了十多分钟,临近时看到灯还亮着,也知父亲等候多时,克制着恐惧快步走了过去。
轻轻扣门。
“父亲……”
“进。”
沈安华深深吸气,推开了门。
“父亲……”
沈安华规规矩矩的叫道,微微低头不敢直视面前的老人,声音略微发抖。
“为何耽搁了这么久?”父亲的声音很冷,像是质问,但又平淡到听不出情绪。
仅仅是气场,就令人喘不过气。
“因为怕……”
沈安华硬着头皮道,他本想撒谎称腿脚不便,但想着这话说了自己都不信,便索性说了实话。
“哦?”
泰森轻笑了下,总算有了别样的表情:“你倒是说说,怎么怕了?”
“华儿怕犯错……”沈安华低着头道:“怕惹父亲生气……怕挨打……”
“那就是怕挨打了。”
泰森用权杖敲敲地面,冷冷道:“跪着吧,大少爷。”
沈安华依言跪下,咬唇不语。
“怕挨打你还敢让我等那么久,要是不打你岂不是看不起你?”
“父亲,别……”
少年哀求,眼圈蒙上了水雾:“我不敢了……不会有下次……”
“手拿开!”
泰森用权杖指着便宜儿子,见便宜儿子委屈地收好了挡在身前的手才冷冷道:“既如此,本座和你玩个游戏,赢了就饶了你,输了罚双倍。”
我不想玩游戏……
沈安华湿漉漉的,到嘴的拒绝都被父亲冷冽的目光压制了下去,被迫点头。
“游戏很简单,我持白子你持黑子,玩一场博弈。”
泰森微微挥手,两人立即身处于不同的阵营,兵力悬殊。
沈安华发觉自己已经穿上了盔甲埋伏骑在马上,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父亲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你的任务就是屠城,将白子尽数杀死。”
“公平起见,我以一万士兵对付你十万兵马,再让你三招。”
“三局定胜负。”
他的眼前浮现了一个巨大的棋盘,双方士兵已经到位,各类兵器和兵种,仿佛再昭示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但他很清楚,这类似于鬼屋的那种虚拟环境,有触感有痛觉。
“好。”
虽然很怕父亲,但也不至于怕到游戏还没开始就认输。
“你先还是我先?”
“我先。”
沈安华说道,移动黑子支了些兵力负责保护粮草,生怕父亲偷家。
泰森轻笑了声,上投弹手。
由于他是攻城方,父亲是守城方,父亲立于城墙,具有天然的地理优势。
几声巨响,惨绝人寰。
第一局:主帅身亡,士兵溃败而逃
沈安华暗自懊恼有些不服气,凭啥父亲的炮弹射程那么远,一颗就将他砸死了。他还以为原始距离就是安全范围。
“你先还是我先?”
“我先。”沈安华连忙道,这次他把代表自己的黑子移到了安全的位置。脚下的马果然将他带到了后方。
父亲移子上防御,城池之上弓箭、炮弹应有尽有。
沈安华落子强攻。
士兵带上兵器勇猛地攻打城门,你来我往,战火纷飞,死伤无数。
可当陌生的烤肉味和血腥味充斥口鼻,沈安华大脑嗡嗡作响,不由俯身呕吐起来,手上的棋再也落不下去,视线中的棋盘也变得模糊起来。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随手下的一颗棋,就是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
“该你了。”
沈安华愣住,颤着手将黑子回撤。
“啧。”
一声轻笑,原本处于防守地位的白子突然奋起进攻,黑子士气全无,落败而逃。
第二局:士气消散,士兵溃败而逃。
沈安华定了定神,头脑勉强清醒。
这盘棋是活的,他每下错一步,棋子之间就会发生微妙的变化,会不受他控制在合理范围内做出适当行为。
他不是个认输的性格,但这回服气了。
这一局输在自己怯弱,以优柔寡断的作战风格造就了十万对一万依旧惨败的光辉战绩。
“父亲,这回还是我先。”
沈安华目光坚韧了些,声音也不再颤抖。目视全局,开始认真的玩这盘游戏。
细细盘算下来,十万打一万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强攻。
人海战术也把父亲的一万士兵给弄死了。
这场战他本该毫无悬念,只是两次都败在了畏首畏尾,优柔寡断上面。
不出意外,一番强攻之下,城池顺利被击破,大获全胜。
游戏结束。